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绿色的血

短暂的插曲像是梦幻的走神，终归是要回到现实的。

周围所熟知的一切即将全部化为了灰烬，漫天的大火像是要灭绝大自然的气息。忽然间，子炎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这是一种对即将失去的不可挽救的感叹，亦是一种无法直视的自我嘲讽，全力以赴的战斗现在看来更像是虚伪的小丑表演，这压倒性的实力让他开始怀疑曾经是否拥有战斗的力量。

大火无情的吞噬着生命与非生命，没有丝毫的迟疑与怜悯。虽然子炎从小就见过很多残酷的场景，但从未像今天这样零距离感受这种悲伤的杀戮。更悲伤的是，面对这种杀戮，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束手无策的站立在火海之中，兀自绝望。

“紫宇剑。”子炎一边从“彩虹之音”将剑祭出，一边与上官无邪说道，“如果你已经回不去了，那，我也不想回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邪玩味的盯着子炎，淡淡的问道。

“还能有什么意思？”子炎冷冷一笑，说，“看来你已经完全忘记了那时与我们说过的话。”

“什么话？”

“废话，看招。”子炎怒目圆睁，喝道，“烟花剑舞。”

“一拳见血。”

“秒杀？”沃尔擦了擦眼，望着躺倒在地的子炎而感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秒杀？！”感叹完便转身没了背影，只是干喊道，“快站起来，我相信你的实力。”

子炎听了似乎很振奋，顺势使出一招“秋叶飓风扫。”

“一脚定胜负。”

“完全不是对手？”一旁观战的卫兵甲本是满脸期待的，以为这将是一场震古烁今的恶斗，所以舍生忘死的站在近处观看。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事实让他心灰意冷，按住又要进攻的子炎，悄悄的说，“让你老子和他打吧，你要保存实力。”说完就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同时也迅速逃离战斗圈。

“炎，这么多年你就学了个不求上进么。”

“我这是战术。”子炎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毕竟你很强，我要先示弱麻痹你，然后再用现有的实力创伤你，就算我输了，你应该也要顾及下后面的事了。”

“哦，原来如此。”无邪假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笑道，“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有这种打算，还真是低估了你。可是，为什么你要如此委婉的把这个告诉我，告诉你的对手呢？”

“这个……”子炎一时语塞，只好说，“告诉你又怎样，看招。”话音刚落，剑气斗横，一道淡紫的光芒擦过上官无邪的脸颊，留下了一道划痕，渗出几滴绿色的血。

“这是什么情况。”子炎不明所以，问道，“你的血怎么是绿色的。”

上官无邪摸了摸脸颊，冷冷笑道，“红色的血，冷得太快，我不喜欢。”

实际上，这个时代人的血液颜色并不局限于红色的存在，但依然占大多数。人的血液之所以呈现红色，究其根本，那是因为血红蛋白富含有铁元素。而绿色的血是因为血里含的不是铁元素而是铜元素，并非无邪所解释的那样。

可是，子炎从小生活在黄风镇，他哪里会知道这些，所以他信以为真了，以为血液的颜色原来是可以随意选择的，于是他突然对绿色的血十分感兴趣，问道，“那……这，这是怎么办到的？”

无邪愣了愣，也不知该怎么说了，只好转移话题道，“反正很快一切都将结束了，知道怎么做到的又怎样，知道得多少又有什么关系？”说完先行发招，免得他在这个问题上胡搅蛮缠，暴喝道，“看招吧，孤帆远影。”

“就知道你要使这个。”子炎轻描淡写的将剑微抬，然后横剜向上，同样暴喝道，“先斩后奏。”

“嗯，战斗中的反应还是不错的。”无邪点了点头，略微夸赞的说，“我想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小霸王应该是有些本事的。”

子炎得意忘形，说，“如果就这点本事，我敢叫嚣？”

“这点本事？”站在不远处的乐艮看到这一幕很是惊讶，心道，“能如此轻易的接下无邪第一招‘孤帆远影’的人，到底有多强大啊？”这么一想，反倒替上官无邪担心，毕竟上官清还没出手呢。就像子炎说的那样，就算输了，如果无邪被创伤，也是很麻烦的事了。

其实，乐艮哪里知道，子炎之所以轻而易举的用‘先斩后奏’接下了无邪的‘孤帆远影’，是因为‘先斩后奏’这招正好是‘孤帆远影’的克星。简单的说，‘孤帆远影’的原理与‘万剑一击’的原理类似，都是虚虚实实。只不过一个是数量上的虚虚实实，一个是距离上的虚虚实实罢了。

‘孤帆远影’是先设定目标被击中，然后才发招的。而‘先斩后奏’与之恰恰相反，是先随意反击，然后再设定目标。虽然结果就是双方的能量在中途碰撞炸裂，但过程的复杂程度不亚于宇宙的诞生。从结果的角度上看，‘孤帆远影’是先干扰再攻击，而‘先斩后奏’则是先攻击再干扰。至于最终会在中途碰撞炸裂，除了时间的一致性，更重要的原因是双方目标设定的自动更改。

所以说，他人所谓的强大，其实大多是建立在自己无知的基础上的。

“大言不惭。”无邪满意的笑了笑，说，“既然你这么说，哈哈，接下来我也就不客气了。”

“客气啥？”子炎也兴奋的笑了，说，“都认识那么多年了。”

“我们认识么？”无邪撇了撇嘴，说，“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手下留情，如果你想活命也是可以的，我依然可以无条件放过你这个弟弟，只希望你别再掺合这件事了。”

