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夫貌太丑妻嫌弃

大宋宣和元年【1119年】

清河县一间民宅中，有户人家正在娶亲，街坊四邻都来庆贺。

新郎大名如何称呼？无人知晓。

只知姓武，在家排行老大。

因此，见面皆以大朗称呼。

等把最后一个客人送走之后，天色已经全黑。

武大如今这座院子，乃是县上富户张大户所赠，相比他之前所住的那间茅草小屋，要好的太多。

武大郎打着酒嗝，小心掩上大门，还不忘用根棍子把门顶住。

这才晃晃悠悠的上了楼。

今天乃是大喜之日，武大郎被街坊四邻轮番相劝，他性子憨直，不好推辞，喝的有些多了。

到了楼上，看到床沿上坐着一个俏生生的年轻女子。

大宋婚嫁，本着红男绿女的习俗。

因此，新娘子一身翠绿色喜服，配着娇嫩雪白的肌肤，好像一颗水灵灵的大白菜堆在榻上。

如此貌美的娘子，看的武大郎瞬间直了眼睛。

实在想不到新娘子竟然如此美丽。

他虽是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心里依旧升起一丝疑惑：“这般美貌的小娘子，为何张大户却舍得嫁给自己这个丑汉？”

床上的新娘子姓潘，排行第六，被主家自小时起就买来做了丫鬟，起名金莲。

金莲打小就聪明伶俐，容貌俊俏，被主家刻意培养。

棋琴书画，针线女红样样不差。

却也因此自视甚高。

虽只是个使唤丫鬟，对终身大事，也不肯随便将就。

到了十五六岁时，更加出落的标致水灵。

引的主家心痒难耐，时时骚扰，日日纠缠，让她不堪其扰。

主家若是年少，如果能被收入房中，倒也算条出路。

但张大户当时年已六旬，又能再活几年？

等他那天去了，自己又失了身子，最终的结局，恐怕会被当家主妇卖进楼子里去。

那真就生不如死。

她心思通透，对张大户的纠缠就是死活不应。

张大户被她搞的怨气冲天，从金莲十五岁时开始纠缠，到了现在，三四年过去，却还没有得手，实在让人恼火。

但却毫无办法可想。

大宋律法规定：丫鬟和主家只是雇佣关系，并非生杀予夺的奴隶。

人家不肯，他也无法强求。

但卖身契约还未到期，她也逃不出自己手心。

因此，一拖就是好几年。

前些日子，金莲实在被逼的急了，竟然一把把张大户推倒在地，又跑去告了当家主母。

虽然躲过了一劫，却又被当家女主吊起来痛打了一顿。

说她妖媚惑主，要找个人把她嫁了。

张大户也知道闹到这般地步，这女子终究不会如自己所愿。

于是恶向胆边生，决定给她找一个最丑陋的夫家恶心她。

你不是嫌老夫岁数大吗？那我就给你找一个年轻却又穷又丑的。

你要是受不了，不信你不回来求老夫收留你。

于是多方打听，相中了武大。

一份彩礼不要，反倒倒贴嫁妆要把金莲嫁给他为妻。

他送院子嫁妆，倒不是好心。

只是想等金莲实在忍受不了武大，前来求肯之时，就把武大赶走，顺手便把金莲养在这里。

他自然最是清楚，这金莲性子倔强，又自视甚高，无论如何，是不会看上这个丑八怪的。

对武大，他很是放心，便是想强迫，都没那力气。

这才一力促成了这门亲事。

此刻，金莲确实被武大郎的相貌震惊了。

面前这丑男人身高不过四尺，焦黑的脸皮被酒精烧的发紫。

一身大红喜服不但没让他变的精神些，反倒像披着人皮的猴子一般滑稽可笑。

如今双目发直，死死盯住自己，又好像一头将要捕食猎物的野兽一般，让人寒毛直竖。

以她本来猜想，对方哪怕再丑再矮，总比给年过花甲的张大户做小要好些。

却不料，见面之后，发现对方不但不像男人，更加不像人。

反倒像个猴子成了精。

让人一看，就说不出的烦躁厌恶。

想起自己如花容颜，又正值花样年华，日后却要天天陪伴着这厌物空度一生。

潘金莲瞬间心丧如死，感觉人生了然无趣，活着没个盼头。

只想抱头大哭一场。

虽然没有当场哭出来，但却再无一丝新婚女子该有的娇羞和腼腆。

只是冷着一张俏脸，坐在榻上发呆。

暗思要是这厌物一会想要缠着自己寻欢的话，是该认命，还是该抵死反抗？

想必他那副小小身子，只要自己用点力气，就能让他四脚朝天吧？

但如此一来，却有违妇道，难免会遭人非议。

顿时间，潘金莲愁肠百转，不知该要如何面对这个男人？

武大郎却是惊喜交加。

新娘子的美貌，让他喜不自禁，却也自惭形秽。

即不敢上前，更不敢说话。

只是呆呆的看着对方。

看到她身着一件绿色对襟小丝袄，下身一袭碎花草绿裙。

斜坐在榻上，露出一双小巧金莲，便真的只有三寸。

头上并没有戴冠，只把一头如云秀发高高挽起，梳成妇人发式。

更没有首饰妆点，只是在鬓角斜插了一支黄铜发簪。

虽是如此，只看她此刻虽粉面含霜，却不掩其美。

在红烛映照之下，反倒平添了一丝丽色。

又加肤色粉嫩，杏目桃腮，修眉似黛，体态风流。

实在是百里挑一的好相貌。

这般美貌女子，他此前从未见过，不由痴了。

不知过了多久？武大郎才回过神来。

怕新娘子不喜，不敢再看，低下头怯怯说道：“娘子想必饿了吧？你稍等片刻，我下去准备些吃的。”

说完这句，不等金莲回话，转身就跑出了房门。

慌乱之下，圆滚滚的粗短身子差点被门槛绊倒。

过了片刻，又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

把木盘上的几盘小菜和一壶烧酒摆在了桌上，这才陪着小心说道：“这是我亲手做的，想必不合口味，娘子请随便吃些。”

金莲被他相貌所恶，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望着屋顶发呆。

武大郎又等了许久，不见新娘有何动静。

只好小心说道：“娘子若是不吃，就请喝了这杯合髱酒，算是礼成，咱们这就熄灯睡了吧！”

潘金莲看他这般懦弱小心的模样，全无一丝男子气概，更加厌恶。

心里怨气实在压制不住，厉声呵斥道：“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看到对方不但不怒，反倒被吓得低下了头。

这副窝囊样子，看的金莲更加心烦，再也撑不下去，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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