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完结篇 遁走他乡

“妖邪乱纲常，世人多凄凄。坟茔孤山外，白骨落田头……屠苏酒，屠苏酒，邪魔外道快快走，一天一杯身体好……”

显得有些癫痫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一道疯疯癫癫的身影就自黑暗中突兀而出，蹦蹦跳跳的迎向众人。

而当看清来人面容，水冥大惊。

“这不是黄鹤楼前的那个疯老汉？”

“他怎么会在这？”

在或敌对或疑惑的目光中，疯老汉停在了众人面前。

而他仿佛是没有看到周围这剑拔弩张的架势，反而是仰着头看着这儿一干强者疑惑的问道，“这儿，有人要买酒吗？”

一句话，让那个神秘莫测的铁托脸色都随之一沉，眼中不可避免的浮现出深沉的杀机。

“走啊！”

水冥焦急的对着老者小声喊道，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而言之他仿佛对着这个疯老汉有着别样的情愫一般。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看待骨血至亲一般。所以他不想他出事。

“骨血至亲”这四个字一跳出心头，就宛如跗骨之蛆一般挥之不去。

但是随即水冥便不断摇头，内心暗暗叹息道，“不过这怎么可能？”

无意间看向疯老汉，水冥发现他竟然仿佛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一般，依旧那般疑惑的盯着众人看。

眼看着疯老汉依旧是无动于衷，水冥急得就差点跑过去拉他了，“喂，快走啊！”

就在他无比焦急之时，一把大手落在了他的肩上，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莫慌，别急。”

声音很平缓，端重。

“别急？”水冥不明所以的看向声音的传出者，牧歌。眼中的疑惑越发浓郁。

“别急。”

牧歌点头道。

水冥发现师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也是越发的明亮起来。

出于对他的狂热信仰，所以他一时间就冷静了下来。但是眼角的余光还是不自觉的落在了疯老汉的身上，他总感觉这个疯老汉很是熟悉，总是不自觉的想亲近他。

其实他上次就有这种感觉了，只不过这次比上次更加的浓郁。

“你到底是谁啊？”

水冥对着疯老汉呢喃自语，眼中焦灼依旧未减少半分。

“老头，你是想找死吗？”

另一处，看到来人，铁中雷怒斥，“快滚！”

疯老汉依旧无动于衷。

“给我死。”

看着疯老汉如此忽视自己，铁中雷也是大怒。

然后只见他舞动着手中的那根两头金色的铁棍迎着疯老汉的脑袋就夯下去。

一棍，带着万钧之力。

这一棍若是夯实，怕是铁打的石头也要粉碎。

“铛！”

刺耳的声音响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在瞠目结舌之中，铁中雷的铁棍就这么直愣愣的停在疯老汉的头顶。

它是被一只枯瘦的手给握住了。

除了那特定的几个人，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疯老汉竟然能够后发制人。

那些不认识疯老汉的人个个大骇。或许他们不认识这个疯老汉是谁，但是铁中雷是何许人他们还是不陌生的。

非但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无比的熟悉。

铁家现在的家主，同时也是个大星级的强者，同样也是军队里的一位实权千夫长，护卫着整个中区。

可以说，这位铁中雷大人，就是中区最大的靠山。

而他手中的那把金色长棍，便是他成名的星级武器“混金棍”，而相传他以前就是靠着这把混金棍生生杖毙了一只三阶的妖兽铁血巨象。

铁血巨象可是一只堪比一座小山大小的可怕妖兽，刀枪不入，即使再锋利的长枪也刺不进它的皮肤。

所以当铁中雷杖毙铁血巨象的事情传出来之后。一时间他就成为人们口口相传的无敌强者。

然而此刻这无敌强者的全力攻击却被一个疯疯癫癫的老者给徒手破解了？？？

只是，为何他此刻不收回铁棍？？？所有人都对此深感疑惑。

要说此刻谁最想收回铁棍，谁也比不得铁中雷自己。

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此刻的他想方设法的想收回铁棍，但是即使用上多大的气力根本都是无用之功。那铁棍就好像是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

“松～手～”

