第四章、短暂分别心彷徨

杭思芸告别楚天舒后，就回到了旅馆。小旅馆虽然小，但生意还是蛮不错的。因为这里的宿费便宜，所以还是有许多人选择在这里过夜。躺在床上，杭思芸的思绪如飞。她回想起在美院四年的大学生活。一千多个难忘的日日夜夜，一晃之间就过去了。她生活在毕加索、梵高和众多艺术大师的梦里。她的一生注定要与色调和线条生活在一起，她太酷爱绘画事业了。

四年来，她没有把那宝贵的年华虚掷在校园中。几乎每个节假日她都没休息过，拿着画夹到处去写生。几乎大半个中国都留下了她的足迹。由于绘画不辍，她的画功日见提高，她的绘画作品多次在院里和国内获奖。但与此同时，她也失去了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应该有的一种生活---恋爱。

虽然也有一些出色的男孩子追求过她，可她都没有感觉，倒不是她关紧了心灵的闸门，而是没有一个人能在她平静的心中掀起涟漪。

在美院，杭思芸已经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另类，她成了人们心目中的C女，到了青春最炫美的花期，可竟没有一点浪漫的故事，直到现在，她仍静若处子，没有人能让她敞开心灵的门窗。

可现在不同了，来丽都不几天，她的心灵忽然失去了平静，有人用心轻轻地叩动了她，可又没一点痕迹，就像唐代杜子美营造的“润物细无声”的境界。

是夜，她的脑海中都是楚天舒的影子。

他平和儒雅的形象在她的脑海中无数次被放大，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想一个异性，想一个男人。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感到自己的内心有了一种渴望，她想把自己的内心敞露给他。可她却羞于表达这样的心迹。迟疑徘徊之间，她的心里难以平静了。于是，她就想去淋浴间冲一个澡。淋浴间很小，喷头的对面是一面镜子，刚好可以照见她的身体。她把水流放到最大，只见哗哗的水流如瀑布般倾泻下来。

洗完了澡，杭思芸的心平静了一些。这次她来丽都写生，最重要的是完成自己的毕业画作。至于情感的事，自己年龄还小，以后有的是时间考虑。这个时候她也想到了楚天舒的年龄，自己即便与他有了感情交集，但此事要是让父母知道了，也断然不会同意她跟楚天舒好的。这样想来，杭思芸心有了释解。心情好了，杭思芸就为自己泡了一杯南山咖啡，一边喝一边拿出绘画习作来浏览。可是在浏览画作的时候，她还是想到了楚天舒。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又想起了他。但确实他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的温蔼的笑容，儒雅书卷气的学者气质，还是像放电影一样，不可遏制的出现在记忆里。对于这种挥之不去的印象，杭思芸感到惊诧，她此时才知道，忘掉一个自己心仪的人真的很困难。有了这样的感情纠葛，杭思芸的心又乱了，她感到自己真的陷入了一个看不见的情网之中，想逃离看来是不可能了。

想着，杭思芸的心里充满了一种复杂的情感，自己何去何从，总该有一个明确的结果，要不她自己也会因纠结而陷入痛苦的境地的。她能敏锐的感知到，这几天，她从楚天舒的眼里读出了一些朦胧的爱意，可它还很不透明，甚至是含混的。她想知道楚天舒内心里的真实想法，因为她现在已经对楚天舒有些放不下了。

