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雨比江南更冷。
林小满勒住缰绳,在城门外三里处的长亭停下。马匹已经浑身湿透,口吐白沫,她的双腿也因为连续三日的疾驰而磨出血痕。但最让她心惊的是远处城楼上悬挂的告示——"午时三刻,逆犯林如海问斩"。
"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她声音嘶哑,雨水混着泪水流下面颊。
【能量严重不足!】小爱声音断断续续,【建议立即寻找沈墨...检测到高维能量干扰...】
胸前的天工令烫得惊人。林小满解开衣领查看,发现令牌背面的星芒纹路已经完全亮起,在雨中泛着诡异的金光。
"这位姑娘,需要帮忙吗?"
一个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林小满猛地回头,看到一个身着靛蓝道袍的年轻男子站在亭中,手持油纸伞。他面容俊秀,眉间一点朱砂痣格外醒目,最奇特的是——雨水在距他三尺处就自动分流,仿佛被无形屏障挡住。
"你是谁?"林小满下意识按住天工令。
男子微微一笑,左手掐了个奇怪的法诀。林小满胸前的令牌突然剧烈震动,发出嗡鸣。
"钦天监沈墨。"他向前一步,"奉齐老之命,在此等候第七任宿主。"
林小满瞳孔骤缩:"第七任?"
沈墨没有解释,只是递来一套干净衣裙:"换上这个。午门法场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抓林家余孽。"
衣服是宫女的制式。林小满躲到亭柱后快速更换,同时将天工令和半幅云锦贴身藏好。当她重新走出来时,沈墨正望着阴沉的天色掐指推算。
"监正大人懂法术?"她试探地问。
"不过是些能量操控的小把戏。"沈墨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就像你的系统一样。"
林小满浑身一僵。这是第一次有人直接点破系统的存在!
"时间不多了。"沈墨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记住,天工令现世时,三星连珠必现于天。那是你唯一的机会。"
他的手掌传来一股奇异的暖流,林小满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自己穿着不同朝代的服饰站在皇宫各处,每一次身边都有个眉间朱砂的身影...
"这些是...?"
"前六任宿主的记忆残片。"沈墨松开手,脸色略显苍白,"快走吧,从西华门进。守卫已经打点好了。"
林小满翻身上马,突然想起什么:"齐老给我的云锦..."
"到了法场再打开。"沈墨递给她一个竹筒,"喝下去,能暂时改变声音。"
竹筒里的液体辛辣刺喉。林小满刚咽下去就感到声带一阵紧缩,再开口已变成清脆的少女音色。
"记住,"沈墨最后叮嘱,"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松开天工令。它选择了你。"
雨越下越大。林小满混在一队进宫送绣品的宫女中顺利通过西华门。皇宫巍峨的殿宇在雨幕中如同巨兽蛰伏,而午门方向已经隐约传来鼓声——那是行刑前的信号。
"这位姐姐,"她小声问领头的宫女,"斩首为何要在午门?"
宫女奇怪地看她一眼:"你是新来的吧?今日处斩的是谋逆要犯,特意选在午门示众。"压低声音又道,"听说赵尚书亲自监斩呢。"
林小满咬紧牙关。拐过一道宫墙后,她悄悄脱离队伍,沿着侧廊快步向午门方向跑去。随着距离缩短,嘈杂的人声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铁链碰撞的声响。
【警告!检测到时空干扰源!】小爱突然尖叫,【就在法场中央!】
午门广场上已经围满了官员和侍卫。林小满躲在石狮后观望,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父亲被五花大绑跪在高台上,面容憔悴但腰背挺直。他身旁站着个紫袍玉带的中年官员,正高声宣读罪状。
"...工部原侍郎林如海,私藏前朝逆党密文,图谋不轨..."
就是现在!林小满深吸一口气,猛地冲了出去。
"刀下留人!"
清脆的喊声划破雨幕。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台上那位紫袍大员——毫无疑问就是赵尚书。林小满趁机冲到台前,高举天工令。
"陛下钦赐天工令在此!林大人冤枉!"
广场上一片哗然。赵尚书脸色剧变,厉声喝道:"哪来的疯丫头!侍卫,拿下!"
四名带刀侍卫扑来。林小满本能地后退,却不慎绊倒。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工令突然爆发出耀目金光,将侍卫全部震飞!
"这不可能..."赵尚书踉跄后退,腰间玉佩叮当作响——那上面赫然是与系统勋章相同的星芒纹路!
林小满抓住机会爬上高台,将半幅云锦当众展开:"这才是纹样图的真相!它记录的是赵汝成贪污金丝、陷害忠良的罪证!"
雨水打在云锦上,金线突然开始游动,竟在空中投射出立体文字——正是林小满破译的密文内容。更惊人的是,阳光不知何时穿透云层,照在锦缎上形成清晰的三星连珠图案,直指皇宫深处!
"妖术!这是妖术!"赵尚书歇斯底里地大叫,"快斩了林如海!"
刽子手举起了鬼头刀。林小满想冲过去却被人群阻挡,眼看惨剧就要发生——
"圣旨到!"
一骑快马疾驰而来。马上太监高举明黄卷轴:"陛下口谕:即刻停刑!相关人等全部带入宫中问话!"
赵尚书面如死灰。林小满腿一软,跪倒在雨水中,这才发现手中的天工令已经烫得握不住。恍惚中,她看到沈墨站在远处角楼上,朝她微微颔首。
【警报!能量过载!】小爱的声音扭曲变形,【检测到时空锚点重置...】
世界突然天旋地转。林小满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自己身着华服向一位明黄龙袍的老人展示云锦;
——齐老年轻时的模样,在火光中挥舞长剑;
——赵尚书跪在地上,胸前插着那枚星芒玉佩...
