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编 一篇 二章 南方之变

白家，是九里坡有名的大户人家，他们已在这定居百年有余。

白小小是白家第五代白竺的女儿，白竺早年丧妻，他和白小小的母亲感情极好，所以在墓前立下死誓终生不再娶。

白竺有三个弟弟，但幼时出门游玩溺亡了一个，剩下的两个，也就是白小小的二叔四叔又外出打拼，他年轻时候也出门闯荡过一阵，但某天晚上被一个人拖了回来，浑身伤痕累累。也亏得白家是医术大家，才将他的命堪堪吊住，养了三年才缓了过来，从那时起他再也不说出门，也从来没有提到过在外的几年发生了什么。

太阳光从树叶间的空隙洒落，旁边的树林里起了一点点雾。

白小小无聊的看着地上正在搬家的蚂蚁，她旁边躺着昏迷的樊玄，几个家丁扶着剑柄站在四周警戒着。

“小姐！我回来了。”路的那边突然响起了白云的声音，“好慢啊云姐姐。”白小小抬起头，跟在白云后面的正是白竺，他听白云说自己的女儿在路上碰到了一个昏迷的人，害怕是流亡来的难民，会伤了自己的女儿，连忙带着剑赶来，当他看到自己的女儿安然无事的时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小小，你无事就好。这是何人？”他看着躺在地上的樊玄，然后走到这人旁边单腿蹲下，把剑放到一边，伸出手去撩开樊玄蒙住半边脸的散发。

“这，这是？！”当他看清躺地上的是谁的时候，脸上布满了惊恐。“正德兄？！”他说着，但仅是一瞬就反应过来，“快！我的药箱！”连忙朝旁边的下人叫着。

接过下人递来的药箱，他伸手捉住樊玄的手腕开始把脉，不到一分，他的脸上开始有了惊慌的神色，他连忙把药盒打开，拿起中间的隔板，然后取出最角落的一个玉瓶，“唉，终究还是用了，也罢。”白竺小声嘟囔了一句，便直接拔开瓶塞，倒出了一颗泛着淡淡玉色的药丸，这颗药丸发着柔柔的荧光，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药。

一旁的白小小看到父亲拿出了这颗药，连忙问到，“爹爹，为什么把锦玉丹拿出来了？这不是你用命换来的吗？”白竺没有说话，抬头深深的望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便低头撬开樊玄的嘴把锦玉丹塞到他的嘴里。

锦玉丹刚进到樊玄嘴里，樊玄的脑海里就响起了系统的声音，“已记录丹药：锦玉丹，可去诡毒，扶正气，增寿数年”。

随着这声音，樊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贤侄！”白竺看到樊玄睁开眼睛，马上轻声呼唤着，“好……吵……”说完，樊玄就又昏迷过去。

白竺想了想，连忙起身，“你们快抬起我贤侄，我们去落日坡！”旁边的下人听到后连忙围了过来，白小小看着父亲的样子，她从记事起就没见过慌乱的父亲，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的父亲会这样，所以她只能跟在父亲身后，白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沿着路朝西边走去。

约莫过了四刻钟的样子，白竺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坡前，坡上有着几排人家，白竺走到最前面，看了看道路，这时坡上有人喊着，“司文贤弟，上坡来吧。”白竺抬头一看，眼睛霎时一亮，“正德兄，别来无恙！”说着他就带着人开始往坡上走。

上坡后，白竺对着樊正拱了拱手，“正德兄，今日我来，是有要事要与正德兄商议。”他回头命人把樊玄送进屋去，然后向樊正说着，“本来今日小女是要送拜帖来，路上偶遇令郎，这才顺道直接前来，正德兄勿怪！”樊正摆了摆手，“幸好有司文贤弟，不然，唉。”他叹了口气。

“正德兄，令郎这样是不是……？”白竺微微压下声音，用疑惑的语气问着。

“不错，”樊正肯定道，“他们要来了。”他平淡的说着。

但听到樊正这么说的白竺脸色突然唰的一下变白了。

“正德兄，这！这如何是好？！”他浑身开始颤抖了起来，站在白竺旁边的白小小一脸迷茫，她不知道自己的爹爹和这个黑脸叔叔在打什么哑谜，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成熟稳重的爹爹害怕成这样。

“请正德兄救救我家小女吧！”白竺直接拱手掩面，朝着樊正方向跪了下去，樊正连忙伸手拦住要跪下去的白竺，“你这是干嘛，快起来。”他微微一用力，白竺就朝后摔坐下去。

“正德兄！我一命死不足惜，可怜我女儿！还望正德兄救救她！”白竺挣扎着撑起身体，扑向樊正，抱住了他的腿。

“你这，你这！你快起来，我答应你。”樊正无奈，只能答应下来。

白竺这才松开手，他蹲着回了半身去搂自己的女儿，把白小小搂到樊正面前。

“正德兄，我这女儿自小无母，你是知道的，”他顿了下，“今日我就替她亡母决定，让她和令郎成婚。”