这一夜，杭思芸辗转反侧，竟不能成眠。初爱的朦胧和炽热，让她以往平静如水的心再也无法定如菩提了。第二天，她起床时，发现了自己的竟有了黑眼圈。

她想躺在旅店再睡一会，可无论怎样努力却没有一点睡意。

清晨，她出去，对付了一口早餐，就背起画夹去古城写生。

这座古城，一切都显得那样散淡，有点儿乱石铺街之美。人们走路的样子很悠闲，不像她在北京每天的生活节奏那样快。

但这个城市也不乏时代元素，在古城西面，一个经济开发区正在快速崛起，和老城区的辉煌历史有机地融合。

她选择了一个不错的角度，就在那打开了画夹，她想画一个速写，把古城的这种变化留在画中。

可还没画，她却止笔了。

她想，自己画中的主角还没有来，就想改日再画吧。

因为，她来丽都的毕业画作的主题已经确定好了，就叫“一个学者和他的古城”。

她想以此画作作为四年大学生活的终结。

杭思芸没有给楚天舒打电话，她也想让自己的沉淀一下，也许，一切都是浮光掠影，没有几天就会平静如常。

她就这样背着画夹在古城不规则的格局里徜徉着，她还想起了远在杭州的父母，再过一些日子，她就可以用自己的劳动成果表达女儿的孝敬之心了。

傍晚的时候，她又回到了旅店。

一天的闲逛，没有减却她对楚天舒的思念，而她自己却显得更加落寞。

她有些埋怨楚天舒了，都一天了竟一个电话也没有，难道他不在意自己吗？

但杭思芸有所不知，这些天，楚天舒上班也有些心绪不宁了。他的心有些安静不下来。这种现象对他来说是很少见的。他知道自己害了相思病。

自从认识杭思芸，楚天舒对这个比自己小十五六多岁的姑娘产生了好感。他一开始只是单纯地欣赏她的美，但渐渐地他被这个女孩吸引了。她不仅年轻，而且还具备了温柔、知性、善解人意等等优点，总之，她的一切在楚天舒眼中是那样完美。

可他不敢向杭思芸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们的岁数相差的太悬殊了。而且他也怕一旦自己表白遭到杭思芸的拒绝。他很自尊，他在丽都乃至全国的社会科学界都小有名气，他很注意个人的修养和形象。和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女孩交往他连想都不敢想。他怕因此而闹出绯闻，说他晚节不保。

可是感情和理性真的是两回事。越刻意拒绝和排斥，杭思芸的影子越肆无忌惮地向他示威，杭思芸微笑的样子很逼真，仿佛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他怀疑自己，都已经不是谈恋爱的年龄了，怎么心里还有那样的浪漫和憧憬呢？难道自己真的已经陷入了情网？

对此，楚天舒的自我解答也是苍白的，仅因为一个眼神，或者虚无缥缈的感觉就确定是爱上了一个人，肯定是肤浅的。爱是多么神奥的东西，只有两个人同时拥有了解开神奥的密码，爱才会不期而至。可他和杭思芸不是这样的，他们还在隔雾观花，隔岸看景，虽然有了一瞥知会，但离爱似乎还有一段距离。

想到这些，楚天舒了冷静了一些，爱的高烧退下来了，遗憾的心病也隐含在心中。

但忘却一个人是很难的，尤其是一个人已经镌刻在心灵时，这种忘却就成了绞杀生命的酷刑。楚天舒虽然是才高八斗，但对情感也有自己的憧憬。对一个他欣赏的美女视而不见，或者让她在记忆里彻底消失，他有些做不到了。

好几次，他都想给杭思芸打手机，号已经拨了出去，还是狠心地随即关掉了。他想，还是让爱轻轻地来，轻轻地走，就像徐志摩笔下的“康桥”不带走一丝云彩，那才是爱的唯美境界。

他想刻意淡化心中的眷恋，把这种情结归于非健康的范畴。但深谙美学原理的楚天舒太知道爱才是人间大美的道理了，凡是爱一个人，被爱的人永远在爱者心里保持着最美的地位，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美学含义。

可楚天舒毕竟是有着过来人沧桑感的男人。与其自己沧桑，何必还去闯入爱情的禁区呢？

想到这些现实问题，楚天舒一天闭门思过，一天斩断情丝。他不想再与杭思芸联系了，就让刚刚萌生的爱情自消自灭吧。

当生命的真实情感被压抑之后，他的灵魂变得苍白了。他知道，也许他的爱至此真的画上了一个句号。

他阿Q般的以为自己真的挣脱了情网，回到了波澜不惊的学者生活。永远也写不完的文字，又成了他人生的伴侣，在文字的惬意组合里，他要淡忘自己的爱情，做一个纯粹的单身男人。

晚上，楚天舒给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分别挂了电话，他们现在都在嘉兴读书。自己妻子病故以后，他们就被自己的爷爷接到老家去了。这些年，他为了不委屈儿女，一直不解决个人生活问题，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就是想心无旁骛地让儿女快乐成长。

打完电话，楚天舒就到书房里去看书。在书的海洋里遨游，最容易忘记人间的烦忧和苦恼。

作为一个社会科学界的知名学者，他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使命，李大钊的那句千古名言“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就是他的座右铭。

这些年，他笔耕不辍，已经写了四百万字的学术文章，在社会科学界产生了很大影响。

可过去的不能代表以后，楚天舒还是要深入的读书，在书籍中汲取理论的营养。

此时，他拿出那本被他读烂了的《资本论》，他要从他过去写的旁注中抄录一段文字，充实到他新写的《资本论和市场经济》一书之中。

就在他专心致志地抄录时，几声轻微地敲门声传了进来，他看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是谁这么晚了还来打搅？

他停下笔，就走向门口，透过猫眼一看，他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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