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万年的老糊涂

高耸入云的山头被齐整整的削平，四角竖立着四根灰扑扑的柱子，没有屋顶没有墙，只有光可照人平滑的地面，正上方的当中悬空漂浮着一块巨大的牌匾——“森罗殿”

空地的中央，一张石桌，一个软垫，一个一头银发，簪着白骨簪，一身火红华服的女子，赤脚坐在软垫上慢悠悠的喝着茶。

“阿依，我们认识多久了？”女子悠悠的问身旁站着的男子。

“不记得了，有几十万年了吧，”旁边一个身形轮廓模糊半透不透的人影回答道“从主人执掌鬼神之位坐镇森罗殿开始，阿依就跟随您了。”

这么久了吗？几十万年了啊……

女子站起身，石桌和软垫瞬间化烟消散，风吹着她的银发和衣袖衣摆，她缓缓的向前迈出了一步，森罗殿刹那间随之消失。

“走吧，陪我去散散心。”

“是。”

说完一道光一闪而过，两人就消失不见了，光滑的地面变成了怪石林立的山顶，仿佛他们从来未曾出现过。

飞沙走石狂风肆虐，没有地狱烈火，却也死气森森一片荒芜。山石枯枝间影影绰绰游荡着各种恶鬼，由近及远目光所到皆是魑魅魍魉，遥远的各方有几处发着蓝光的城堡，城堡深处的王座上都坐着一位鬼王，披着染了血的人皮斗篷，都默默瞄了一眼森罗殿消失的地方。

这里是死域，从来没有活人踏入过的地方，而且好人死了也不会来这里，只有邪恶的亡灵才会化成恶鬼被囚禁于此。

“鬼神大人又出门了……”几声叹息之后，又各做各的。

——人间——

穿着普通的少女，身边跟着一个同样穿着普通的少年，但两个人所到之处皆是频频回首的目光，只因为两人都不普通的容貌身形，长相太出众就这点不好。

“阿依，想吃什么吗？”

“不想吃。”人间也没有什么好吃的，“我只吃恶鬼。”

“……好歹尝尝嘛，你这样会错过很多好东西的。”冰冷的口气说着调皮的话，眼角眉梢却掩饰不住戏谑的看向旁边的少年。

“……”

两人旁若无人的走着，也不管旁边鸡飞狗跳的行人，就这样漫步在热闹的集市。

“小姑娘，去哪啊？”一个无耻的纨绔突然拦住两人，一只咸猪手还想来拉少女的小手。

“阿依，别弄死了。”少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完，就无视着纨绔继续闲看小摊上的货物。

一阵哎呦妈呀声过，阿依回到了少女的身边，单膝跪地以示完成任务，少女冲他招招手，两人就走了。旁边的路人都畏惧的缩向道路两边，目送两人的离开。

虽然陪这种拦路色少玩玩也无所谓，但是少女显然不是很喜欢这种戏码，连个眼角都不屑给人家，阿依就会很自觉的上前解决掉麻烦，再回去复命。

不拖泥带水，就是这对主仆的风格，所有不开眼的，下场参考刚才那个纨绔，只不过要不要命，那就看少女的心情了。

出了城，两人漫无目的的走在乡野林道，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一身铠甲单膝跪地：“参见鬼神大人，有失远迎。”

少女站定了一息之后，默默转身将来人从头到脚看了个遍，才慢悠悠的开口：“有事？”

来人只觉浑身发冷头也不敢抬：“小仙奉我家主人苏翎上神之命，请鬼神大人一见。”

“苏翎？那个凤首？自恋的老家伙？哼，找我就没好事。”嘴上虽然很嫌弃，但是少女还是带着阿依向来人跨了一步，三人一道柔光之后瞬间原地消失。

凡世千千万，各有各不同，不管是毫无法力的还是法术魔法满天飞的，对这些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神来说，都只是凡人的世界而已。只是当神仙太无聊，偶尔会去凡世玩玩，淘点有趣的东西打发漫长的时间。

少女带着阿依，跟随穿铠甲的带路小仙出现在一片梧桐林的中央，面前一片风雅辽阔的大宅让少女微微翻了个白眼：“老凤凰，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找我。”少女朱唇微张，一声轻喝辐射了整座宅邸，“来了就进来吧，我煮好了茶等着你呢。”不见人，却从宅子深处飘出了一声回复。

这宅子来了很多次，少女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苏翎所在的屋子，阿依跟在她身边，铠甲小仙已经消失。

“老凤凰，说吧，什么事？”少女自顾自的坐好，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是管凡世姻缘的，你知道的，”苏翎也不拐弯抹角，“有两个人死了，好像去了你那里，想跟你要回来。”面前这个看似少女的鬼神大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气，极讨厌人说废话，尤其是听了很无聊的废话，苏翎和她打交道这么多次，早就摸透了她的脾气，自然说话痛快了很多。

“要回去？我那可都是恶鬼，你说想要回去？你的凤凰毛不想要了？”虽然大家都是神仙，虽然头顶上还有个统管全局的天帝大人，但是她鬼神大人也不是谁都能指使的。口气虽然不咸不淡的，但是要是你真的以为这位鬼神大人好说话，那可是要倒大霉的。

“事出有因。”见鬼神抬了一下眼皮，苏翎知道不说清楚肯定不行，叹了口气只好一五一十说了：“天帝的小女儿本来只是打碎了一个碧玺瓶子，但是里面的琉璃液被偷了，天帝震怒！你也知道琉璃液是造魂用的，不知道谁这么大胆子还没查到，只是琉璃液既然被偷，用来造魂是肯定的，只是这魂找到的时候已经因为戾气太重去了你那里，天帝命我查清此事，我自然要来找你要人带回来审问清楚。”听着没毛病，但是少女还是疑惑了一下。

“既然已经被偷了，魂也造了，还过完了一世都入了我鬼神天牢，该受的是跑不了了，就让它在里面呆着吧，你的乾坤镜不能查吗？非要把人带回去查？这么麻烦。”少女觉得这老凤凰一定是老年痴呆了，“你莫不是老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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