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时节，漏钟夜浅。前日梦有人遗以石研屏，其色如玉，中有一牛，磨角做斗状，吾观之大喜。或言牛石乃壮士怨愤之魄也，盖石中有恨，得之，里中辄不利，乃陈牛石之事。闻之甚异，惊醒，久坐难平，遂作诗数百言。
古来怨愤化石者有之，苌弘血碧、儒墨相争，此十年长恨，作秋柏之实。又有望夫妇、启母化石者，皆因恨而潜动精魄。今梦湘潭有张难敌者，多力善斗。后一日与人搏，偶败，竟忿赴河而死，尸身为牛耳。悲哉，其身既死而石仍作磨角状。愤恨之情，呼之欲出。
子不语怪力乱神，晦翁常念之，自同游武夷后，劝以克己复孔之事。然吾非私爱于老庄，实另有所托。吾于牛石，亦如庄周蝶。遥想昔时，佞僧谓我青兕相。《楚辞》言：君王亲发兮惮青兕。胡不知兕似牛耶？是梦耶？是非耶？吾不能辨。
党政互伐，自唐末始。太傅操弄威福，斥晦翁为伪学，去谏臣于朝中。今故土未归，士不以为耻，反论朋党，误国之甚，如是可见。悲乎晦翁久病，友同甫卒已五年矣。吾空负愚忠，填郁肠肺，久居山野，难遂其志。忿恨积年幽结，闷困于胸。欲鞭指长安，恨青山无数。纵有千万语，皆付于长短句间，何其悲哉！
复三日，实难忘，又赋词一首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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