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鸾剑坊

天青学宫山门外，墨青秋不住的唉声叹气。

“掌教，我们学宫何须如此低声下气，本就是他徒弟犯下大错在先，大长老依照宫规将他逐出师门，本就天经地义，无可厚非，就算是他白易行来了又能如何？难道还真能不讲道理不成？”墨青秋身后，学宫三长老秦天明一脸愤愤，你徒弟既然敢在学宫公然行凶杀人，我青云学宫只是将他逐出宫外，已是掌教看在万剑仙宗的面子上法外开恩了，你白易行还想如何？

“唉。”墨清秋想着那个一直冷着一张臭脸，对谁都不假辞色的孤冷剑修，一脸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剑修都这么好说话就天下太平了。”

墨青秋身后的秦天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墨青秋挥手打断，“他来了！”

天穹之上，风雷隐隐！一道青色剑光在天边乍现！

“姓墨的，你们学宫真是好大的威风！”学宫上空，一个背负长剑的青衣男子凌空虚立，一脸冷厉地望向山门外的墨青秋。

………

平秋镇，一座位于大安国边境的边陲小镇，照理来说，像是这样的边陲小镇应该很是冷清才对，可近些时日的平秋镇却俨然一副很是热闹的景象。

青石铺就的窄小街道上挤满了操着不同口音的各色行人，街道两旁更是新添了不少店铺。小镇上平日里生意很是冷清的客栈酒楼，在最近几日却是每天都人满为患，异常火爆。尤其是客栈，更是住满了许多外来人士，这让得那些客栈的老板不得不腾出自己和伙计们的房间以供客人歇息。

随着来平秋镇的人日益增多，平日里很是安静和睦的小镇却变得有些动荡不安起来，镇子上打架伤人的事情更是接二连三的不断发生。所以使得那些平日里戊守边疆的军士们不得不抽出些时间，时不时来镇子上晃荡一圈，巡查治安。也只有这些腰间挂刀的汉子才能让喧闹异常的镇子稍稍安静片刻。

街尾一家名为青鸾剑坊的店铺内，一个满脸稚气的青衣小童将脑袋放在柜台上，望着镇上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百无聊奈的打了个哈欠。正当青衣小童昏昏欲睡时，店铺内响起一道很是好听的声音“小伙计，你这里是都有什么剑？”

青衣小童睡眼朦胧地瞥了一眼站在柜台前的红衣女子一眼，待的看清女子的容貌，青衣小童脸上瞬间涌起一抹兴奋，匆匆跳下凳子，跑到女子跟前，嘴里忙不迭的说道“什么剑都有，你要啥有啥！”女子望着身前也就约摸七八岁的青衣小童微微蹙眉，什么我要啥有啥？青衣小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的拍了下额头，又匆匆跑回柜台后搬出了一张很是老旧的凳子，青衣小童拿着袖子擦了又擦，才递向女子，“你先坐着哈，我去叫我家公子，呸，我家掌柜的起床！”红衣女子望着风风火火跑向店铺后的青衣小童，揉了揉眉心，我是不是进了家黑店？

“公子！公子！”青衣小童火急火燎的一脚踹开店铺后的一间屋子，看着日上三竿还躺在床上睡懒觉的自家公子，一脸悲愤。你这个不肖公子，可是让我操碎了心啊！

青衣小童走到床前，望着流里还流着哈喇子的林书，更是气的小脸通红气。

“睡，我让你睡！”青衣小童端起床头的一碗清水浇在了林书脸上。

“小三儿，下雨了，快去收衣服！”林书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

片刻后，林书一脸讪笑地看了一眼唤作小三儿的青衣小童，“昨夜书看的入迷了，忘了时辰，三儿你大人有大量，这次就算了吧。”

“哼！”青衣小童板着一张小脸重重地冷哼一声，不过一想到一会儿还有件天大的事情要办，再也顾不得生气，一把扯住林书的袖子，“赶紧穿衣服，把你的哈喇子擦干净，记得打扮的玉树临风一点，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给你物色到了个媳妇儿，你可别给人吓跑了！”

“你说啥玩意？媳妇儿？”

望着仍然慢条斯理的林书，小三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林公子，林大爷，林祖宗，请你快点好不好，你再慢点，煮熟的鸭子都飞走了！”

林书拿起毛巾，一丝不苟的将脸上的水滴擦干，“你不是让我好好打扮下自己么？”

小三儿“……”

店铺内，秦秋等了好久仍不见那青衣小童回来，于是无聊之际便起身打量起墙面上悬挂的各式长剑。

秦秋美目扫视了一圈，心底有些失望，自己真是痴傻了，在这俗世中哪里会有山上仙人用的仙剑。正当秦秋一脸失落，即将走出店铺时，身后响起一阵火急火燎的脚步声。

“仙子姐姐留步，我家掌柜的出来了。”

