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秘密

“人当不器，不可不争！”

天衍大陆一直在传唱诸多先烈自强不息的事迹已激励后来者在修炼之路上前仆后继。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种宽慰之言也是他们留下的。

若是结合自身情况，旁人或许能在其中作出正确判断，可唯独牧野不知道自己该听信哪一句。

他所在的天衍世界，人族是天地的主宰，拥有最广袤的领地、最多的人口，而人族之外还有其他拥有天生强悍实力与古神眷顾寿元高达数百数千年的种族。

相比之下人族个体最为弱小，寿元不过百年，之所以能够成为天地主宰，乃是因为在远古神话纪元当中，人族先贤掌握了天地运行之中不可或缺的“大道“，又在随后的混沌纪元与当今的天衍纪元，将大道不断完善与扩展衍生出三千大道可供人族修炼！

“大道三千，得其一者，飞升九天，不死不灭！”

只要入道修炼，便能不断提升相比其他种族少得可怜的寿元上限，甚至是掌握所修大道羽化飞升，成为不死不灭的仙人！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入道修炼。这也就是为什么天衍世界会有凡人、修真者、仙人之分的原因。

天衍大陆广泛认为，每个生灵都是三魂与七魄在操控的肉体，失去魂魄或者说肉体腐朽老化无法承载，那便是生命的终结，也就是广义的“死亡”！能否入道修炼的先决条件是体内是否拥有“神魂”，神魂便是由三魂七魄组成，所有生灵天生拥有三魂七魄，但凡人的只能被叫做魂魄，只有足够强大的三魂七魄才可以称之为神魂。

而神魂又存在“天、地、玄、黄、凡”五种品阶，凡阶为入道修炼的门槛，天阶是最上乘的资质，一阶之隔便是云泥之别，一旦踏上修炼之路，虽是勤能补拙未来机遇可期世上以中下之资得道飞升者数不胜数，但先天神魂的强大会为拥有者解决修炼之路上的诸多困难！

牧野很幸运，拥有几乎注定能够得道飞升的天阶神魂，如果是俗世孩童，十岁一经验证神魂，各大宗门势力定会因他而争得头破血流，毕竟谁都希望自己的势力在下一个百年有半步飞升者坐镇，可以获得更多的话语权更多的修炼资源分配，更何况他本就出生于修炼宗门，远要比俗世孩童更早接受验证神魂的仪式，并更早入道修炼。

……

云冠宗后山祠堂，牧野在他三师兄谢济源那边草草处理伤口之后，便来此处祭拜父母。

祠堂里不禁供奉着他父母的牌位，还有云冠宗所有飞升者与历代为宗门作出杰出贡献的弟子。

他正面朝众牌位闭目打坐，尝试着十三年来一直在尝试的事情！

双手搭在双腿之上，摆出承接手势，胸膛微微起伏，一呼一吸间，头顶神海处闪烁着属于神魂的血红光芒，身周四股气旋不断翻腾引动祠堂之外的大风呼啸入内裹挟稀薄的灵气向身体汇聚。

万事万物只要未跳出天地法则，自有其道可循，云冠宗开山始祖就是在云冠山浓者如绸淡则似纱的云雾之间通过推演天地法则，在“金、木、水、火、土、风、雷、电、光、暗”十种天地元素之中，将风与水两种元素杂糅之后自创的“狂岚”大道。

而牧野正是在尝试使身体接纳狂澜大道！

“滴答！”第一滴灵力落入神海，就像雨水落在滚烫的土地上，瞬间被蒸发，连个水印都没留下。

“滴答！”这是第二滴，修炼之事便是积少成多，只有装满了，才能换更大的“容器”，可惜这一滴也未能留在神海成为入道的基石。

“滴答！”第三滴，犹如泥牛入海，刚刚落到神海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滴答！”第四滴……

若是旁人见了他凝练灵气的速度，定会为天阶神魂霸道而抓狂！这才短短一会儿，他就能一滴接着一滴的往神海装填灵力，任谁能不羡慕。

可装不住又有什么用？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暗，祠堂内部的照明灯按时亮起，牧野早已坐得双腿麻木，汗水顺着嘴角流入口中亦如往日的苦涩生咸。

而今日的结果也是一如往日！

在第四十五滴灵力落入神海依旧不能被留住之后，恼羞成怒与到达身体极限之后突如其来的脱力感使他无法继续凝练。

“耍我是吧？”牧野趴在自己麻木的双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仰头看着面前一众云冠宗飞升者的神龛，嘴角的肌肉不断抽搐，实是愤恨到了极点。

“能有我这样的徒子徒孙，你们不应该巴不得我早日飞升吗？”

