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南宫煜心想：“要是这一切都没发生过，那就不会有烦恼了吗？真的会更好吗？”二人相对叹气，愁眉不展。

碧月倒了两杯茶，递给南宫煜。道：“小姐，你也喝杯。”南宫煜接过茶杯，押了一口。道：“爹当天那样强势，口气那样坚决，要说他会为之癫狂，我还真不敢相信。”

碧月道：“老爷那天大发雷霆，可真吓着我了。老爷平时斯文儒慕的，发起脾气来，居然也一样吓人。”

南宫煜道：“哼！我不顺从他意思，他便要发脾气，那我受了委屈，就活该承受了？”

碧月道：“哎！是啊，老爷不该发火，小姐也不该接受那样的安排。这对小姐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了。”

南宫煜道：“更可气的是，他在十八年前就安排定了，那时候，我可还是个婴儿，他就定了我终身大事，你说有这样的道理吗？”

碧月道：“是啊，我记得老爷当天说，你和雷少爷的亲事是十八年前定下的，那时候，你和那雷公子都还是婴儿，啥也不懂，就定了你们的亲事，这实在定得太早了。”

南宫煜道：“不是早晚的问题，是他们太强势了，根本不将我的幸福忧愁考虑在内。”

碧月道：“同样受害的，还有雷公子。”

南宫煜沉吟道：“什么雷公子，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你想想，这门亲事是十八年前定下的，十八年来，我半点不知情。我爹却突如其来的说要我准备嫁过去，雷家远在长白山，那儿常年大雪，天寒地冻，这都不说了，那雷公子人品如何？是憨蠢是精明，长什么样，我一无所知，我能过去吗？”

碧月接连点头，口中不住应道‘对啊、照啊’。又道：“最主要的，雷公子是不是个体贴知情的人，还不知呢。万一雷公子凶狠残忍，是个无父无母、无法无天的恶霸，小姐贸然下嫁，可就糟了。他家又远在长白山，与咱们岭南相隔万里，小姐纵是受了委屈，咱们也无法得知，小姐更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更是糟糕至极。”

南宫煜道：“所以，你说是我爹没道理，还是我没道理。”

碧月沉思了一阵。道：“我估摸着，十八年前，老爷和雷老爷定下这门亲事时，可能没考虑过这些。这样来看，自然是小姐占的理更多。”

南宫煜心情稍微平复了些。道：“他们要是能适当考虑一下，也不会这么糊涂了。碧月，依我说，这事第一要怪的是雷震宇。”

碧月道：“这能怪到雷老爷吗？十八年前，你刚满月，他可是千里迢迢，赶来贺喜的。”

南宫煜道：“他千里迢迢赶来，我们都很承他的情。他贺完了喜，便该安分回去，他却提出这门亲事来，才会闹成今天这副局面。”

碧月道：“似乎很有道理。可老爷说，老太太产下小姐不久后便过世了。老爷伤心至极，雷家与咱们南宫家数代世交，雷老爷前来贺喜，见到老爷魂不守舍，因心伤老太太之死而郁结难伸，心中凄苦难言。雷老爷这才决定多盘桓半个月，陪着老爷，以遣散老爷的伤痛，这才有后来的提亲之事。”

南宫煜轻泣了一声，转头看向牌位。道：“我妈妈因我难产而死，我爹伤心过度，也是情理之常。雷震宇是爹的好朋友，他千里迢迢赶来，本是来贺喜的，可遇到我妈妈亡故，见到爹爹悲痛欲绝，多留几天，陪伴爹爹，这是他的一番好意，我们对他本来应该十分感激的。可他趁着酒兴，提出这门亲事来。这事是他做得不合道理，才会令我难过。我还能感激他吗？我爹答应了这门亲事，那就是他的帮凶。”

碧月的眼光随着南宫煜，看向那牌位，若有所思。

南宫煜道：“要是妈妈还活着，定会阻拦爹爹，那就好了。可惜我从来没见过她，我真是个苦命的人。”南宫煜伏在桌上，轻轻抽泣。

突听屋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共是两人，到了水阁外，却停下了。一个粗矿的声音说道：“妹妹，你在屋里吗？我刚刚听到说话声了，是你吗？”

南宫煜擦干眼泪，抖擞精神。应道：“哥，你怎么来了？”

屋外那人长叹一声。道：“爹叫我好好看着你，怕你出乱子。我到处找不到你，猜想你定是来天福雅居了，你果然在这里。”

南宫煜的语气忽然变得十分尖利。道：“哼！原来是你爹叫你来监视我，南宫礼，你回去告诉你爹，这事我绝不屈就。”

南宫礼是南宫斗的儿子，南宫煜的亲哥。年约二十三四岁，身材微微发福，五官清秀，身穿着一件白长褂。

南宫礼身旁的一名侍女嘻地一笑，南宫礼脸上露出极是尴尬的神情。向那侍女瞪了一眼，那侍女脸露惧色，不敢再笑。南宫礼这才说道：“妹妹，你说什么？我爹不也是你爹吗？那是咱们的爹，你爹你爹的，你自己瞧瞧，你都大逆不道到何种地步了？他老人家要我看住你，你却说是监视，他老人家要是得知，你如此离经叛道，那还不把他气死。”

南宫煜道：“我离经叛道，他便要生气？你怎么不问问，他老人家何时考虑过我小人家的感受？”

南宫礼道：“哎！爹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咱们做子女的，原该听从爹的教诲。纵有异议，也该好好协商，你往一边犟，爹往一边扭，这不是伤了和气吗？妹妹，你开门，让我进来，咱们好好商议。”

南宫煜道：“你不必进来了，南宫礼，你是你爹请来的说客，我们不必见面了。说吧，你有什么要说的？我听得到。”

南宫礼道：“妹妹！我是你亲哥，见你心情欠佳，容色憔悴，特来慰望你。你却视我犹如仇人，你这算什么道理？”

南宫煜道：“你敢说你不是你爹请来的说客，是来说服我远嫁雷家的吗？”

南宫礼满怀郁闷，脸色也极为难看。道：“哼！不错！爹让我来劝劝你。本来是兄妹间的洽谈，你定要说我是来游说，那这现成的说客我也只好当仁不让，勉为其难。”

碧月听他兄妹竟也说得这么僵，知道事情的影响已远非自己料想得到，不由得十分发愁。南宫礼身旁的侍女名叫绿珠，手里捧着一件红艳艳的新衣服，她也已感觉到气氛十分僵硬，不敢笑出声来，脸上的神情却十分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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