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Ⅱ

风在空中打架，

扯开了云，

于是我们看见了蓝天。

沿着溪水行进，头顶的树叶由稀疏慢慢密集，一不留神，天空只剩下无尽的绿色，脚下的阳光也由倾泻渐渐斑驳。

在没有光的地方，阴阴暗暗，充满未知。

不同于声色犬马的都市，这里格外安静，甚至可以谈得上寂静了吧。

最大的声音不过于身侧流水，鸟啼蝉鸣。

不知为何，这种“独坐幽篁”的环境不仅没有让我感到舒适，反倒不安。

感觉下一秒从这茂密丛林中就会扑出一只大型动物将我拖走、撕碎。

下一秒就会被寂静吞没。

溪边潮湿，这里的石头上长满苔藓，我越走越觉得自己还没有滑倒真是个奇迹。

我的耳朵要注意周围，眼睛要留心脚下，精神极度紧张，全身紧绷，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头也不回地狂奔出去。

拐过一个弯，一只羚羊突然出没远处。

它前肢站在水中，低着头，珍惜而虔诚地饮用着洁净的溪水。

不同于在纪录片中见到的，它有着盘曲且巨大的羊角，锃锃发亮，最前端如同匕首般锋利，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羚羊的一只后脚微微抬起，殷红的血顺着毛皮淌下，又在脚尖滴落。滴在青苔上，滴在石头。

当它抬头时，水珠从下巴上的胡须尖端滑下，在水面摔得粉碎。

几缕阳光打下，竟无比的美丽。

羚羊的虹膜呈琥珀色，正如它柔顺的毛皮。

他的瞳孔望向了我，目光却穿透了我。

虽然意识到他无法看到我，但在目光接触的一瞬间，我的呼吸如同将落的水珠般静滞。

它的耳朵微微地扇着，在喉结最后一次运动结束向我踱来，又与我擦肩而过。

我微微一震。

发现了。

发现了，这是我不曾接触的生物，不曾见过的场景，也是我以后需要融入的世界。

我凝视着羚羊刚刚站过的地方，久久无法回神。

“兜兜兜！”

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差点给我飞出去。站稳之后，我都觉的自己是不是太神经过敏了。

这种叫声的主人大概是一种鸟类，其实我一路上远远有听到很多。

但这只是不是离的有点近啊······

“兜兜兜！”

声音来自正后！

我呼吸一滞，瞬间回头！

一只小鸟站在身后的树枝上歪头瞅着。

emm······怎么说呢，这位”不速之客“不过一个“豆沙小馒头”之大，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瞧着我。

虽然人家体型低调，上色却颇为大胆。它的羽毛颜色就是很“叛逆”，活脱脱的“鸟中贵族”。

我俩大眼瞪小眼。

忽然我意识到：它······好像能看见我。

“兜兜兜”大概是为了缓解气氛，它抖了抖羽毛，整只鸟都像炸开的烟花一样，蓬松了好几倍。

“噗······我没憋住，笑了。

见我稍稍放松，这个小东西一点初次见面的距离感都没有，直接飞到了我的肩膀上，亲昵地蹭着我的脸，跟我贴贴。

毛茸茸的，有着和人相似的体温······

突然我手臂一抽，将其甩落。

小家伙估计是被摔蒙了，一时竟忘记自己会飞。经过地面短暂弹跳后，它望着我，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但是是可以避免的。

我很少会和他人触碰，抚摸、亲吻之类的更是没想过。就连学校里的猫，我最多也只会用指尖轻轻挠挠头上的皮毛。

不是讨厌，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能像他们一样。

为什么要回避触碰呢？为什么不敢伸手呢？为什么就算意识到了也无法改变呢？

我不知道。

看不懂的电影是因为阅历不足，做不到的题目是因为忘记基础，写不好的字体是因为缺乏训练······这个也一样······大概吧。

“这种事以后就懂了吧。”我是这么想的。

虽然这么想······

但我至今仍然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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