秦秋转身，看着青衣小童身后的林书一时竟有些愣住了。

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望着一袭青衫的缓缓走来的少年掌柜，秦秋不禁想起儒家大圣苏三的一首诗词“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林书望着站在门口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红衣少女，有些尴尬的轻咳的两声，“不好意思，昨夜苦于看书太久，起的晚了，让姑娘久等了。”

回过神的秦秋俏脸微红，悄悄从林书脸上移开视线望向别处，“不碍事的，掌柜的无需因此道歉。”声音软软糯糯，很是温婉。

林书笑了笑，朝着身边的小三儿使了个眼色，小三儿猛的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走向店铺后院。

“听小三儿说你要买剑？”望着站在门口有些局促的红衣少女，林书轻笑了一声，温声问道。

“嗯。”秦秋点了点头。

“进来坐下聊吧，买剑不比买其他东西，若是真想选一把自己称心如意的剑，需得望闻问切，缺一不可。”

嗯？秦秋微微诧异，她只听过医生给人看病需要望闻问切，至于选剑还需望闻问切，这还是她头一回听说。

等到红衣少女重新在店铺内坐下，林书才缓缓问道“不知姑娘为何买剑？”

听着林书的问话，秦秋沉默片刻，才开口道“我想成为剑修。”

“剑修？”林书闻言先是一愣，而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世上修士多如过江之鲫，唯独剑修最是风流，姑娘志气甚高，佩服佩服。”

听着林书的话，秦秋微微皱眉，“难道女子就不能成为剑修？”

林书摇了摇头，“不，女子当然可以成为剑修，只不过会更苦罢了。”

“我不怕。”秦秋一脸决绝。

林书闻言没有再说什么，指着墙上大小不一，样式各异的长剑道“望，即是以眼观剑，除了看剑的外形，还需看剑的材质和光泽，大多宝剑材质并非单一的一种而是由多种材料揉炼而成，越是厉害的宝剑炼制的材料越是复杂稀有，而光泽并非指通俗所说的光泽，而是剑本身所独有的气质，或孤傲或深沉或光明或阴暗，不一而足。”

秦秋听着林书的侃侃而谈，眼神渐亮。

“那闻呢？还有问和切呢？”

看着红衣少女有些急不可耐的样子，林书眼神示意红衣少女稍安勿躁，直到少女心境逐渐平复下来，林书才接着耐心的给少女一一讲解。

半个时辰后，林书望着脸色平静，一脸若有所思的红衣少女，悄悄起身走出店铺，缓缓将店门关上。

万物有灵，剑当中自然也有剑灵，剑灵挑选主人的时候可是最不喜欢有旁人在场的。

林书站在店铺外静静地等待着，望着天上时聚时散的流云，眼神中有着浓浓的思念和悲伤。

“锵！”

突然，一道略显清冷的剑吟声自林书身后的店铺内缓缓传出，剑吟声起先还有些低沉，可是须臾之间剑吟声却变得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激昂，直至最后仿佛整个世间就只有那道剑吟声！

刹那间，喧嚣的小镇陡然安静下来，无数人纷纷侧目，看向林书身后。

林书缓缓转身，抬头望着店铺上的青鸾剑坊四个大字，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笑意。

“师娘，我已经帮你的佩剑找到了新主人，你泉下有知会开心吗？”

…………

店铺内，小三儿望着柜台上的三十三两黄金，又望了一眼一脸悠闲看着书的林书，一脸的痛心疾首，搭在柜台上的小手更是拍的震天响。

“你说说你，让我说你点啥好，简直利欲熏心，薄情寡义！人家秦姑娘哪里不好，就你这病秧子像还挑肥拣瘦的，人家秦姑娘都恁主动了，你可倒好，除了谈钱的时候很是利索，谈及自己，连个名字都不跟人说，怪不得主母每回见着你都几天吃不下饭，硬是给你气的！”

坐在柜台后的林书很是认真地听着小三儿的喋喋不休，直到小三儿累的小脸儿通红说不出话来，才放下手中的书，淡淡开口“说累了？累了就去做饭吧，我肚子饿的不行了。”

“你……”小三儿气的恨不得跳起来给林书脑门一个大板栗。

“哦对了，今天咱们大赚了一笔，明天店铺就不开门营业了，一会儿你出门买点肉跟酒，晚上我们好好庆祝下。”

小三儿突然觉得自己平白浪费了那么多口水，就算是对牛弹琴，牛也能听个声儿不是？小三儿老气横秋地哀叹一声，出门买酒肉去了。

林书转头望着墙上那个已经空出的青铜挂钩，怔怔出神。

“既然青鸾剑已经找到了新主人，我也该四处走走了。”

当天夜里，仍旧跟林书置气的青衣小童很是少见的早早就回房睡了，院子里只留下林书一人对着院子里的枯井喝酒不停，直至喝的烂醉如泥，才抱着一个空酒坛踉跄着走到枯井旁坐下。

“镇子上的东西是我柳姨的遗物，你们也配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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