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落渊

葱葱郁郁的丛林中本就显得有些昏暗的日光，此刻仿佛愈加暗沉了一些，肃然的杀气和血腥气弥漫在树木与土地间，如同无形无色的毒气一般；如果普通人贸然闯进来，估计第一时间就会昏迷过去。

金铁相交的清脆声响在阵阵微风中传递到树林间，冰冷的寒光在闪烁间，从各个方位疯狂袭向那身着白金装甲的少女，少女当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手中的双剑化作一道道四散而开的剑影将周遭攻击全数拦下。

“嘿嘿嘿！厉害！不愧是歼灭了数万魔人和次元兽的‘女武神’！”

冰冷而怪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而且这声音如同不用经过空气和耳膜的传播一般直接在大脑中响起，这使得徐子涵无法通过声音辨别对方的位置。最关键的是面对如此强大的刺客，她可一点都不敢被对方的武器碰到或者受一点点伤，因为对方的这般作战方式让她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场战役差点致自己于死地的一些高等次元兽。

那些擅长隐匿与暗杀的怪物，每一个都是玩毒的专业户，如同无数毒物的集合体，与之对敌，哪怕是擦破点皮，都可能会导致死亡，而眼下的这个无声鬼的作战方式，几乎和那些擅长暗杀的次元兽如出一辙。虽然不清楚对方的手段和习惯，以及是否精通毒理，但是以防万一总是没错的！

“怎么了？大名鼎鼎的‘女武神’居然在我这个无名之辈的攻击一直采取防守措施，是名不副实吗？还是说比起五年前已经退步了？”

耳边再度响起对方的挑衅和嘲讽声，但是徐子涵都完全将之无视了，只尝试挑取有用的信息。与此同时，她也明确的感觉到了对方并不是像表面那样看上去失去了理智，反而是冷静的可怕，从一开始那毫无征兆的一击，到后来的极速隐匿和袭杀，还有每一次的攻击角度都是精确对准了人体的致命位置，这绝对不是一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人可以做到的。

“承蒙抬举了！我只是个新人能力者，担不起所谓大名鼎鼎！”

在对方话毕的刹那，徐子涵试图回以言语，引诱对方趁自己说话的空缺来攻击自己，好加以反击，但对方却没有上当。这让她更加确定了，对方很冷静，完全不是表面那般疯狂，而且纠缠了这么一段时间，他却不担心罗浩队长他们会找过来这边，恐怕自己从一开始就踏进了对方布好的局里面。

“从你的话和语气来判断，你应该是五年前事件的受害者吧！为什么……要袭击我呢？难道五年前我的行动对你或者你身边的人造成了伤害？”

有了一定的判断之后，徐子涵尝试切入这个主要问题，果不其然，对方受到了刺激，空气为之一滞，那猛烈的杀气忽然变得沉静了起来，如同暴风雨前的平静，然而虽然被她的话语所刺激到，但对方却没有失去理智，采取行动，而是依旧蛰伏在隐秘处。这个情况让徐子涵越发觉得这个对手实在是难以对付，如此的定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看来你的脑袋还算有点用！”

仿佛是赞许的话语从空气中传来，这个微妙的变化让徐子涵的警惕感提高了数倍，对方的身影在她前方不远处缓缓浮现，如同一道幽魂。

额！这家伙……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不如说……那还是…人类吗？！

在看到对方身影的刹那，徐子涵感到一阵心悸，和之前遇到那诡异虚影的感觉一样，虽然模糊不清，但是却能感受到致命的威胁。

“不过……‘造成了伤害’？说得倒挺轻巧！”

近三十米的距离在眨眼间被突破，幽魂般的身影带着利刃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徐子涵身前，后者反应亦是迅捷无比，在对方攻击刹那出剑反击。刀光与剑影在空气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和火花，两者在半空一触即分，无声鬼此刻真的如同鬼魅，落地时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徐子涵在白光一闪间向后移动了至少十几米距离。

“嗯！”

稳住身形后，徐子涵发现腰部的作战服被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不过没有伤及到皮肤，看着对方肩膀处的渗出的一丝血迹，心想道：这家伙真的疯了！居然采取这样以伤换伤的打法！而且……

“好快！”

对方不打算有任何停歇，在落地后瞬间再度攻了过来，攻势迅猛无比，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时机的拿捏都和之前完全没有可比性，而且那缠绕在其身上的气息，让徐子涵有种面对S级能力或者……灾兽的感觉！