牧野声音很大，大到惊动了山林飞禽走兽，可桌案上的神龛却无动于衷。当山林外的声音平息，皎洁的月光洒落在祠堂天井，这里又是一片死寂。

“上一世死得不明不白，好不容易转世重生，却要我庸庸碌碌地虚度光阴吗？”牧野阴沉着双眸，愤懑的自嘲之声阴沉且充满戾气。

这是仅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一个关于自己是不是牧野的秘密：

他并不是天衍大陆的人族，或者说，他的三魂七魄并非人族的三魂七魄，他其实是一头名为“祸斗”的荒兽！

荒兽是对上古神兽后裔的统称，它们生活在距今万年以前的混沌纪元，是当时天衍大陆的主宰者。

只是再强的生灵终究抵不过天地法则，随着混沌纪元末期一场被后世称之为“血海天灾”的浩劫袭来，秩序被重新洗牌，许多种族自此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其中也包括他与荒兽一族，而人族便是在那场灾祸之后崛起成为天地之间的主宰。

但是不知为何，在祸斗死后，魂魄未能进入传说中所有魂魄离体之后该去的地心泥海，反而陷入一种沉睡！直到十三年前，他猛然睁开双眼重获意识，却已经成了名为牧野的人族婴儿……

十三年了，关于自己的转世重生，牧野至今没找到合理的解释，这离奇的经历似乎只能在万年前的祸斗身上寻找答案，可偏偏脑海之中万年前的记忆时断时续，始终无法连成一片，甚至于明明清楚地记得自己被天灾吞噬时面对死亡心中所产生的恐惧，却又不记得是如何身陷浩劫之中，就好似有人刻意抹去他的部分记忆，又因为离奇的重生使其更像南柯一梦。

牧野隐隐感觉到，那些缺失的记忆掩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其中就包括自己为何能在死后万年转世重生的原因……

而想要找到真相，也只剩下在这一世踏上修炼之路，问问那些万年前就存在的仙人。

可是，高高在上的天神似乎开了一个小玩笑，一副天生神海残缺无法修炼的肉身搭配上天阶神魂形同于有门无路，这对于牧野而言一点都不好笑，反而让他的前世今生疑云密布。

双拳紧攥指尖扣入手心血肉之中，直至温热的液体随着指缝滴落在地才缓缓松开……猛然间，他好像想到什么，神色幽而复明，甚至有些痴狂，不顾双手血肉模糊，伸手从低阶的储物戒指当中取出一个刻满铭文的锦盒，急不可耐地将其打开。

在锦盒开启的瞬间，一股十万大山的妖兽们无比熟悉的腥甜气味扑鼻而来，随之，两枚大小不同的菱形兽核映入眼帘！

这是他此次狩猎所得，小的那枚不过拇指大小，乃是一头百年修为的妖兽兽核，而另外一枚足有鸡蛋大小的兽核原主，就是那头两百年修为的紫尾林豹。

在祠堂照明石下，两枚平躺在锦盒当中的兽核呈现玉石质感，表层流转着血红色的光晕。

男孩可没欣赏兽核外观的闲情雅致，他此时就像翻出家底的赌徒，眼眸里尽是痴狂！

他将那枚最小的兽核放在鲜血淋漓的手心，翻手之后锦盒复归储物戒指。

瞳孔闪过狠厉之色，随着全身绷紧，只听得“噼啪”一声，握在手心的兽核瞬间碎裂成渣，一股血红的烟雾伴着大量鲜血从手缝当中透出。

宁晓晴如果看到此情此景，她立马就能明白自己的小师叔不曾修炼却有着堪比化神境的实力。

洗精伐髓，兽核炼体，只有外域的异种和妖兽为增强肉身强度才会这么干！他们肉身本就强悍，又以修炼肉身为主，这么做自然不稀奇。

可人族自有人族的修真大道可走，完全没有必要冒着肉身被凶悍的兽核能量撑爆的风险，获得那微不足道的肉身强度……

“呵呵……”

牧野缓缓地张开手掌，望着被兽核碎片扎满的手心，没有因为这些伤势皱一下眉头，反倒无缘由地发出一声冷笑。

也就在这声冷笑结束之后，扎在手心的兽核碎片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伤口！

“开始了！”牧野眉头一皱，右手手心伤处一股热力窜行，双手不自觉地再次握紧，不过片刻，一寸一寸血肉在被撕裂的火辣隐痛开始袭来，起初他还能承受，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痛感被不断放大真正显露它的威力，灼烧感从手心开始沿着手臂只在瞬间就已蔓延全身！

“呵……”

灼烧感由内而外，那种令人抓狂的疼痛，牧野虽是司空见惯深有体会，但每一次都招架不住，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破鼓般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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