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又进货？让本小姐看看这次都有什么！”曹小月凑过来，

“瓷器餐具，西洋礼帽，护肤霜，紫玉冠，沙盘，武器挂拖，绿豆冰糕，狐纹面具，蓝玉发簪，香薰球，铃铛绳结，暗器套组…青玉佩还好，这冰离佩又是什么？荷花酥就算了，还非得是手制的？剑匣得金雕的鸟笼，紫檀木，正宗小米辣……好家伙好家伙。”（百度上搜到的一些，再结合人物的喜好）

曹小月一项项读下来，觉得自己一个脑袋三个大：

“你这是要干什么啊？茶点铺不开了，改开杂货铺啦？杂货铺也不卖这些啊…”

你笑了笑，将单子拿过来，转移话题：

“月儿，后日休沐若是有空，帮我个忙可好？”

“既然你都开口了，本小姐也推辞不了……说吧，什么忙！”

“帮我送信。”

“信？就这？”

“是很重要的家书，本该我亲自去一趟，但我脱不开身。”

“休沐日还这么忙？”

“有文先生的补课。”

“行吧……蕊儿呢？我寻她陪我去。”

你尴尬的笑了笑：“对不住，小月，蕊儿那日得替我去趟秋家。”

时机差不多了，你确实得找文司宥，这个休沐日正是机会

——当然，不是为了补课。但在找文司宥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得做。

“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少年压低的声音里满满的不可置信，“我有生之年居然见到鼎鼎大名的花学子开窍！明天太阳不会从西边儿出来吧？”

你被推搡着跳窗，哭笑不得地去锤他脑袋：“我允过你一起逃一次课，自然得兑现啊。”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茬。”他疑惑的嘟囔，转瞬又摇头，“不管了不管了！今天可是好天气！我们先去折点竹叶，小爷我吹口哨给你听！”

季元启拽着你向山下跑，迎风大笑。他握紧你的手，掌心温热，笑容明媚，比阳光更耀眼。这温度太过久违，竟令你心脏一抽一抽的疼起来，烧得眼眶都热。

少年沉浸在兴奋和喜悦中，喋喋不休的说着接下来的计划，错过了你嘴角浅笑，喃喃自语：“季元启，看好了…这天下的牢笼，我给你破！”

文司宥端起面前碧螺春小啜：“花学子竟会在课余主动寻我？”

……和那几世一字不差。

你撇撇嘴，拿出个小盒子：“先生莫打趣我了。学生寻得了些护肤霜，已经提前换过包装，刻好鱼龙白浪纹了。啊对了，这是双份的，文先生还有个弟弟常年奔波于海上吧？ 也给他备了些。还有这个西洋帽，是这次…”（编不下去了，真的编不下去了）

“又劳郡主费心了。”他摆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听你说话

“但郡主此番前来，不只是送礼这般简单吧？”

果然瞒不过这个老狐狸。你住了嘴，将盒子放在桌面上，向他虛虛行礼：“先生明察。学生此番前来，想和先生做个交易。”

“哦？郡主想要什么？”

“先生不妨先听听我能给什么。”

文司宥挑了挑眉，带几分闲适的向后靠了靠：“请。”

“不多不少，三件事而已。第一，天下观星楼只要哪处栏杆坏了，不论何时不论何地，有先生吩咐了，我都立刻赶到去修。第二，若是我修不好，害先生掉下去了。哪怕我手臂皆断，也会拉住先生。第三，若我拉不住先生了…”

你深吸一口气，凝视着他：“便做肉垫，绝不死在先生后面。”

你看他随着你言语缓缓消失、又重新浮现的笑容，看他一言不发打量着你。你没有躲藏视线，也没有再多说，只是静静的回望。

良久，文司宥目光晦暗深沉，缓缓开口：“郡主，人心不似星轨。幸运的是，从那时至今，文某从末算错。不幸的是，从那时至今，文某从末算错。

“那我愿做先生唯一一次算错。”你顿了顿，微微笑了，“不过，文先生放心。学生很傻，很容昜算计的。我相信先生，但不仅仅如此。我也相信相信着先生的自己，更愿意相信相信我的先生。今天这桩交易不论成败，那三件事我都会做到。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问所得，但凭我心。”

“郡主当真不考虑从我学经商？我看你在拉拢人心这方面可是很有天分，没准儿能超过我呢。”

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说宣京的收益只有越阳的五成。

你扯扯嘴角，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先生别打趣学生了。”

文司宥注视着你良久，轻轻吸气。他脸上笑意淡了些，眸子却柔了几分：“…这桩交易，文某应了。商人最重要的就是诚信。无尖不商，既然郡主表态，那文某也该拿出什么来回应才是。我知你所求，但并不能给子什么帮助，最多一个契机而已。之后一切，还看郡主。”