铁中雷咬牙切齿的哼道，他的心里已经对这个疯老汉起了必杀的心思。

想他铁中雷在这铁山镇可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此刻却被一个疯疯癫癫的疯老汉给降服。这要是说出去铁定会让他颜面尽失。所以，这个疯老汉必须死。

想到这，铁中雷眼神也是越发的冷冽起来。

“中雷，松手。”

就在铁中雷心中发狠准备使出大杀招的时候，一道让他都不得不遵从的声音陡然响起。

“可是，父亲大人。”

“松手，退下。”

铁托的声音充满着不容置疑。

“是！孩儿，遵命。”

在水冥惊讶的目光中，铁中雷竟然真的松开了双手，任由自己的武器落在了疯老汉的手中。

自打水冥记事起，程大爷就和他说过，“武器是武者的第二条生命。武器在，人在。武器断，人亡。”

他没想到这个铁中雷竟然会这样的遵从他父亲的命令。况且要知道的是，自己的武器在交战中落在敌人手中，这可是奇耻大辱。所以这样做的话，哪怕是铁中雷以后出门也再难抬起头。

“哈哈哈！这不是水军都督水龙大人吗？”

“小将铁托，在此拜见水龙大人咯。”

说完，铁托竟然就对疯老汉微微抱拳作揖。

但是疯老汉对此却纹丝不动，显得无动于衷。

只是他眼中的迷茫也是越发的浓郁起来。

“哈哈哈！看末将的这记忆，你老人家可是失忆了呢！想来已经记不得那段属于你的光荣历史了呢！”铁托咧嘴笑道，只是这笑容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

“十六岁顶着铁山镇第一人的光环从军，二十岁便上战场，斩杀蛮国三十七军士，其中一人，更是大名鼎鼎的蛮国名将完颜康江；三十岁就成为北军区最年轻千夫长，三十五岁则是破例成为水军都督，入吴王麾下效力……啧啧啧，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你老人家的光荣历史啊！”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但是铁托嘴角的讥笑却是越发的明显。

疯老汉的眼中已经开始浮现出丝丝痛楚。

“铁托老狗，够了。”

这是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水冥同样是熟悉无比。

正是莲影。

黑暗中的莲影带着奔雷之势冲向铁托，手中长剑带着湛蓝色锋芒。

“哼！”

站在铁托身后的铁中雷冷哼一声，迅速从腰间掏出一把长剑，就和莲影斗在了一起。

一时间，刀光剑影不断掠过。

“怎么？都督大人感觉到痛苦了？”铁中雷讥笑道，“继续听啊！精彩的才刚刚到呢！”

“铁老狗，找死。”

水冥就感觉到身后人影一闪，师尊竟然也带剑冲向了铁托。

一剑出，风雷聚集，飞沙走石。

“不知所谓。”

铁托冷哼一声，抬掌便想上。

“铁托兄，这等小辈还是留给我来吧！”

紫焱对着铁托“哈哈”大笑道。

“那就麻烦紫焱兄弟了。”

“好！且看我降服了这小子。”

紫樾樾的光芒自紫焱掌中喷薄而出，带着炙热的气息迎向牧歌的剑芒。

牧歌也不畏惧，冷笑着就冲到了紫焱面前。

一时间，二人你来我往，杀招迭起，竟然打的不相上下。

“四十岁之际，也正是都督你最为风光之际，吴王发动了叛乱，然后吴王府举族上下尽数斩杀于市，你水家，也同样是如此结局······”

随着冷笑声不断响起，疯老汉的眼睛都开始变红，脸色也开始涨的通红，脸上的痛苦清晰可见。

“小的说了这么多，都督大人倒是想起来什么了？”

铁托继续冷哼道，疯老汉开始痛苦的嚎叫起来。

双脸涨的通红，直至耳根，眼睛也开始变得通红，浑身上下散发着无尽的悲哀。

看着疯老汉如此痛苦，水冥内心也感觉到一阵抽痛，泪水不自觉的从眼眶落下。

同时看向铁托的眼神也是饱含杀意。“终有一日，我会杀了你。”

