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一年，还是两个孩子

“不是专修阵法的剑修，是如何撑起覆压半径千米的法阵的，而且还如此隐秘，乱仙门的九仙果然不同凡响啊。”万仙盟的方队长不禁感叹。靠近破庙这个主阵眼的时候，他们方才觉察到这个庞大无比的法阵。

“方队长谬赞了，恐怕为了这个法阵，我师妹已经是灵气用尽了。”氏胧可是乱仙门真传符修，是符修也自然懂得阵法，虽然眼前的法阵没有精妙到哪里去，不过作为一个外门汉，四师妹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师父！大师叔他们来啦！”葵在门外呼喊了一身，虽然透过破旧的门扉已经能看到里外了，但姑且还是呼喊一声较为稳妥。

庙门没有预兆，轰然打开，把众人惊了一下，随后青冥的声音才传出来，“门口的禁止已经打开了，进来吧。”

“你们在外面等候，随时出发。”方队长随着几人进去了破庙中，本来还宽敞的空间，一窝人涌进来顿时觉得有些拥挤。之间青冥盘坐在地上，鬓角汗珠滢滢。看见来人，青冥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太好了，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弟，五师弟，六师弟，八师弟。”她是真的累了，不然已经开口问询八师弟怀里的小孩了。

“先休息一下吧，这里的阵法交给我便是，”大师兄站在青冥后面只是拍了怕她的肩膀，竟然直接从她手中接替，应该说是抢到了阵法的主控权。“你要是累倒了可就麻烦了，现在的情况还要你说明。”

随众人进来的方队长瞳孔一缩，暗暗感叹，阵法随意操纵，控制，抢夺，这是何等的实力。在惊叹之余，他还是记得来这里的目的，“请问阁下，发出渡的事件，可以解释下吗？”

青冥这才注意到身后还有一个陌生的面孔，不过大概也知道了，是万仙盟的人来处理了，“劳烦阁下急行来此，”青冥梳理了一下气息直接讲到：“是邪仙，还有兽妖。”

“邪仙？！兽妖？怎么回事，还请说明。”方队长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有可能真的是二级事态了。

“嗯，”青冥点了点头，“青冥与弟子徒步千里寻找新门人，路到此处歇息的时候，发现数量上百的狼妖群，在破庙的西南有一个小村子，感知到十几道修仙者的气息，在布置阵法的过程里，发觉附近有血气的味道，便有怀疑是邪仙再次收集血气修炼。”说到此处，青冥突然表情失神，然后有些失态失声道：“快点，去救救那些村民，快点，狼群已经开始屠杀村子了，快点去，也许还能救下一个！”

方队长身后剑气陡然爆发！转身出门，“所有人！全部随我去前方的村子斩杀邪仙，这是二级事态！”

“是！”

“方队长，且慢我等也同去。”二师兄也一步踏出，已然是十米之外，随后又是几个人跟了出去。破庙里只剩下了几人，四师妹在恢复气力，葵在照顾师父，大师兄维持着阵法，还有五师妹和六师妹留下以防不测，以及青冥还没有注意到的少年。

“既然他们这么高调，我也不用藏了吧，”大师兄喃语道，两袖里数百道符箓闪瞬飞出，沿着大阵的基础再度叠加，在完全覆盖大阵的同时突然天空一层青色薄膜出现，宛如一个半球扣了下来。

如此大的动作，村里的人怎么可能不觉察？先是陡然爆发的强横气息，然后是天空巨大的半圆倒扣下来的法阵。

“不好，快点中断血气吸收！”宫人表情一变直接下令，这，已经超出他掌控的事态了，“准备突围。”

“传送灵石呢？”黑摩羯问道。

“完全被屏蔽了，”宫人脸上出现一丝苦涩，手里捏着一块灵石，上面法印完全失效了，“如此手段，恐怕在法阵设下的时候就想到我们会用传送了吧。”

“意思是说，只有一种方法了吧。”于休看了看下面的村子，打手一挥，残余的血气，如长鲸吸水，在手里形成一个漩涡，很快血气凝华成了一颗血珠，“没有闲工夫顾忌这些门徒了，直接带回给真传弟子们吸收。准备破解这个法阵吧。”

一声长啸，村子里还在四散开来寻找猎物的狼群，停下了行动，口中撕咬的残肢也掉落，所有的狼群都开始退出村外。它们也准备突围了。

一匹狼在最后离开时，朝着一个角落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犹豫了几分，但还是受到呼唤转头奔离。

黑暗的角落，一个瑟缩的身影颤抖着，此时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你，渴望力量吗？”

“你是谁！谁在那里？”小孩低声呜咽着。

“不必担心，没有人能觉察到你，还有我。那么少年，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想要的？”小孩楞了一下，随即说道：“我想要杀尽它们！”

“谁？”

“那些妖怪！我要杀死天下所有的妖怪！全部！”小孩亲眼看到了母亲兄长还有平日里的村里人，被野兽啃食的模样，无尽的恨意在心底蔓延。

“哈哈哈，好好好，这股纯粹的恨意，很好，那你现在敢信我吗？”