你脸色霎时明亮，甜甜一笑：“多谢文先生！下次来茶点铺子坐，我给先生备最好的正山小种和碧螺春！每个都带家纹，不要钱！”

文司宥看着面前欢欣雀跃的少女，略微无奈，但还是把那句“文家不缺那点钱”咽了下去：“好。”

从观星楼拐个弯到文司宥看不到的地方，你满脸笑容瞬间收敛成平静。倒不是不高兴，只是现在顾不得许多，也抵不过内心疲意罢了。

这一关算是过了，下面便继续按计划走。灯笼也制好了，如果小月那边一切顺利，大抵还有三日便可进行下一步动作。

思及此处，你看向墙上日历，七月二十八日，盛夏已正式到了。想那桓瑶案还是春天，几个月真是一转眼。还好，宣望钧、楚禺和季元启那边获得的线索都已经被你铺完，这网百日内便能收…还赶得及他十月三十日的生辰。

你啪的一声合了手中册子：“准备一下，三日后，我们走一趟大公主府。”

房间中本空无一人，此时却多了一道身影。陵站于阴影，双手环胸，注视着你的背影：“怎么，终于想通，要去提她人头了？凭你手中情报，要杀她，探囊取物。”

“非也。主角另有其人，我们只负责将两位贵客送到罢了。”

“贵客？”

“大公主的故人。”

“故人？你又要做什么？”

“昭阳大公主这么多年征战算计，该是累了。”你蓦然起身，“让她和故人唠唠嗑，回忆回忆初心，不好么？”

陵嫌恶的皱皱眉头：“跟宣望舒不学好，这说谜语的功夫倒是青出于蓝了。”

瞧他这炸毛孔雀一般的样子，你不由得抿唇而笑：“根据交易，到时候你可要护好我哦。”

“废话。我不杀你，便没人能杀。”

几月转瞬即逝，宣京还是如此热闹。街道两旁茶楼、作坊、商贩奋力叫卖，行人川流不息，来往不停。正是秋冬之交，却没有丝毫萧瑟凄凉。楼台相倚，飞檐绿瓦，火树银花，好不热闹。（唐诗）

少年踏着阳光碎在地面的影子匆忙慌张的赶路，试图甩掉后面的小尾巴。

“十月三日，明雍学子季元鸿、宣望钧、季元启、齐曜等人午门鸣鼓长坐，安翻熙王案，惊动大景。”

“十月十五日，在宸王、大理寺审查下，确定照王案为免案，承永帝为通敌者，已故太子和皇帝沆瀣一气，昭阳大公主受其蛊惑，酿成滔天血案，罚其率天枢军镇守边疆三十载。”

“十月十六日，承永帝于暴乱中被斩首。”

“同日，宸王宣望钧受秋家、花家等举荐，顺民意而登基，为新皇，年号康舒。”

“十月二十八日，新皇圣旨：季元启破奇案，有大功。封其为大景第一乐师，允云游之愿，并资助创立乐团。季元鸿，大功，封赏之余，获任季家家主。季元生功不抵过，褫夺为官资格，驱出季家，终生任职书院赎罪。”

“首辅凌晏如任宰相。”

“为告祭熙王案和通敌案亡故者，将明雍书院图书馆及其周边改建为祠堂，供人祭拜，更有警示意味，令日后在此学习的世家子弟时刻铭记此案。新皇有言：英魂已逝，其志犹在！”

〝十月三十日，季元启终于寻得了大景乐团的五位成员，约定十天后碰面。”

“同日，季元启因为太过高兴，在街上公然…”

“哎哟你别叨叨了！” 季元启再也受不了了，一把转身捂佳记史嘴巴，“你再说，小爷就把你扔水沟里去！”

记史垂眸，落笔飞快，仅几秒钟，册子上便又多了一句：十月三十日未时一刻，大景第一乐师季元启威胁记史，要把他丢去水沟。”

“算了算了，你记吧，你记吧，别念出来就行。”季元启放开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过刚你这么一说，小爷我突然觉得这一切有点太过顺利，不对劲……”

〝哼，不对劲得这么明显了，还想瞒住我？说动未央和宣连隐，逼得昭阳大公主退让，推翻承永帝，翻熙王案的同时保明雍书院，还请了秋家造势，让宣望钧成功称帝。不仅如此，借用这次机会清洗官场，悄悄剥夺了冗官实权，帮凌晏如推行变法，又托文家帮着稳住世家生存血脉，形成商官互相监督成长之势……〞陵眯了眯眸子，看着面前挽着裤脚

