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南宫煜眼里闪过一丝狡狯的神色，道：“不用管它行不行，天大亮了，去打点水来洗脸。”

碧月脸上带着几分困惑，转身出屋，拿盆打水去了。碧月走出天福雅居，沿着一条石子路，向北行了近百步，到了一口水井之旁。她搅动搅盘，提了一桶水上来。倒了大半盆，端着往天福雅居赶回。晨光熹微，时候还很早，聚福园的其他人都还没起。

碧月端着脸盆，来到天福雅居门外，推门而进。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见梳妆台旁端坐着一位年轻俊雅的公子，那公子神情俊朗，顾盼之际，神采飞扬，轻摇手中折扇，神情儒慕潇洒。只听他开口说道：“姑娘，你孤身一人来到我的房间，就不怕吗？”他脸上似笑非笑，两条眉毛却已弯了起来。

碧月向他仔细端详，见他和小姐南宫煜十分相似，只天庭稍微鼓了一些，脸颊更方了一点。却不是南宫煜是谁？碧月嘘了口气。道：“小姐，你吓死我了。若不是见惯了你的笑容，我还几乎认不出来了。”

那公子正是南宫煜假扮的，她哈哈哈一笑。道：“碧月，我的易容术还算可以吧。”

碧月道：“虽不是面目全非，可也着实不易认出。小姐，你出外行走江湖，就扮作公子哥吧，只是……”

南宫煜道：“只是什么？”

碧月道：“只是模样太过俊秀，年轻的姑娘会被你迷倒，万一为你痴狂起来，要寻死觅活，可就麻烦大了。”

南宫煜道：“好吧，那我扮丑一点。我到了江湖上，便是南玉南公子。现下我要扮成你的模样，去找陆乘风和龙沾雨来。你扮成我的模样，在这里等着，我们互换身份，先试一试，看能不能瞒过他们，要是连陆乘风和龙沾雨都瞒不过，更别想能瞒过我爹了。”

碧月心中猛地一跳，虽曾答应要假扮南宫煜代她出席定亲仪式，可那是在明天，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来准备。这时突然就要假扮成南宫煜，迎见陆乘风、龙沾雨这些熟人，生怕自己一个不慎，露出马脚，纵不致被抓个现行，可若因此引起众人的怀疑，耽误到小姐的大计，岂不是前功尽弃。道：“小姐，不扮行不行，我怕露馅。”

南宫煜道：“不用怕，先试一试，我扮成你的模样，去叫他们来。”

碧月道：“他们和我太熟，我怕被他们瞧破了。”

南宫煜道：“你不用怕，陆乘风、龙沾雨、付音雷和百里一电，这四人是我家最忠实的武将，向来唯命是从，纵然察觉有所不对，也不敢直接质问，你放心扮演我。”

碧月又道：“我扮演你？我该说些什么？”

南宫煜道：“昨天我已吩咐了龙沾雨，让他点备乘风堂、惊雨堂人马，准备好弓箭手，去太古仓滩头设伏，攻打青龙帮，收复渔场。我扮成你的模样，去叫他们来，然后由你扮成我的模样向他们下令。你记住你是南宫煜，就说因为明天是初七，雷家会来人提亲，你要参加定亲仪式，不能外出。攻打青龙帮，收复渔场的事该当如何，你已全部告诉了碧月，就由碧月全权负责，陆乘风、龙沾雨听从碧月的号令行事。”

碧月道：“好！虽然有点搅，但我总算明白了，等会儿他们来了，我就代替你发号施令。”

南宫煜道：“不错，就是这样，简不简单？”

碧月道：“简单，你说得越简单，我就越有信心。”

当下，两人便在梳妆台旁化起妆来，碧月的髋骨较高，南宫煜以面团敷上，将髋骨部位垫高了些，又将鼻子、下巴捏得与碧月一致，碧月也扮成了南宫煜的模样，两人互换身份，互易其容，想着这事又刺激，又好玩，又新鲜，改扮之时，却也嘻嘻哈哈地闹了一阵。过了大半个时辰，两人改扮完毕，乍一看，真难分辨出真假来。