听到这话，樊正的脸突然黑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问着，“我说了会救她，何必要这样？”

白小小也拉住白竺的衣袖，“爹爹，我身体很好啊，你怎么了啊？”

她看这面前的两个人，只知道面前这个大叔说了一些意义不明的话，爹爹就成了这样。

“唉。”樊正又叹了口气，他把白竺扶了起来，白竺看着自己的女儿，又看了看樊正，樊正看着他询问的眼神，点了点头。

他开始向白小小解释起来。

原来，在八年前，当时白竺还在外面浪迹天涯，有次他外出采药时，无意盗采了一个邪教培育的兵木，当时他年轻，只是把这个药材当成了蕴灵用的百灵木，结果引来了追杀，当被追到元燕两国边境时，碰巧遇到带着小樊玄路过的樊正，樊正当时用各种方法击杀了追兵数十人，当轮到最后一人时，邪道用自己生命做代价，将兵木全部的灵气用作媒介，要把一国之兵势加于将他们害成这样的白竺身上，却在阴差阳错之间落在了小樊玄身上，当时的樊玄就口吐鲜血，一个懵懂方才记事的小孩，怎么承受的住一国之兵的凶煞之势？

樊正当即要对那人进行拷问，不想他率先吞下藏在嘴中的毒药，大笑着口吐黑血而亡，无奈，他二人只能带着奄奄一息的樊玄去找最近的城镇，再后来，又从那邪教来了数次追杀，最后那次白竺差点和来袭者同归于尽，经过一云游道人的相助才堪堪吊住一口气，樊正也只好带着白竺从燕国回了白竺的故乡夏国，回到了十里大山外的九里坡。

而樊玄所中的诅咒是那个邪教的秘术，强加在樊玄身上的就是夏国的兵势，连年战乱，而夏国正处于数个国家的交界地，一个连元国的一个郡大小都没有的国家，被覆灭简直易如反掌，当时的那个下咒者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数年过去，因为这诅咒，樊正樊玄到现在都离开不了这个小山沟了，这八年来，樊正想尽办法，但都无法解开这个诅咒，而夏国连年战乱，国力衰颓，樊玄的身体也自然一天不如一天，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差到机制，显然是夏国将倾，紧随而来的必然是百姓流离失所，四处匪盗猖獗，因为八年前的那次重伤，白竺已然不能习武，前两天又有别的村逃来的难民，元军四处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仅是医术起家的白家，是保护不了白小小的，哪怕是让白小小嫁给将死的樊玄，也比被席卷而来的元兵侮辱了好，有了这一层关系挂着，樊正就不能不救。

话正说着，突然院门外有人喊着，“元兵杀过来了！快跑啊乡亲们！”

院中数人看向南方，那里将夜的天边染上了血红色，“坏，坏了，快，小小快跑！！”白竺吓得瘫坐在地，但不忘让白小小快跑。

此时白小小手足无措，“逃……爹爹我往哪逃啊……”

“哪里都可以！快！！！”说罢他转向樊正，“正德兄，你带小小快跑！！！”

他转身朝着下人们喊着，“大家快自寻生路，能跑一个是一个！”

白家下人们四散奔逃，白云牵着白小小的手，道了一句珍重就也追着那些下人朝北边跑去。

樊正默默的站了起来，走进屋去看了看躺在那的樊玄，他从堂屋取了那把剑，就走出了屋子的大门。

“司文贤弟你和小小进去吧，我守住院门，等玄儿一醒你们就从他床下的密道逃走。”

樊正如是说道，白竺不解：“为什么要等玄侄儿醒来才走？正德兄你和我一起带着他俩走不就好了？”

“玄儿命数有变。”他拔出鞘中宝剑，银亮的剑身照出来他的脸庞，头上布满了汗珠，“我替你们挡住他们，玄儿这次，我只能守护这最后一次了。”

他回头看向屋子，这个生活了八年的屋子，然后就拎着一把椅子到中庭，一手拄剑坐在那，身上好像浮起了淡淡的气雾。

回过头，樊玄其实只是熟睡了，系统也只是在用各种消息刷着屏，在快速闪过的消息中，有这么一条，

“已完成诅咒：兵气 破解，解锁成就，兵势之变，获得技能，兵势……”

回过头，在这院里，只剩一人，一椅，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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