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起死吧

一夜之间，大雪就覆盖了整座雍和城，街面上的层层污垢瞬间就被大雪覆盖。

从酒坊回到家的安自在，将邋遢剑客的话告知了母亲吕氏。吕氏听闻后，一夜惶恐不安，彻夜未眠，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只字未提。

“娘，雪落雍和，究竟代表什么大灾？” 安自在看着母亲惶恐的神情好奇问道。

正焦急收拾行李的吕氏，淡淡回应：“没什么，赶紧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雍和。”

“可那剑客说……”

“等去了吴国，你与朵儿成婚后，我会告诉你实情。”吕氏打断安自在，侧身看向正在收拾行李的吕小朵目光里尽是温柔：“朵儿觉得可好啊？”

吕小朵低下头娇羞的回道“阿母做主便好。”

……

很快三人便收拾完行装，准备前往儒州复地吴国。

这儒州北临佛荼洲，南接道州，三大洲中，儒州占地面积最大，有5国36城。从雍河城前往吴国都城，按正常脚程，普通人要走上半年之久，才能抵达。

三人刚出南城门不久，就听见北边一阵阵低吼声传来，让人心底不由得发颤。

三人步行了几个时辰之后就见到后方陆陆续续有一些身穿粗布麻衣的人匆匆忙忙的向这边跑着，其中不乏一些身穿锦绣儒衫的儒生们，这些儒生已全然不顾以往的端庄儒雅，他们的脸上尽是恐惧与慌忙，仿佛此时正有一双手将他们拉向地狱一般。

一路上，前往儒州复地的人越来越多，安自在不禁好奇起来，于是向不远处的中年汉子问道：“这位老哥，敢问，城内发生了何事？竟有如此多的人相继出城。”

中年汉子叹了口气：“哎，这暑季降雪，本就是大灾之兆。恰好在今早，就听街坊说，这赵家在北边的斥候回报，北边异动，正向咱雍和进发呢？”

一个老妇也开口抱怨道：“这天杀的赵家，一大早就举家迁逃了，老太婆我亲眼所见。”

听闻此处，安自在惊讶不已，连忙问道：“老哥，北边？”

“可不是咋的？二十年前，就听说北边异动，当时儒宗的长老恰好就在赵家，城内正气雄厚，因此才幸免于难，可谁知时隔二十年......哎”中年汉子又是一声长叹。

儒宗，自前朝三分之后，儒州五国分别由儒宗门下的智圣、忠臣、勇将、仁主、义使掌管，并设36礼官，分管36座城池，而在智圣之上有三名长老，在长老之上就是传闻中已经成仙的儒圣。

想到儒宗长老？安自在暗暗咂舌，随后又开始疑惑起来：“仁兄，赵家堂堂一个礼官之家，门下儒生三千，就算北边来袭，赵家也不至于第一个逃啊。”

中年汉子不禁摇头：“小兄弟你还小，不知道，这雍和城已经不是以前的雍和城了。就在昨日，有一贱籍人，居然揍了赵家门下的儒生，这是百年来都未曾有过的事啊，这事在贱籍区都已经传遍了。

中年汉子话还没说完，蹲坐一旁的干瘦青年接话道：“就是，我当时就在那看着呢！可真够解气的，听说那赵家儒生，空读圣贤书，不行圣贤事，导致就连正气护体都做不到。就算有三千儒生又能怎样？这儒生没有正气护体，还不如我们这些贱籍呢？”

不知不觉，几人身边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人，不少人你一言，我一语跟着附和。

“你说谁不如你们贱籍了？”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正是赵家儒生赵佑，此时的赵佑满脸伤痕，尽管说话时很刻意遮住那没有门牙的嘴，但时不时暴露出来的空洞，也不由的引人发笑。

众人见赵佑那滑稽的表情，有人忍不住掩嘴偷笑，有人毫不避讳大笑，大多数人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卑微恭敬。

其中那干瘦青年直接开口讽刺道：“赵家儒生，不去城内守城，居然愿意和我们贱籍一起逃跑，真是让人敬佩啊。”

另一人跟着开口道：“平时高高在上，口若悬河的赵家儒生，今天这是怎么了？说话都不利索，是漏风吗？”

听到此处，众人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看着以前这些随时可以践踏，犹如蝼蚁般的人，今天尽敢公然嘲笑他，这让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赵佑，心里顿时升起一股阴狠的杀意。

赵佑阴沉着脸双眼透露出一丝残忍，冷笑一声看向众人：“你们这些贱籍，今天就让你们知道，就算没有正气护体，儒生也不是你们这些蝼蚁能随意践踏的。”说完挥了挥手，身边立即出现五名身穿黑色道袍手持利刃的人。

众人一见这四人装束，均露出惊恐神色，有人立即尖叫出声：“快跑，是武者，是道州的武者。”

赵佑冷笑：“跑？一帮肮脏的贱籍竟敢侮辱礼官门庭，已犯死罪，去，把刚才乱嚼舌根的都杀了。”

话音刚落，噗，一柄尖锐的利刃，直挺挺的插入那干瘦青年的胸膛，那青年还未反应过来便倒地身亡，鲜血不断的从青年体内涌出。

众人一见，吓的纷纷四散逃命，边跑边惊恐的大叫：“啊，儒生杀人”

这种情形在儒州境内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

安自在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刚才还生龙活虎的青年，眨眼间就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安自在愣在当场，看着四散而去的人，闻着空气中淡淡血腥味，脑子一片空白，双腿甚至有些发软，他只感觉自己心跳在不停的跳动，彷佛不受控制，随时都要跳出自己的身体。

“安自在”， 一声充满怒火的声音响起。呆立当场的安自在突然回过神，目光从青年尸体上移开，见赵佑正满眼怨毒的盯着自己，同时也看到赵佑背后不远处的母亲和小朵也正惊慌的看向自己，眼看着小朵准备叫自己，安自在心里顿时一沉，暗叫不好。看着母亲和小朵，安自在瞬间收回心神，双眼顿时变的无比坚毅，没等小朵开口，就冲着赵佑大声喊道：“缺牙儒生，滥杀无辜，你简直有辱圣贤，想要报仇，你来杀我呀。”喊完不等对方回应，转身就朝相反的方向急奔而去。

“追，杀了他”

听着身后赵佑气急败坏的喊叫声，看着身后追过来的六人，安自在心里顿时一松。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柄利刃破空而来，贴着头皮而过，这让安自在心里顿时又是一紧，脚下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安自在一边逃跑一边大脑也快速运转：这样跑下去不行，那是武者，迟早会被抓住，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突然看见侧方白茫茫的一片，灵光一闪后自语道：“哼，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们一起。” 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着雍和城的方向奔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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