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 女人心天上云（一）

钱江和李元国同时一愣，尴尬得无言以对，后面的田万全等官员们也不知所措地缰在那儿，这会儿魏副局长的老伴突然从钱江和李元国手里抽出手跌跌撞撞地扑到上方挂着“魏正刚千古”横幅的灵堂前，嘶哑的声音响彻云天：“魏正刚，魏瓜屌！你值得了！你一个小小的副局长死了这么多大官来看你，你不死还得不到这个待遇啊！”

魏家的亲属们慌忙上前劝慰，又贴着耳朵叫老太婆不要乱喊，一个穿警服的年轻女子，看长相就是魏副局长的女儿，战战兢兢地对钱江和李元国说：“钱市长，李叔叔，我妈那人不会说话，请你们原谅。”

“没、没关系！”钱江答话的声音在颤抖，墨镜后面的眼眶已被泪水模糊了，眼睛也花了，有点站立不稳，李元国赶紧扶住他，又对魏副局长的女儿说：“小魏，以后有啥事尽管来找我，来找李叔叔哈？”说着，他鼻梁上的墨镜也包不住泪水滚滚而下。

后面的田万全等官员们也抽动两腮在脸上弄出了一片悲伤的表情逐一上前与魏副局长的女儿握手，慰问。过场走完了之后，田万全把焦丽喊到了好久没来过的二环路大桥下的干河坝里，不管她乐不乐意，强行将她按在放平的汽车坐椅上云雨了一番，然后一个人点燃烟望着远处清风山黄昏时分墨蓝色的山峰傻笑，焦丽问道：“你今天啥事情那么高兴？那么大的劲？”

“嘿嘿！”田万全像个诗人一样把拿烟的手伸出车窗挥舞道：“看到那清风山顶的晚霞没有，那就是钱江，就是他们那一伙人，包括那个现在不得了权倾天下的陈春霖，他们就像那晚霞一样，光芒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等他们完全沉下去的时候，很可能就是我老田旭日东升之时。”接着他把烟头扔出车窗，对有点撇嘴的焦丽说：“你不要不信，我省上那同学给我说的，中央下一步反腐要动真格的，陈春霖和钱江他们这样子整下去肯定要遭起，到时候谨防抓得各单位连正常办公都无法维持，凡是没查出问题的肯定都要得到重用，嘿嘿！”

“你也不是啥好东西。”焦丽还躺在放平的坐椅上张着两腿说：“你在提拔干部时哪回不狠吃人家一嘴？你咋敢保证你不遭起呢？平心而论，我觉得钱市长在众多高官中算是好的，只是他面对各方面的牵制，没办法，真正到时把他一起拿下才不、不、、、、”

“你不要在那儿存妇人之仁。”田万全摸着焦丽的大腿说：“我们现在要注意两个要点，一是不参与他们的任何事，免得到时候受到牵连，二是要把我们的屁股揩干净，坚决不收任何人的钱物，在干部考察中硬要坚持组织原则，做几件漂亮的事摆在那儿等上面的调查组来、、、、”

焦丽闭上眼睛，任由田万全在她大腿上边摸边唠叨，吭都不吭一声，她现在根本不想参与田万全关于未来前景的“规划”，因为她想到了夏天，她的前夫，从这回夏天被追杀得失踪的现象上看，她觉得夏天和前省长刘爱民的女儿应该没什么特殊关系，不然谁敢动他？这更让焦丽内疚，深悔当时去找汪昊串通一气整夏天。

女人的心，天上的云。

焦丽现在甚至想花钱找私人侦探也要找到夏天，找到她的美男子前夫，跟他复婚，好好过日子，然后她自己也结束跟田万全这种互相利用的肉体关系，过正常人的日子，哪怕是不当官了，也要做一个真正的女人。

焦丽一厢情愿地想象着，想象着和美男子夏天复婚后挽着手走在大街上招来无数目光的幸福情景，但他没想到夏天根本就不想她，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这个天生下来就是为公平和正义拼搏的青年知识分子现在满脑子只装着一件事，他要把S市官埸的贪腐和黑暗上告中央，让B镇中学被活埋的几百个学生和C村惨遭杀害的张昂全家的冤魂得到安息，他要阻止张昂被杀死后还要进行的强拆强占，他到京城上访来了，他在安葬了张昂全家的当天晚上就悄悄离开了清风观，到省城火车站坐上了开往京城的列车。为了不走漏风声，遭到堵截，他除了失口对张礼云讲过，其他任何人都没讲，包括圆天大师和黄水兵，还有现在算是他“情人”的黄红英，都没讲，还关了新启用的手机。

在省城上火车前，他想到了给刘卫红打电话，但是想到那天傍晚刘卫红来找他，他却趴在黄红英身上时，又放弃了。

他就是这么个人。

此时的夏天还不知道他离开S市后又发生了魏副局长被张正辉活活气死的悲惨事件，更不知道对他进京告状不抱一丝希望的张礼云已经辞职，曾经被他罢免了的二流子江洪飞又拱出来夺取了C村的权力，乌云再次笼罩S市，雷霆大雨将要倾盆而下。京城的天气很好，虽然有凛冽的北风刮过脸膛，但是高远辽阔的天空一片深蓝，漂浮着朵朵白云，温暖的阳光照在皇城广场的巨型红墙上，巨幅画像上伟人的目光像佛光一样普照着红墙下的芸芸众生，像一只蚂蚁一样仰望着伟人画像的夏天哭了，因为他终于来到了这个自己读小学就向往的神圣的地方，只可惜自己不是来观光，而是来告状的，不知不觉中潸然泪下。

看了天安门广场后，夏天坐上了开往国家信访局的出租车，这时他刚才为了照下全世界最雄伟的广场才打开又忘记关上的手机响了，是黄红英打来的，他顿了顿，按了接听键，电话里那极度不满的女中音让出租车司机也听得清清楚楚：“你咋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就消失了呢你是找刘记者去了嘛我又不反对我一直支持你去找她的嘛你咋把我瞒到呢你以为我要吃醋唢还关手机、、、、”

黄红英一连串省略了标点符号的质问让夏天无言以对，但他还是不想说自己到京城告状来了，等黄红英唠叨完了，他撒谎道：“我没去找她，我、我们都那样了，我咋还有脸去找人家嘛？我回老家了。”

“你哄我！”电话那头的黄红英醋劲十足地吼了一声，把信号也吼断了，她们都以为是对方压了电话，夏天无奈地观察着车窗外的京城，黄红英倒在家里的沙发上哭了，她认定夏天找刘卫红去了，虽然她口头上说支持夏天去找那个能帮助他的前省长的女儿，但真正面对时她又受不了，她爱夏天，爱这个曾经是她上司的年轻帅哥，像焦丽一样，精神始终被夏天的高大英俊征服着，虽然夏天那个男人的东西现在不行，但她们都相信他那么年轻，总有一天会行的。不光男人贪色，女人也一样，不然我们就无法解释近年在娱乐场所兴起的男妓生意为什么那么好。

黄红英在沙发上哭了一会儿后又担心起夏天万一和刘卫红上床了也弄不进去岂不是误事，想到这儿时她打了自己一耳光骂道：“我才是瓜婆娘！”就在这时，电话响了，她以为是夏天打来的，兴奋地抓起一看，不是夏天，是镇政府办公室的女工作人员小马打来的，黄红英愣了一下，接了电话，小马声音很焦急：“黄姐，你不要再耍了！再耍下去那龟儿卖勾子的小高要占你的主任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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