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懵的沈清

“走？走去哪儿啊？”沈清默默地朝道路的另一边退去，缩在一棵树边上，完全不知道他在讲什么，心里有点紧张，“先生，我刚睡醒，脸还没洗呢。我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走啊？”

玄衣银发男人冷冷地说：“我叫金剑南。”

“名字挺好听的……但是我还是不能跟你走。沈清不停地摇头，继续往大树后面缩。那个男人也不急，只是冷冷地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沈清被他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再加上他胸无城府，还是没有沉住气，自己忍不住丢话过去：“你……是你救了我吗？我昨天晚上……我记得自己好像是被几把刀给切开了……”沈清挠了挠头，仿佛自己也觉得这个形容有点儿怪异，“你是医生吗？”

“……我不是医生。”金剑南深呼吸了一下，揉了揉自己的眉毛，表情看起来有点儿怒，“我来的时候，你就是躺在那里睡觉的。”金剑南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这位先生，我之前真的是快要死了……”沈清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相信有帝兽或者帝术师这种事情的，于是换了话题，“哎，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一定懂。对了，你来的时候有看见那个坑洞里，就那边，里面有一个姐姐么？大概比我大两三岁，长得很好看，你有看见她么？”

金剑南看着面前这个少年，目光是死水一般的沉寂，“没有看见。”

沈清看着金剑南半垂的眼帘，感觉他一直有一种“我不高兴”的表情。“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金剑南：“……我心情很好。”

沈清：“但你看起来感觉很抑郁。”

金剑南：“我……”

金剑南深呼吸一口气，握了握拳，尽量保持着冷静，朝沈清走过去，“别废话了，跟我走，去歌尔特。”

“歌……歌尔特？”沈清兴奋得眉飞色舞，“帝都？你要带我去帝都？”然而立刻，沈清就突然警惕了起来，朝树后一躲，“为什么啊？你不会是人口贩子吧？不行不行不行……我还要赶回驿站去，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如果不回去，老板娘肯定要骂死我，而且我从小到大都生长在这里，我的人生还没有……”

沈清还没有说完，就突然感觉整个口腔里都是冷得刺骨的冰碴，他哇啦哇啦几口吐出来，舌头都麻木了。

“吵死了。”金剑南半眯起眼睛看着被“封口”的沈清，揉了揉眉毛，表情看起来终于有了一点惬意，仿佛在享受此刻的宁静。他清澈的眸子在光线下仿佛一对昂贵的蓝宝石：“从你成为的这一天起，你以前的人生，都不具有任何意义了。”

“是啥？”沈清用冻得不听使唤的舌头含混地问。

“你没有听说过？”

“没听过……”

“那你会帝术么？”

“不会……”

“……”

金剑南看着面前这个英气逼人，但依然没有完全脱去稚气的少年，他的表情充满了恐惧，但却没有心虚。很明显，他说的都是实话。

金剑南叹了口气，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感觉像和他开了个玩笑。也只能把他带回歌尔特，亲自问了。金剑南朝沈清走过去。

“你……你会杀我么……”沈清大半个身子躲在树后面，他的手指抓着树干，紧张地问。

一丝泉水般温柔而清澈的感觉，在金剑南心口流动而过。有一种非常遥远却又熟悉的感觉。金剑南先是愣了愣，然后，他轻轻地笑了，眉眼舒展开来，看起来格外英俊。他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用好听而温柔的低声，对沈清说：“放心，不会的。我不会杀你，我会保护你。”

“那我要回去拿点东西，跟老板娘还有我的朋友们说一下要到帝都去了”沈清兴奋的说道

“我们也不用去福泽镇了，那里已经……”金剑南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说。

跟在金剑南身后的沈清，呆呆地点了点头。他抬起头望向村庄的方向，那边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灯火。夜色里只看得见四处倒塌的建筑轮廓，整个小镇像是经历了一场地震或是飓风。他才想起来自己从驿站逃出来时的场景，整个村庄随处都可以看到飞溅的鲜血，散落一地的内脏……想到此处，麒零的脸上浮现出悲伤的神色来。

金剑南看着自己面前的沈清，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们直接从这里出，去西边的港口坐船，那是去歌尔特最简单也最快的方法。”

沈清点点头，表情看起来有点像只被人丢弃的小动物。

昨晚当金剑南赶到安康的时候，他也一度以为自己来晚了。从村口的市集一直到村落深处的驿站，沿路都是拔地而起的大大小小的冰柱和焦黑的尸体。有些冰柱上直接刺着一具尸体，地面杂乱的冰凌上，不时可以看见已经结冰的焦黑脏器，整个城镇就像是被恶魔咬碎了。他感应着空气中残留的帝力轨迹，一路追到镇外的森林深处，然后看见了安静地躺在地上熟睡的沈清。

金剑南看着眼前悲伤的沈清，慢慢朝他走过去，冲沈清伸出手。

沈清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瞳孔颤抖着，很明显感觉到了恐惧。

金剑南轻轻地靠近他，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金剑南抬起手放到他的脸上，指尖轻轻地靠近他耳朵后面的头骨。“可能会有一点点刺痛的感觉，但没关系的，你忍一下。”

金剑南的指尖扣紧了沈清后脑勺的头皮，几丝寒冷的力道仿佛锋利的针一样，闪电般刺进沈清的头皮。

猛然窜进自己后脑的寒冷触感，让沈清的心瞬间就被恐惧抓紧了。

但真正恐惧的人，却是金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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