灾兽……我想太多了吧！再这样纠缠下去也没什么结果，而且现在也不是和这个疯子纠缠的时候，在不杀死他的情况下，最大程度的废除其行动能力吧！

将那荒谬的猜想甩开，打定主意的徐子涵眼神一变，再一次挡开对方的攻势之后，转守为攻，眼中浮现出一抹奇异的流光，心中默念道：瞬时速率·机能提升！

霎时间，她全身的身体机能和武装机能都被拉高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半径三公里内所有物体的详细情况被清晰的搜集了起来。对方的肌肉、血液、骨骼、经脉以及各个器官的运作，周围树木花草的脉络、茎叶，空气的温度、流速等等一切的信息全数化作情报被纳入到她的脑海中。

如同高速运转的超级电脑一般，徐子涵的大脑以极短时间将不重要的信息弱化处理，目标的信息被重点标记。

手中的利剑化作寒光一斩而出，直击对方的肩部的经脉而去，企图优先排出对方的主要攻击手段。而无声鬼见状不退反进，一个侧身险而又险的避开那锐利的剑锋，同时手中的短刀直取少女的咽喉，徐子涵亦是侧身闪避，两人错身而过。

停住的刹那，两人同时转身再度厮杀到了一起，寒光交错，金铁交击，发出一声声清脆而冰冷的旋律，在争斗中，徐子涵再度震惊于对方的状态，即使自己增幅了身体和武装的机能，却依旧被对方轻松应对了下来，心里暗暗惊诧道：这家伙……在比刚刚更快了！

“怎么？感到不可思议？！”

两人的速度快到只在树林间留下一道道似有似无的光影，如同鬼魅与流光在互相碰撞，交锋时的动静震动空气，四散的剑气和冲击波撕裂土地，截断树木，震碎岩石。附近的鸟兽尽数奔逃，慢了一步的都被卷入这无形的绞肉机中，强大的能力者之间的战斗对于通常的生命来说完全与天灾无异，甚至更胜于天灾一层。

“你这家伙……一直在隐藏实力吗？”

再一次激烈的碰撞之后，双方稍稍分离，徐子涵对于对方的实力爆发式上涨，感到棘手而又充满疑惑，之间见他出手也确实是B级的水准而已，没有理由在不到两三天的时间，就达到了如此实力，最可能的就是他隐藏了实力。

“隐藏实力？呵呵，你就当做是这样好了！不过…现在的我可是毫无疑问的S级哦！‘女武神’！”

闻言，无声鬼用诡异的声音说着，看出了徐子涵脸上的疑惑，慢慢的说道：“当然……可不仅仅是这样而已”

嘶！

对方话音一落，徐子涵感到一阵寒意袭来，果断一个闪烁，从原地后撤出去数十米的距离，然而——

“呜~~”

剧烈的疼痛感毫无征兆的自侧腹部传来，鲜血猛然涌出，徐子涵感到惊诧的同时不由地扔下左手的利剑，捂住了伤口，看向那不知何时出现在她原本位置上的，缭绕着黑色雾气的人形阴影。

黑色人影被黑雾缠绕着，如同鬼魅一般，手中拿着一把形状怪异的长刀，那锯齿般的刀刃上正滴落着鲜血。

“召唤系的能力！”

比起自身的伤势，对于对方突然使用了另外一种能力，徐子涵感到更诧异，而且那时而熟悉，时而陌生的诡异气息，让她想起某些不友好的回忆，看向人影后方的无声鬼，试探的问道：“你是……多重能力者？”

“多重能力者？呵呵哈哈哈哈~~~”

然而对方听了，不由充满嘲讽地大笑了起来，而后恶狠狠地说道：“不要拿我和那些垃圾相提并论！我可是真真正正的多系统持有者（Multisystem Master）！”

多系统持有者？！

对于这个第一次听说的名词，徐子涵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从名字来看极有可能是和“多重能力者”有所关联的，不过现下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个信息。因为她刚准备有所动作，却发现自己甚至没有办法移动一下手臂，全身仿佛石化了一般僵在了那里，立刻使用能力自检身体，心里暗暗道：这是……神经性的毒素…不对！是复合型……麻烦了！

“比起这个……你现在的感觉恐怕不好受吧！”

无声鬼不紧不慢的向着徐子涵走来，隐藏在面具下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扭曲起来，和之前的冷漠形象完全相反。

看着对方越来越近的徐子涵尝试着强行行动，但是却发现自己身体好像不是有自己的一般，完全没有反应。就如同高位截瘫的病患，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座石雕一般，脖子以下的部位虽然没有失去感觉，但却没有接收到任何来自脑部的命令。