当然少年心中的声音铁托是听不到的，不过就算听到，或许他也会不以为意。

“痛！痛！痛！”

撕心裂肺的声音不断从疯老汉口中响起，呜咽声夹杂着吸气声，好不痛苦。

水冥看着那道不断的在泥泞中翻滚的身影，心中的悲伤也是越发的浓重起来。

“怎么？莫非大人你很痛苦不成？”铁托依旧似笑非笑，只是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杀机一览无遗，“既然如此，那属下送你一程吧！”

说完，就以迅雷之势出手，一股水冥从来没有感觉到的恐怖气息在他的掌中浮现。

“吼！”

水龙痛苦的哀鸣，这阵吼声完全不似人声。

渐渐的，血红代替了疯老汉的眼白。

“为什么？”充满着仇恨的声音回荡在四周，那是趴在地上的疯老汉的声音，只是此刻，这道声音有着说不尽的悲哀，以及愤怒？？？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让我回忆起来？”

“这到底是为什么？”

“……”

一声声都是质问，每一声都充满着悲哀。

而他每说一句，也就会变得更加苍老一分。

“铁托！你，该死…”

疯老汉的速度奇快无比，即使是铁托这等强者也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青光的匕首已经穿心而过。

红的发紫的血块不断的从他心脏处落下，铁托满眼的不敢置信。

“你敢杀我？要知道，我可是退休的朝廷大将，你竟敢杀我？”

铁托不甘心的道，只是他的声音每时每刻都在变小，“况且我可是…准月级…强者。你虽然…强，普通状…态也杀不了我！你，动用了秘…”

“…法。”

“哈哈哈…你也会。死的！”

“噗通！”

带着无尽不甘，铁托应声而倒。

就在此时，四周变得一阵寂静。

无比可怕的寂静。

“父亲大人？”

“被…被人杀了？”

铁中雷在铁托倒地身亡之时便反应了过来，但是他却没有冲上去要和疯老汉拼个鱼死网破。

冲动是最不明智的做法。他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愣头青，他知道，活下去才能报仇。

所以就在他反应过来之后，转身就逃。

他逃跑的速度很快。前后不过几个呼吸便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师傅，你杀了铁托！”

莲影和牧歌来到了疯老汉的面前，只是他们的眼中的担心却是一览无遗。

“这铁托可不是寻常人，师傅。我们去府衙，就说是我杀得吧！”

“你们。不必担心。”疯老汉水龙再没有之前的疯疯癫癫，虽然无比苍老，但是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着让人信服的神奇魔力。

水龙径直的走到了水冥面前，然后俯身，摸着水冥的额头，“孩子，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走？”

水冥不明所以。

“对，爷爷杀人了！我们要远走他乡。”

听到“爷爷”这两个字，水冥内心一抽，这是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名词啊！

“没错。你就是水家的遗孤，我感觉的到。”

“爷爷！”

水冥脑袋空荡荡的，这真的像是做了一场梦。

“爷爷。我愿意和你一起逃亡。”

“好孩子，既然如此。那就走吧！”水龙起身。转身看向莲影和牧歌二人，“只是苦了你们师兄妹三人了。”

“师傅(师傅)！”

一时间，竟然连牧歌和莲影这等人物都哽咽了，“你老人家一定要保重啊！”

“我无妨！你们且珍重。”

说完，水龙看向水冥，“我们也该走了！”

“是。”

水冥应声道，然后则是对牧歌和莲影跪地，三大磕，九大拜。

“徒儿，去了！”

虽心中有万千话语，千般不舍，但是水冥能说出的也只有这四个字。

“去吧！”

牧歌淡声道。

而莲影只是摆手，不曾说话。但是水冥感觉到他的不舍。

再一磕头，水冥就起身，然后转身就随着水龙离开。

只是走了没多久，后面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

“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再相遇！”

“千里暮霭沉沉，小子你要保重啊！”

水冥擦干泪，然后露出了笑容，掉头挥手道别。

或许是因为想给他照亮前方的路，水冥感觉到天上的繁星越发的明亮起来。

前面的路，渐渐清晰的浮现在眼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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