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苍鹰对毒牙

暴君山岭，这个被遗忘之地，今日出现了两个不速之客，他们一人是联邦曾经最尊过的十人之一，一人是如日中天的联邦领导者。

“你最近几年，动静闹得很大呢。”阿诺一袭黑袍，腰间的紫色细剑一如往年，连那剑柄上的红宝石都没有改变。

如果哲法•卫斯理也在这里，他一定会很惊讶，自己当年在暴君山岭撒下老强尼的骨灰时，遇到的那名黑袍伯爵居然会是害死老强尼的罪魁祸首——毒牙公爵阿诺•斯密斯。

“你似乎每年都会来这里打扫陛下的墓地？”苍鹰凝视墓碑，这碑身一尘不染，显然比自己早来一些的阿诺把这里打扫过了。

“你还管这家伙叫陛下？”阿诺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能做的还有什么？几年前，他还像一个疯子般，心中懊悔自己的背叛与无耻，然后又疯狂地追杀那些依然效忠瓦伦萨的忠诚们，他们的存在，不论生死都仿佛是在嘲笑阿诺的两面性。

“我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内心？呵，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蠢货！”敢这样辱骂和嘲笑苍鹰的，只有当年与他一同追随在瓦伦萨国王身边的旧人，而毒牙恰恰是其中之一。

“我至少敢承认这一点。”海德里面色坚毅，正是他认识到自己当年的错误，并真心悔过，才终于得到了伊万•科夫的支持。

毒牙仿佛要将苍鹰看穿，阿诺死死地顶着海德里的双眼，却只从对方的眼中感受到一往无前的意志。

“你不用怀疑我。”海德里骄傲地说道：“连伊万•科夫阁下都愿意支持我，我将真正踏上陛下曾经要走的路，并遵照他的意志，完成红森的伟业！”

听到伊万的名字，阿诺先是惊讶，随即面色暗沉下来。“看来，你是真心的。”两人不再多说什么。阿诺抽出剑，来到瓦伦萨的墓碑前，那里还有他挖苦国王时刻下的字。

“我，瓦伦萨•所罗门长眠于此，过往的行人啊请不要为我悲伤，如果我活着，你们谁也活不了！”

这墓志铭就犹如在嘲讽毒牙一般，他将长剑伸出，这柄史诗长剑上流动着异样的黑光，是毒牙为自己武器选择的附魔，蚀骨咒文。

阴险黑暗的魔纹犹如毒牙过去人生的写照，他是瓦伦萨的影子，在黑暗中为自己的主人干下了许多不为人所齿的事情。当瓦伦萨登上国王的宝座，毒牙公爵却被派往了远离亚德里亚城的红森东线，在远离主人的地方固守着自己的公爵领。

被主人抛弃的狗一定会反咬自己的主人。毒牙曾经坚信这一点，他疯狂地仇恨着瓦伦萨，还有一切亲近他的人。直到所有的事情都结束时，毒牙公爵却把自己的心留在了暴君山岭。

“陛下当时并不是要疏远你。”当阿诺把那行墓志铭用剑抹去，海德里才缓缓说道：“我猜测，他是希望你能够在东线为他打好基础，比起那几个家伙，你的行动力更强，也更坚决。”

是啊！当国王陛下决定东征时，麦克白何等坚定地提出了反对，那几个已经坐上公爵宝座的家伙居然开始学会享受了，真的是因为如此，自己才会远离首都，远离国王的吗？

“你不是他。”阿诺苦涩地说道。他找不出辩驳的理由，他也不舍得辩驳，这是一个很好的台阶，有了这个台阶，当阿诺再次回到自己的伯爵城堡时，也许他终于可以关起门，好好大醉一场了。

苍鹰假装没有听懂自己老友的意思，“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一起，我已经突破了，不再是需要躲在麦克白铁盾后面的飞鸟，我是真正的鹰！我会为了陛下的梦想翱翔，而你应该成为这梦想成功的力量。”

海德里越说越激动，但是在阿诺那里却得不到任何反应。

直到他说完，阿诺终于抬起头，目光中充斥着悔恨、自责，却没有半分热情和期盼，苍鹰的演说没有打动他。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那张被岁月篆刻出皱纹的脸上，几十年来第一次有了迷茫的神情，那是他孩童时才有的神情。

“你不会成功的。”阿诺终于开口，却如是说道。他没有理睬苍鹰突变的神情，仿佛在回忆，仿佛在诉说：“陛下说过，红森是一个小国，想要在两大帝国的夹缝中生存，只有出现奇迹，这奇迹，有两个。”

“一个是全红森的力量能够凝聚在一个人手中，另一个是出现至少一名上位传奇，这我知道！”苍鹰几乎咆哮着说道，这也是那名年轻的圣域，木法沙反对自己最有力的论调。可笑的现实，当苍鹰终于决定悔悟检讨自己的过去，并沿着瓦伦萨的路前进时，却发现依然是这位陛下阻挡在自己面前。

苍鹰飞跃了高山，铁盾也不能阻挡自己，但瓦伦萨就是他的天空，他永远也不可能越过的天际。

“这是不可能的！连陛下都做不到这一点，麦克白带着我们一起背叛了他！我试过了，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但那群懦夫！他们更喜欢多在麦克白的盾牌后面！”

“那上位传奇呢？我感觉到你变强了，但你是上位传奇吗？”毒牙的话让对方有口难言。

海德里沉默半响，挣扎着说道：“当年，陛下是上位传奇，我们也……”十公爵之乱，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上位传奇在面对非同阶对手战败的记录。但话一说出口，海德里自己就后悔了，他甚至替自己脸红，用这种愚昧的话做借口。

“说啊！继续说啊！”毒牙看透了苍鹰，大声嘲讽道：“你怎么不说，那天的战斗你我都只能躲在麦克白身后偷生？你怎么不说，陛下迟迟不肯施展秘蓝之舞的绝技？你为什么不说，正是因为陛下迟迟不肯下死手，我们这十个厚颜无耻的背叛者才能全部苟活下来？”

最后一战的真相，居然如此凄凉。

瓦伦萨•所罗门，当他发现红森王国的贵族们大半都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一起背叛自己时，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国王不会杀光自己的臣民，否则就没有活人再向他效忠。红森贵族不会绞死自己的国王，他们需要上位传奇成为他们强有力的靠山。

自焚，是一位不愿意舍弃梦想的君主，唯一能做的事情。

那场战争如果继续下去，胜负难料。但可以预见到的时，红森最精锐的战士，大半都要死在这场可悲的战斗中。终于，国王确定努力的极限也不过是两败俱伤时，他决定退让。但这种退让，必须维护王者的尊严。

他不会成为被圈养的王室，犹如花园中的玩宠奇兽。

“我走了。”阿诺的意志并不比海德里弱，他只想追随一个人的背影，但绝不是海德里。毒牙静静地离去，他的伯爵领靠近亚德里亚城，麦克白不会希望他离开太久。尽管，他只是一名伯爵，红森联邦唯一的传奇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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