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潜规则也是规则

炎唯回到经纬卫视，高正的总监办公室里，来了一位客人。

“炎唯，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正通物流的林总。”

炎唯顺着高正的指引往旁边一看，发现这位林总很眼熟。

“炎制片你好，我叫林正夫，也是《今晚60分》的粉丝啊，从朱光远主持的时候我就一直爱看你们节目，”林总笑眯眯地站起身来，“这么老牌的新闻栏目，制片人竟然这么年轻，真是后生可畏！”

这么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高正见炎唯表情明显僵了一下，心里诧异：炎唯一向大方，从来没见他面对陌生人这么拘谨。

“坐！”高正赶紧切入正题，“炎唯，咱们不是一直想搞点公益策划嘛，林总有意向跟我们合作，并且提供一部分赞助，而且林总说了，对栏目的策划能力很有信心，所以不会干涉你们的具体工作。”

“是吗，那得多谢林总的支持。”

“说实话，我来之前还有点犹豫，见到炎制片之后，我彻底放心了。”林正夫笑得很真诚，可是他上下打量的眼神，还是让炎唯觉得毛毛的，“高总，我就不多打扰了，具体工作您来安排吧，多谢！”

“客气啦！”

送走了林正夫，高正脸上难以抑制的笑容彻底炸开了。

“这真是！一犯困就有人送枕头！今年我们的创收眼看要完不成了，马上就来了个送钱的。正通物流也算是业内数得着的，只要咱们策划做得好，就不愁他不投钱。”

炎唯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这人究竟是谁，可是按照他多年的工作经验，巴巴地上门送钱的生意人可不多，如果在节目回报上没要求，那就一定在其他回报上有要求：“高总，这人是自己找来的吗？找上门来送钱的？他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策划？”

“他想要的压根就不是策划。”高正抿了口茶，“他想要的是一个工作机会。”

“啊？”炎唯一愣，随即明白了。

有些有钱人给孩子找工作单位的时候，电视台是第一选择。因为“电视台的”，说出去好听，这样凭关系进台的人当中，努力做事的也有，但大部分没有什么进取心，晃晃荡荡，钱拿得少不要紧，反正家里有的是钱。

等等……这种情况在电视台普遍，但是在新闻中心并不多见，因为很多关系户，吃不了跑新闻的苦。更何况，炎唯一直坚持自己用的人自己挑，高正从没有给过他这种“任务”。

林正夫要塞什么人？让高正都给破例了。

“喏，就是这个女孩，要进电视台。”高正把桌上的一份简历递给了炎唯。

炎唯接过来一看，简历上一个女孩子正甜甜地笑着。

“尚可？”炎唯看着尚可的脸，一下子全想起来了，怪不得这个林正夫一来，他就觉得眼熟！他不就是那天晚上，纠缠尚可的老男人吗？！当时路灯昏暗，炎唯看得并不太清楚，现在一想，从声音到形象，不是他是谁？！

“对，就叫尚可，名字挺有意思。尚可尚可，算不上好，但是也还行！”高正自说自话，完全没有察觉出炎唯的异常。对他来说，一个工作机会，换回一个大合同，不是“尚可”，简直是“非常可”！

“林总说了，我们可以先试试，最后用不用，都不影响我们的合作。”高正对这个交易很满意。

“所以您就答应了？”炎唯很是无语。心想，没想到这姑娘其实挺有手腕啊，一边让贝一晗抓耳挠腮，为了自己再就业的事儿跑断腿；一边又对成功人士林正夫欲擒故纵，让他为自己鞍前马后。亏自己刚刚见她一脸正气杜绝走后门，还对她印象略微改观了呢。

“你给我一个不答应的理由啊。”高正得意地翘着二郎腿，“你那边最近不是很缺人手吗？还有一个怀孕的……林总说这个女孩有几年的媒体工作经验，稍微一培训就能上岗！炎唯啊炎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运气？炎唯有点后悔刚才答应了贝一晗：“高总，我是怕这种人进了栏目，把风气带坏了，那团队就更不好带了。”

炎唯有这样的反应，高正一点也不意外。当年炎唯进台的时候，高正还是他的制片人，在一众实习生当中，炎唯那股“生人勿近”的气质就像游戏里的血条一样杵在头顶上，他每一个毫无温度的眼神，每一次单刀直入的提问，都让新闻更立体，也让他的人际关系低到冰点。当年的高正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的锋芒，极有耐心地引导他学会与世界打交道。尤其是他当上制片人之后，越来越懂得如何低消耗地玩转一个团队。

可是高正知道，他骨子里的那些东西从来没变过。

“你这话我不同意，如果因为某一个新人的到来，栏目的风气就坏了，那说明你的风气本来就没好到哪儿去。”高正略一沉吟，“你可以先试试，也说不定这孩子挺好，以后我想把她弄走，你还不乐意呢。”

炎唯抿着嘴，心想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高正是一个太极打得很好的人，尤其在管理上，特别懂得顺势而为，很少要求下属“必须做什么”。然而，看他的态度，这次对正通物流，那是志在必得。既然如此，炎唯又何必去撞这个南墙呢？

“好吧，既然对整个部门都有好处，那我愿意从大局考虑，给尚可一个机会，但是我要提前跟您说好，尚可进到《今晚60分》之后，林总不能干涉任何我栏目的工作安排。”

高正眼睛顿时亮起来，没想到炎唯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看来人真的是会成长的：“这一点你放心，林正夫早就表过态，人进来之后，所有的安排都听你的，他绝对不干涉。”

“那就好，我给她成长的机会，但我有一个条件：试用期两个月，如果两个月之后她不能胜任这份工作，您就不要再为难我了。”

高正“嘁”地笑了一下：“你小子，学会跟我讲条件了。行！都答应你！”

炎唯离开之后，高正翻出了尚可的简历，一点一点看着，若有所思。

秘书小马忍不住了：“高总，您对这个人很感兴趣吗？”

高正双手抱在胸前：“本来我没什么兴趣。可是炎唯有这种转变，一定有原因。”

“咳！他刚才不是说了吗，从大局考虑。”

高正瞥了他一眼，用手里的简历敲了敲他的脑袋：“这话你也信！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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