当眩晕停止时,她发现自己跪在一间宽敞的暖阁中。地上铺着柔软的波斯地毯,熏香袅袅。正前方珠帘后,隐约可见一个斜倚在龙榻上的身影。
"有趣。"一个苍老却威严的声音传来,"二十年了,天工令终于再现世间。"
珠帘自动向两侧分开。林小满终于看清了当朝皇帝的模样——那是个六十余岁的清瘦老人,最令人震惊的是,他手中把玩的正是一枚与她胸前令牌如出一辙的天工令!
"民女林小满,拜见陛下。"她伏地行礼,同时悄悄观察四周。父亲被安置在旁边的软椅上,太医正在为他诊脉。赵尚书则跪在另一侧,面如土色。
"起来吧。"皇帝饶有兴趣地打量她,"说说,你是如何找到这枚令牌的?"
林小满简要讲述了织机下的发现,但隐去了齐老的真实身份和系统存在。当她提到密码破译方法时,皇帝突然坐直了身子。
"以经为天,以纬为地..."他喃喃重复,"果然是太子哥哥的手笔。"
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林小满脑海。她壮着胆子问:"陛下认识这枚令牌的原主?"
暖阁内瞬间寂静。皇帝的目光变得深邃:"二十三年前,先太子奉命稽查织造局贪腐案,突然暴毙。尸首..."他顿了顿,"始终未曾寻获。"
林小满心跳加速。织机密室那具骸骨,果然是太子!
"陛下!"赵尚书突然膝行上前,"此女来历不明,那令牌必是伪造..."
"闭嘴。"皇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赵尚书瘫软在地,"赵汝成,你真以为朕不知道你这些年做了什么?"他拍了拍手,"带上来。"
侧门打开,侍卫押着个披头散发的华服妇人进来。虽然妆容凌乱,但那身明黄凤袍已经昭示了她的身份——当朝皇后!
"陛下饶命!"皇后哭喊着,"臣妾是被赵汝成蒙蔽..."
皇帝不为所动:"搜。"
宫女上前,从皇后袖中摸出一个小巧的金丝香囊。太医检查后脸色大变:"回陛下,是牵机药的药引!与当年太子殿下所中之毒同源!"
一切突然明朗。林小满想起纹样图上的记载——赵汝成与皇后合谋毒杀太子,又嫁祸给织匠,为的就是掩盖贪污金丝的罪行。
"拖下去。"皇帝疲惫地挥手,"按律处置。"
当哭嚎声远去后,暖阁内只剩下林小满父女和皇帝三人。老皇帝摩挲着天工令,突然问道:"丫头,可知道这天工令的来历?"
林小满摇头。
"传说女娲补天时,有五色石遗落人间。"皇帝的声音如同梦呓,"后世能工巧匠将其铸为令牌,可通鬼神,可改天命。"他直视林小满的眼睛,"而你,已经是第七个持有它的'守护者'了。"
林小满呼吸一滞。沈墨也说过同样的话!
"陛下,民女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皇帝递给她一卷黄绫,"看看这个。"
林小满展开黄绫,上面竟是历代守护者的画像和记载。当她看到第六任的肖像时,如遭雷击——那分明是她自己的脸!
"这不可能..."她手指发抖,"我从未来过..."
"不,你来过。"皇帝意味深长地说,"只是不记得了。每次天工令现世,时空都会重置一次。"
【紧急情况!】小爱的声音突然清晰,【宿主记忆屏障被突破,正在恢复数据...】
剧痛如电流穿过大脑。林小满抱住头,无数记忆碎片奔涌而来:
——六次穿越到这个世界;
——六次尝试拯救云锦技艺;
——六次...失败。
最后一次,她死在午门法场的箭雨下。
"想起来了吧?"皇帝——不,他根本不是普通皇帝,而是知晓时空秘密的守护者——轻声问道,"这次,你打算如何破局?"
林小满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清明:"民女请求陛下重开云锦坊,让这门技艺传承下去。"
"就这么简单?"
"还有..."她深吸一口气,"请陛下准许民女与沈监正共同调查天工令的真相。"
皇帝笑了:"准了。不过..."他指了指林小满胸前,"你的那块令牌,可否给朕一观?"
林小满解下令牌递上。当皇帝的手指接触到星芒纹路时,异变陡生——两块天工令突然悬浮在空中,迸发出刺目的金光!
【警报!时空通道开启!】小爱尖叫,【检测到前任宿主能量签名!】
金光中,一个虚幻的身影逐渐成形。林小满瞪大眼睛——那是个穿着现代服装的年轻男子,胸前别着红星勋章,面容与她有七分相似。
"爸...爸?"她颤抖着伸出手。
人影微笑点头,随即化为光点消散。两块天工令"当啷"落地,恢复如常。
"原来如此。"皇帝拾起令牌,眼中含泪,"林卫国,你终究是成功了。"
林小满如遭雷击。林卫国?这不是她在八十年代任务中"父亲"的名字吗?
皇帝将令牌还给她:"三日后,带着完整的云锦来见朕。届时,你会知道一切。"
当林小满扶着父亲走出皇宫时,夕阳正好穿透云层。沈墨不知何时站在宫门外等她,眉间朱砂在余晖中红得刺目。
"欢迎回来,第七任宿主。"他微微躬身,"现在,该去见见其他守护者了。"
林小满握紧天工令,感受着其中流淌的奇异能量。这一次,她一定要揭开所有谜团——关于系统,关于父亲,也关于...她自己真正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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