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壳老太

“向落落，你不要跑远，小心巫婆吃了你！”

在村头里，向落落的妈妈向葵大声斥责着向落落。

这里是向落落的老家边庵村，村上十几户人家都是大部分都是向家的后代。村口修建一个圆形大池塘，圈养的鸭子肆无忌惮的游着泳，池塘正对着村里祠堂的正门口，只不过，还要经过三道门槛，才能望见祠堂的古老庄严。

向葵因为和丈夫因为一点琐碎的事吵架，一气之下带向落落回了老家。

这天夜里，六岁的向落落尿急了，向葵正酣睡，她不忍心打扰妈妈，便偷偷穿上裤子，走到门外边撒尿。

小女孩当然不敢随意撒尿，即使是漆黑一片的夜里。村里池塘边边上正好有一个旱厕，向落落居住在外婆的房间正好在池塘的另一侧边，旱厕的斜对面。

向落落自小居住城里，对这旱厕很是嫌弃，在星光下伴随着的一声声蛙叫，幼小的她毅然决然的向旱厕走去。

向葵其实在迷迷糊糊中听到脚步声醒来了，走到房门口，看见向落落往旱厕走去，便知道这小丫头片子尿急了，便向她喊一声，不要乱跑，小心巫婆。

向落落本来胆子就大，村里是没有路灯的，完全靠月光洒下的柔和光线，这不，正好月亮被一朵乌云遮住，人世间漆黑一片。

向落落正绕过池塘，听了背后向葵的一句警告，不由得心中冒出了巫婆的模样。

向葵总是用巫婆来吓她，不好好吃饭就会被巫婆盯上，不好好睡觉就会被巫婆抓去，人小胆大的她，当然不是看格林童话长大的，巫婆？这大人也太幼稚了，有哪个小孩会信。

只不过在这夜晚，蝉鸣骤起蛙声一片，月黑风高，向落落开始有了一丝恐惧。

妈妈说，巫婆是背着厚厚的龟壳，压着弯弯的腰，老态龙钟。

向落落不自觉脑补起来，巫婆就躲在旱厕后面，一头稀疏的银发耷拉在额前遮住眼，头顶秃了一块，露出黑色的头皮，佝偻着背，头快要接触到地面，只有黑色头顶示人。

最恐怖的，是那又重又厚的藏青色龟壳，长满了斑驳的青苔，巫婆手中还拄着一根拐杖，形似人骨相连，慈祥的脸贴着地面，另一边手颤抖的挥着，声音微弱和蔼：“过来啊。”

向落落越想越觉得逼真，巫婆就像在自己身边，那黑色的头顶仿佛触手可及。突然，身体的触觉传来，一只手冰凉的搭在她的肩膀上。

向落落心快要提到嗓子眼了。

“你怎么这么慢，那我先去了。”向葵皱着眉一脸急迫。

原来是妈妈，真是吓了向落落一大跳。

但是…

“妈妈，你看那边有个老人。”向落落指着旱厕，水泥修葺而成的旱厕呈长方形，长方形背后探出一个老人的身影。

“什么老人，要叫长辈，我不是教过你学会尊称吗？”向葵一边往旱厕走去，一边回过头教导向落落。

直到向葵进了旱厕，向落落还站在原地。过了两分钟，向葵毫无察觉的出来后，看到向落落愣愣的表情。

“你还不过来上厕所，傻愣着干嘛？”向葵拽紧了衣服，这夜里有些微凉，脚步快速向她走去。

一声微弱的老奶奶声音传来：“过来啊孩子。”

向葵停住脚步侧身转头一看，一个背着龟壳的老人正对着地面笑，正前方只露出一个黑色头顶，瘦骨嶙峋的手还抬起向她挥着。

“啊——鬼！”

吓得向葵大叫，往屋里跑，跑到池塘边扯上向落落跑回房间门前。

村口的狗开始狂吠，稀稀疏疏的灯光亮起。村里的人开着门缝探了头出来，“哪有什么鬼，大半夜的吓小孩呢？”

向葵很严肃的解释：“真的有！龟壳老太，我看见了！躲在旱厕背后，还向我招手呢！”

大半夜的一堂哄笑，“那都是我们祖宗编出来吓小孩的，你个大人，做梦呢吧。”

“我看啊，你就是不常回村，在城里头得了臆想症，走走，我们回去睡觉。”说话这人是向葵的姑嫂。

向葵也不好反驳，这么多年了，也没人说真的见过龟壳老太，真的是她看花了眼？安抚下情绪，向葵就拉着向落落回屋睡觉去了，第二天说什么也拉下脸，回城了。

向葵很快进入了梦乡，向落落可一晚没睡，睁着眼，隐隐约约又听见屋外头的声音，此起彼伏的蛙叫声夹杂着一道慈祥的老奶奶声：“过来啊，别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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