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爱而不得

齐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到了这位一起在京里学堂里读书的同窗，这位与自己定下婚约的男孩，若依先是从短暂的惊讶片刻后，转瞬变成了恍然大悟。

原来真正要杀千哉的人并不是沈寻金，而是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略显稚嫩的男孩，这个与她有婚约的齐问！

想通了此节，若依的表情先是从震惊在变成释然，最后又变成了沮丧，在沮丧中还夹杂着挥之不去的厌恶。

齐问把若依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眼见自己的心上人开始讨厌自己，齐问的心里犹如刀搅。

从最开始讨厌去学堂，到后来的喜欢上学堂，齐问对学堂的改观，全部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犹若冰上莲花般的女孩，因为这个女孩，齐问开始对每天去学堂的日子怀有了期待，不再讨厌那里尽是一群凡夫俗子，不再估计自己的身份在那里遭到了辱没。因为这个女孩，齐问恳求父亲动用势力，为自己换来了一纸婚约。

而今齐问看着这个已经失魂落魄的女孩，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复杂。最重要的是哪个失魂落魄的女孩在看向自己本就谈不上友好的目光时，变得更加厌恶起来。

这一刻，齐问深深觉得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爱而不得”。

风雪吹过齐问鬓角处的发丝，吹走了他发丝上的雪花，却吹不走他内心的痛苦。他头发上的积雪已经埋葬了原本的黑色，此时的齐问仿佛成了冰雕一般愣在原地，即使心中五味杂尘，但他的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就这般平静的看着那道美丽而弱小的身影。

齐问觉得他和若依面前这不足十米的距离，仿佛隔了万里的风雪，仿佛隔了万丈的深渊难以跨过。他就这般坐在马背上平静的望着若依，就像是先前无论多么混乱的打斗也不能打扰到他那般平静。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也静止了，在这地上多出了六具尸体以后，一旁站在齐问不远处手持两头枪的子骞也沉默的看向斗笠人。

身为首领的子骞没有说话，站在子骞身后的一群手下更是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只是保持着禁锢沈寻金的姿势，以一副待命的姿态站在子骞的身后。

“是你要杀死千哉哥哥吗？”沉默了一阵时间过后，若依哽咽且凄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然而率先出声回答若依的人并不是被若依直视的齐问，而是被人死死擒住的沈寻金。因为身体受制于人，他背对着若依开口扬声说道：若依你何至于此？那千哉离死已然不远，你又何苦因为一个死人而伤心？况且你要自重身份啊！你和齐问公子既然已经定下婚约了，那就是一家人了，不如你直接把千哉的白玉鹿拿来作为你二人成亲的贺礼岂不美哉？

“我问你了吗？”这句话若依是对沈寻金说得，但是眼睛却一直在盯着齐问。

在若依的注视下，齐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然后他张了张嘴，最终又缓缓的闭上，然后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是我要杀他”这句话仿佛抽干了齐问身上所有的气力，也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这是千哉第二次听到齐问开口说话，这个声音与面容同样有些稚嫩的男孩，第二次开口说话的声音不知为何，变得极为沙哑。

听到齐问的回答，若依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凝固，寒声说道：好！我永远都不会嫁给你！这辈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听着那道倩影说出了这等誓言，齐问的心头更痛，他只觉得身体有一瞬间浑身无力，险些跌下马背。

在这一刻，齐问切实体会到了父亲所描绘的那种爱而不得的感受，那种你非她不可，可她却永远都不会属于你的感觉。他开始懂得了父亲当年的痛苦。

这种爱而不得的痛苦他父亲有意不想让他体会，所以才动用势力，直接威胁她背后的家族定亲，好把事情定下。可没料到冥冥之中这一遭报应还是找到了他的头上，

但是！齐问不信报应，不信因果，他喜欢的东西，他就一定要得到！更何况他是高高在上的修行者，而对方在他的眼里只是蝼蚁？试问这种实力悬殊的低位间，他齐问怎能向蝼蚁低头？

既然不想体会这种爱而不得的痛苦，既然他不想感受向蝼蚁低头，向一个死人低头的挫败感，那么他就不必体会这种爱而不得的痛苦。因为在这世间的规则都是由胜利者铸就的。

想通了这些，齐问涣散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了起来，他摇摇欲坠的身躯也瞬间变得笔直。他看向若依怀里的千哉越看越怒，越想越气。他讥笑道：你喜欢他是吧？那我就当着你的面杀了他！ 我要亲手摧毁你的意志！我要亲手征服你！

说完这些话，齐问扭头对一旁的斗笠人说道：“无歉”动手！送那小子一程！把那枚白玉鹿给我拿过来！

无歉是齐光亲自指派给齐问的护卫，无歉也是齐问身边唯一的一名护卫，只有无歉在齐问的身边，齐光才会安心。作为齐问身边唯一的护卫，他一人便抵得无数护卫。

当无歉听到齐问的吩咐后，他的斗笠微微动了一下，表示点头答应。

然而还未等无歉动弹，站在他身前的子骞便率先动了，子骞之所以一直未动，是因为他在这个无歉的身上感到了前所有为的杀气，这股杀气非久染人血者不可磨砺，子骞自问自己的身上没有这等本事。即使他依然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

也正是因为这股杀气的威慑，所以子骞没有选择轻举妄动，然而既然对方已然准备要动，那么他便不会再等，因为他永远相信一个真理，那就是先下手为强。

两头枪猛地刺出，划破一瓣雪花，直逼无歉斗笠下看不清楚长相的面门。

这一枪乃有一点寒芒先到，破空声未至而枪先至的破意。这一枪快得似乎已经快得到达了世间的极致，以至于场间的众人只看到一点寒芒。没有人相信这个名叫无歉的斗笠人能够躲开。

然而没有人相信不代表真理。

直逼无歉面门的枪尖并没有如愿刺进无歉的斗笠，枪尖的寒芒只是划破了斗笠下的黑布的一角。

因为那无歉竟然以着不弱于枪尖太多的速度朝天空躲去。然后他便整个人悬停在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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