子炎却是咧嘴笑了，说，“沃尔要是在这，肯定要骂你了。既然是无条件，那不让我参与这件事又是什么。”

“哼。”

“无邪哥哥。”子炎轻声说道，“你知不知道，其实你不应该这样的，虽然紫若的事情上官清得负责，但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不像咱还是捡来养的。”

“父亲？“无邪笑得很无力，问道“你见过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孩子的父亲？你见过把自己的孩子关在黑匣子里的父亲？你见过把自己的孩子丢在海上漂泊任他自生自灭的父亲？你见过将亲生儿子女儿送入狼口的父亲？你说上官清是我的父亲，到底是在讽刺谁呢？”说到后面，无邪显然也有些伤感了，“我不明白，我知道我误食了独孤果便注定要孤独一生。可是纵然这样……他也不应该……应该……”

说到这，无邪忽然眉头紧皱，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五指张开，示意别人不要靠近，“炎，你先走开点，要来了。”

“什么来了？”

“独孤时刻。”无邪一边说一边示意乐艮，说，“开始吧。”

乐艮叹了叹气，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到他面前，叽里呱啦的念了一大堆咒语，最后一声大喝，道，“围之大义，绝对禁锢。孤独时刻，亦在其中。”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巨大黄金锅盖从天而降，将无邪严严实实的扣住。子炎正要上前，却被乐艮拦住，说，“别靠近，若是卷进‘独孤时刻’，你的灵魂都会被碾碎的。”

“这，这次又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独孤果的力量。”乐艮抚须而叹，说，“其实，这也不能怪上官清那厮狠心，毕竟……哎……不说了，无邪大人正在受苦呢！”

与此同时，孤岛状态虽然解除，但火柱却越来越大了。人们宁愿穿梭火柱求一线生机，也不愿待在战场中心坐以待毙，尽管他们只是上官清制造出的幻影。当然，上官子炎并不知道这些。

“到底是怎么回事？”子炎越听越糊涂了，问道，“你这家伙又在玩什么花样，你把我哥哥关起来干嘛？我们还没打完呢。”

“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么？”乐艮似乎很气愤，似乎又有些无奈，问道，“难道独孤碎片的被动能力你不知道么？”

子炎点了点头，表示听说过。

乐艮点了点头，又问，“那你知道独孤果是什么东西么？”

子炎摇了摇头，说，“我只知道无邪哥哥误食了这要命的东西，变成了猪头。”

乐艮翻了个白眼，解释说，“这容貌之变化，着实与独孤果没有直接关系，但……”乐艮忽然想到子炎的智商问题，叹了口气忽然不想解释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轰鸣，火海顿时被轰鸣声炸开了一条路……

“青龙！”子炎与乐艮同时喊了起来。

“这他妈的又是什么情况？”乐艮双手靠背，踱起步子，得出结论说，“这不科学。”

“什么不科学，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子炎挠了挠头，说，“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觉么？”

“什么感觉？”

“感觉在做梦是么？一切美好瞬间变得面目全非了。”

子炎与乐艮同时向声源望去，竟然异口同声的明知故问，“你出来了。”

乐艮瞟了子炎一眼，走到无邪面前，轻声说，“我们就这样走吧，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么大的火势，谅他们也逃不出去，死亡是迟早的事，你就让他们慢慢体验吧。话说上官清不知去向，我们得赶快了。等你们家族长老来了，我们也走不了了。”

无邪点了点头，回复道，“你说的有道理，只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乐艮诡异的笑了笑，说，“算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毕竟是父子啊，我想你若真想杀他，刚才也就不会让他跑了。”

无邪不置可否，说，“罢了，算我妇人之仁了，但白毛交给我做的事情也算是已经完成了，我们走吧。”说着便准备离开。

“喂喂喂。”子炎对于无邪这种不打招呼就走人的做法很是不满，说，“还没开始，这就要结束么？”

“还没开始，就要结束。”无邪咀嚼着这句话，忽然笑道，“没有开始，没有结束，只有一个痛苦的过程。”

实际上，与这个问题相比，子炎更想知道沃尔与夏朗的战况，若不是刚才听到巨响，他都不知道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怎么不说话了？”无邪玩弄的笑着。

子炎将怀中掏出洛夜曾送给他的红丝巾，将它系在额头上，说，“说，说有什么用，如果事情能靠说说就能解决，那还要战斗做什么？”

“炎，我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了。”上官无邪拉着脸，问，“你非要和我打么？我们之间谁赢了谁输了有什么意义。”

“我不想和你打，是你逼我的。”

“我怎么逼你了。”

“你还想怎么逼我。”

“这是他们该死，怨不得我，若不是当年他们……”

“别说了，既然已经说好要决一死战，我们总得分个胜负吧。”

“呵呵，虽然很愚蠢，但，精神可嘉，勇气可嘉。”无邪示意乐艮不要劝阻，笑道，“那好，我今天就拿熟人来试试新招，再陪你玩最后一下。”

“这句话，有深刻含义啊。”

“我发现我特别喜欢的，是战斗中的你。”无邪看上去有些兴奋，说，“如果你今天不死，将来肯定是一位了不起的战士。”

“再说下去我可要吐了哈。”

“哈哈。”无邪一边笑，一边说，“这次你先出招吧。”

子炎将紫宇剑紧握在手，剑尖指地，说，“有剑在手，我才能发挥最大威力。你也亮出你的兵器吧。”

“哈哈，兵器？哈哈，好吧。”上官无邪狂妄的笑着，说，“本来根本没这必要，但你是我弟弟，那我就有必要让你开开眼界，让你明白，你是多么的弱小。出来吧，独孤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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