南宫煜道：“好了！量来也足以以假乱真了，碧月，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些。”

碧月道：“我理会得，小姐。”忽然学着南宫煜的样子。道：“碧月，去请陆乘风和龙沾雨来，说我有要事和他们商议。”

南宫煜道：“对，就这口吻，就是这些话，就该这样说法。”

碧月道：“你怎么还不去呀？”南宫煜笑道：“好，我去请他们来。”南宫煜转过身，刚打开了门，却见南宫礼来了。

南宫礼道：“碧月，小姐可在屋里？”南宫煜脸上微一迟疑，心道：“我哥来找我干什么？”道：“你找她有事吗？”这句话说得颇不客气。

南宫礼向南宫煜看了一眼。道：“你这丫头，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小姐了？碧月，你跟着小姐别的没学到，脾气却越来越大了。”

南宫煜怔了一怔，才知自己此刻已变成了碧月，而不是南宫煜了。忙道：“少爷责备得是，小姐在屋里。”叫道：“小姐，少爷来看你来了。”推开门。却见碧月正学着自己的模样，端坐桌旁。好在南宫煜近来常如此端坐不动，南宫礼已看惯了，因此绝没丝毫怀疑。便在碧月的对面坐了下来，碧月心中忽感紧张。南宫煜站在碧月身旁罩着，还真有点不大放心，若碧月稍露不对，立即给她圆场。

南宫礼昨天喝得大醉，回去睡了一觉，而酒醉之前说的事，早已忘得干净。却道：“小妹，明天就是初七了。”

碧月回道：“我知道。”

南宫礼道：“我睡醒后，发现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头疼欲裂。我问了陆乘风，才知昨天在这里喝得大醉。青龙帮来抢占太古仓的事，我也听陆乘风和龙沾雨说过了，你的部署我也已知晓。”

碧月心想：“我此时是在扮小姐，只消我说话少些，不致引起少爷的怀疑就得了。”道：“我这样安排，你觉得如何呢？”

南宫礼道：“你安排得很好。我们南宫世家在此开山立柜已有一百多年，江湖地位不必细说。青龙帮再厉害，那也是新近崛起的，他们要想在此立足都难，更别想来蒿动我们这样的大家。你先行布下天罗地网，做好万全的准备，再和他们谈判，谈不拢就打，我们先礼后兵，不仅彰显了大家该有的风范，也向外头表明，我们南宫家不想惹事，却也并不怯弱怕事。谁想来找茬，我们就对付谁。”

碧月向南宫煜望了望，南宫煜并没作任何指示。碧月便应道：“你来就和我说这事吗？”这句话与南宫煜的口吻十分相近。

南宫礼也早已习惯了妹妹这样直接的冷冷的对白。道：“我过来除了说这事之外，还要和你说声，我待会儿便带着陆乘风、龙沾雨去和青龙帮谈判，依照计划行事。”

碧月和南宫礼都吃了一惊。南宫煜忙问：“你今天就去？”

南宫礼微觉惊讶，想不到‘碧月’有这样大的反应。道：“明天是初七，雷家会上门提亲，接下来的几天，可能都有事忙碌。所以我想提前解决了青龙帮，免去了一个后患，再集中精力办别的事。”

南宫煜和碧月早已计划妥当，预定初七由南宫煜扮成碧月，率领乘风堂、惊雨堂的人马，去和青龙帮谈判，收复被占去的渔场，南宫煜便可伺机逃离。南宫礼突然提出要提前办理此事，并且是由他率领人马前去，这样一来，便打破了两人事先拟定的计划，南宫煜便再难觅见出逃的机会。南宫煜和碧月一听这话，都倍感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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