“你是神仙？妖魔？还是什么，无所谓，只要能杀死它们！”

“那好，你要先答应我，你不能和任何人说出我的存在，不然，你连明天的太阳都无法见到。”

“我发誓。”

“今天后我自当隐匿，当你从师一切安稳后，我自然就会出现了。”

“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跑出去，朝着天空，喊救命，快！别错过！”

小孩神色呆滞了一下，看了一眼外面，鼓起了勇气冲了出去，“救命！有人吗！救命！”

“有！”一道人影轰然落地，是先一步赶到的万仙盟的弟子，手中还执有带着鲜血的长矛，他赶过来的时候，刚巧斩杀了最后撤离的几只野狼，然后就发现了这个小孩的呼喊声。‘只剩下这一个活口了吗？’村里的人，几乎全部都被妖狼杀死，甚至从地下的棺椁里挖出来，里面有老人、孩子、孕妇，他们藏身的棺椁直接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葬身之处，那些还剩一口气的人，连救治的必要都没有，恐怕是那一股恨意支持他们憋着一口气，一村老小全部死不瞑目，他怜悯的心思生起，“孩子，你可愿意随我回万仙盟？拜师学艺？”

“万仙盟？以后能杀死那些妖兽吗？”

万仙盟人深深看了一眼周围，到处都是断肢残臂，房屋在火焰中坍塌，感知中已经没有了任何声息，“可以。你要是强大起来，斩尽天下妖邪！”

“好，那我去。”

“以后，你可称呼我为，那师兄。随后我会带你回师门的。”那师兄没有忘记，他在屋外有听到，乱仙门又出来收寻弟子了，这次自己可以捡漏了，没想到，出来执行任务竟然有意外收获。

“喂！那边的？有什么事吗？”

那师兄回头回应道：“这里有个幸存者！我考虑带回师门照顾！”

“随你便是！但现在是执行任务，你可以先行送去破庙等候。”

“那边的别分神！邪仙和狼妖们往森林方向突破了，抓紧时间，方队长下了死命令，这次绝对不放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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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中，青冥终于从打坐中醒了过来，发现了就在自己旁边已经气息无多的孩子。身体缠满了绷带，表面贴满了符箓，他还有气息，完全是凭借灵力吊着一口命，如果还要说什么让他还喘气的原因，那就是他顽强的求生意志了。

“葵，这个孩子？”

葵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重重点了点头，“就是他了。”

青冥朝着五师妹和六师妹点了点头，低头看着孩子，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撩起几缕发丝，正欲放下手来时候，额头一点紫色引起她的注意，这是？“狼毒？”青冥眉头一皱，回头问向自己的弟子，“这个孩子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还有他的狼毒为什么没有及时清除？”

葵刚想说话，方才的一幕回想起，眼泪便不断涌了出来，哽咽着，“禀告师父，他从树上跌落下来，然后，然后狼群围了上去，再然后，他反杀了一匹狼，他真的很厉害，真的，真的很努力。所以，希望能救救他，救救他。”

青冥一时难以抉择，谁看都觉得这个孩子无法活下去了，带一具苟延残喘的尸体回去不成体统。其他人也一时没有了决断。

“额啊啊啊啊！！！”沙哑的嘶吼，全身缠裹的孩子身体剧烈颤抖着，紫色从额头开始蔓延，“狼毒！”

符箓的红色法印泛起电光，上下连接形成一道电网束缚着抖动的身体。孩子的指甲和头发开始疯长，眼眸中泛起血色，之前的脱落的牙齿也重新长出，但带上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尖锐。

“怎么办啊，师父？”葵泪眼婆娑向五师叔问道，“救救他好吗？救救他。”

五师妹摇摇头，“现在没办法。”

葵面露喜色，现在不能也就是真的能救了？

五师妹继续说道，“这种情况，只能洗血了，不过这里没有器材，只有回到五峰，我那里有具备条件的东西。”

“那现在？”青冥也急切问道。

五师妹叹了口气，“看这个孩子能不能撑过去吧，撑过去无论他是废人还是什么，我必然把他收入门下，撑不过去的话···”

众人沉默了半晌，青冥眼里闪过一丝决绝，“师妹，这个孩子如过活下来，我收下了，我会养育他成长，教他做人，看他娶妻，成家立业，如果愿意，他可以在我四峰颐养天年。”青冥温柔地看着这个孩子，“如果他能挺过来，我将把他视如己出，就是我的孩子。”

“师妹，你不必这样的。”大师兄叹了口气，一旁默默听完故事，他也看出来了，师姐动了母性的恻隐之心了。同时内心也悄悄下定决心，如果这个孩子将来不成器，他就直接出手杀了他，即使师妹恨自己也罢，那总比她失望来的好。现在，他也希望这个孩子能挺过来。

电笼禁锢的孩子身体不断扭曲挣扎着，他承受的痛苦，外人永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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