专注摸鱼的少女，“云中郡主，你到底是从多少年之前开始布的局？”

“说完了？说完便来帮忙。”你弄得浑身是水，成果寥寥无几，不由得深深吸气。

“你捞这金鱼做什么？”

“上次请何家家主帮我画鱼龙白浪纹，他不方便走动，我出来给他寻些金鱼、石彩……梵，我要的是活的。而且得是双尾，尖要红。”

“区区鱼龙白浪纹也需何家家主？你不是会刻？”

“我画的文司宥嫌丑。他最讨厌长得丑的吃食。”

“呵，他还真不给你面子。”

“他虽没那么对我直说过，但不代表他没那么想过。”

“你是活菩萨吧？”他话里满满嘲讽，“也是，当初翻案还要救敌，怎么，是看上昭阳大公主美貌了？”

你无奈的瞥他一眼，没接话：“今天云无羁怎么没来？”

旁边一直不言语的梵突然开口：“月怜，找，狐狸，和他”

你了然：“梵，那烦你把这佩还有挂托带给无羁。”

少年点点头，转眼问没了影子。

陵看着少女平静的模样便莫名来气。他知道你是幕后操纵者，可以说现在的一切都因你劳苦功高，但你态度却一直不咸不淡，毫无欣喜，倒常常心事重重忧思发呆，做起事来也毫无逻辑，今日本以为有什么大事，来了才知道是捉鱼……

想到这里，陵眉头拧得越发紧了，哼了一声，刚想就此离开，便听你带着些许笑意唤他：“陵。今日怎么了？不开心吗？有什么事值得大名鼎鼎的窥虚陵首领生气呀。等等再走。我上次看你袖子上这一缕破了些。纯金翎羽难寻，还好月灵那孩子知道哪里有……先别动。”

陵看着面前垂眸仔细摆弄着自己衣袖的少女，想问你在想什么，开口却转了弯：“今天是他生辰。你不去见他？”

你手下动作略顿了顿，轻轻摇头：“玉泽先生不会想见现在的我的…无妨。他开心便好。”

陵刚消下去一点的气又腾的冒起来。又是别人，又提别人！他蓦地拾手紧紧钳住你的肩膀：“这一切，都一直在你掌握内，是也不是？这与你有何好处？这与你花家有何好处？你做这幕后推手，到底为何？”

“刚说了别动，你的袖子差点被我扯歪！”你知道陵最在乎那翎羽整洁，惊呼着收手，却见他一言不发，只是凌厉严肃的盯着你，按得你肩膀生疼。

你与他对视半晌，见他不肯退让，轻轻吸气：“不为何。”少女低头垂眸、重新整理起他的衣袖，“送炭无需在雪中。”

为何？

唯独这个问题，不能深想。

如果一切都如陵所说得一般在你掌握，那便好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

天永远不遂人愿。

还记得第一世的时候，正是她把你从这里射落，死无全尸。现在又如出一辙，只是站位反了过来。

昭阳大公主知道你来了，却站在悬崖边上，并未转身看你：

“本宫问你，你是不是早便知道本宫心结？”

你犹豫着要不要答，怕节外生枝，最终还是开口：“是已故的太子吧〞

“不错。”她点头，“哥哥曾答应我唯阴阳才会分离。于是我想，若能长生，便可永远在一起。”

你静静的听她讲话，面无表情。这戏码你已看过许多遍了。她会讲她的童年，讲她的哥哥，然后最后的最后，她总会问你：“云中郡主，你有倾心之人吗？”

你神色淡淡的摇头：“没有。”

现在的我，已经不配有了。

她蓦地转身，眉毛一挑。她并末着盔甲，穿得颇少，一袭红衣似火般在风雪中肆意飞扬。她一双鎏金眸子紧紧盯着你，压迫感十足：

“云中郡主！本宫最后有一问！”

你镇定的站在原地回望她。

问什么？问你为什么知道公主府诸多秘密？问你为什么晓得皇宫每个人往昔？还是问你从何得来的当年真相？她每一世问得都差不多是这几个。而不管是哪个，你都已备好了万无一失的说辞，断不可能有意外。

“我且问你，这世间、情为何物？”

你瞬间呆住。

她看你怔愣，竟是大笑起来，极为张狂，恍若将她整个人都点燃，映得那衣裳在烧、那眸子也在烧，熠熠生辉，美得不可方物，无比坚强，纵是再呼啸猛烈的风雪也近不了她半分：“哥哥说，唯生死可将我们分离…可若本宫来讲，生死，也不能！”

（上面一段是我在网上无意间看到的，瞬间就爱上了啊！）

她说罢，纵身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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