慢条斯理的走到少女的身前，无声鬼看着她，虽然面容扭曲，眼中却无波无澜，缓缓说道：“没用的！这种毒会拦截大脑的神经信号，让中毒者的身体无法自控，同时还会使肌肉、血管等器官僵硬化，换句话说你现在已经是半具尸体了！”

“看来你的准备做的相当充足呢？！”

对于少女的这句话，无声鬼稍微迟疑了一下，知晓了她话语中的所指，而后笑道：“面对一名准S级的能力者，谁都不会掉以轻心，而且还有两名真正的S级在附近！不过，如果你期待支援的话，那么可以放弃了，因为这次的情况即使S级能力者也无法轻易脱身的！当然仅仅是绊住了其他人的话，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现在无论这里发生什么，外界都无法知道！”

难道是……落渊！

听到无声鬼的话，徐子涵内心出现一个糟糕的猜测，能将某片区域与外界完全隔绝的手段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而能够做到完全隔绝掉一切动静，同时几乎不被外界察觉的手段，“落渊”绝对是最好也是最实际的选择之一！

人类为了对抗元界的入侵和频繁骚扰，以及将战线推进等目的，通过模拟次元门与次元孔洞尝试制造了许多的异元空间装置。

通过此类装置，人类可以顺利进入到元界，对于一直打防守战的人类来说，绝对是历史性的突破，而在尝试的过程中，产生了很多废弃或者过时的方案与装置。

其中制造“落渊”现象的“破壁者”就是被淘汰的装置之一，破壁者是可以将周遭区域时空系数调整至与异次元相近的阶段，让某一片区域陷入到与异次元相交的空间壁垒中的装置。陷落的区域从外界看来完全没有变化，然而实际上外界的景象已经等同于幻境了，真实的环境已经陷落到另外的次元中，但却还没有完全突破地球和元界之间的次元壁垒。

这种和次元孔洞或者次元门似是而非的状态，被人们称作“落渊”！在以往的战斗中，这类隐藏在空间壁垒中的区域是最好的前哨站之一，而在其退役的现在，破壁者也是相当理想的隐匿装置，成为了众多黑色与灰色势力的钟爱之物。

“看样子，你已经知道是什么状况了！那么……安心去死吧！”

听着对方的话语，少女知道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了，眼神冰冷的看着眼前的无声鬼，说道：“但是……现在这情况，反过来也是一样吧！”

“嗯？！”

闻言，无声鬼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徐子涵抬起泛着冷光的眼眸，轻声道：“即使宰了你，也没人知道！即使知道了，也没人可以怪我！”

听到这个，无声鬼不禁发出一阵轻笑：“哈哈哈~~~的确！如果你从一开始就用尽全力的话，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但是现在……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

话音一落，无声鬼手中的刀刃直击徐子涵的脖颈而去，看样子是要将之一击斩首，到了如此地步，徐子涵却依旧面不改色，只是那原本还稍微有着一点神色的面容变得完全漠然起来，身上的生气亦是变得更为虚无缥缈了。如果说在此之前的她看起来像是人工造物一般的精巧人偶，此刻的她就是一台完美精细的战斗机器！

仅仅是气质上一个小小变动，前后给人的感觉却是天差地别，对于这一点，直面徐子涵的无声鬼此刻切身的感受到了这个令人惊恐的变化。本能般的恐惧让他不由地停住了攻击，身上所有的警觉器官都在向他发出警告，没有任何犹豫的，无声鬼以最快的速度从少女的身前撤离，刹那间后退了上百米的距离。

然而在他落地刹那间，一道灼热的刀光从背后袭来，那原本几乎化为石雕的少女从原地消失了。说时迟，那时快，那缠绕着黑气的人影出现在了刀光的攻击路径上，意图挡住那几乎必杀的一击，同时无声鬼本人也以极速往侧边闪避。

炽热的刀光直接将那黑色人影切开了，就像热刀切黄油一般，径直斩向努力躲闪的无声鬼，虽然他已经非常即时的闪躲了，但是仍旧是慢了一步，灼热而赤红的光辉闪过，疼痛的感觉还来不及传递到脑海中，左臂和他的身体直接分离了开来。

伤口断面亦因为那炽热的高温而完全被烧糊了，洒落的几滴血迹瞬间被蒸发，灼热的赤红光辉在森林中飞驰而过，地面留下一道数百米长，数公分宽的切口。那切口如同有岩浆流过一般，带着点点赤红之色，同时一股股热气从中飘出，形成肉眼可见的热浪。

一眨眼的时间里，无声鬼再度从落脚点退离了百米之远，并迅速的拿出一管镇痛剂对左肩部进行了注射，而在此之间，他的目光完全没有离开那道半空中的，灾厄一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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