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轮回

“喝啊。”

回归现实的关阿斯捂着抽痛的心脏，弯了腰，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痛苦地惨叫着，没顾得上去观察自己所处的位置。

闭眼间，关阿斯耳边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关切之声。

那磕巴，带有古怪口音的英语，是那般耳熟。

“先生，你还好吗？”

关阿斯猛然抬头，与正透过后视镜看着他的出租车司机对上了视线。

“啊？”

关阿斯满脑浆糊，思绪混乱。

怎么回事？克洛诺斯。我怎么？杀了。回到了过去的时间节点？乌拉诺斯。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不成语句的细语喃喃回荡在关阿斯的脑海。

“先生？”

关阿斯揉着太阳穴，眉头紧锁。却还保持着基本的理智。

“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只是旅途有点疲惫，睡了一觉刚醒罢了。”

司机口直心快道：“可是我看你刚才明明是睁着眼睛的啊。”

关阿斯叹了口气，没做回应。

司机也知道自己问了太多，也不再追问，专心开车，不再去打扰自己这位奇怪的乘客。

关阿斯自问：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进了混沌后时间扭曲，将他送回来的时候弄错时间线了？

至于他后续的行动，关阿斯心里知道，他此刻稳妥的做法应是老老实实地坐出租车，去到机场，重复上一条时间线，再见那名少女。

可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伸出了食指，在上次只画下杂乱线条的玻璃上，根据上一次残留的记忆，画下了那个图案。

那一切的开端。

最后一笔落下，那熟悉的眩晕感席卷而来。

“克洛诺斯，克洛诺斯，亲爱的，看着我，看着我。”

这是关阿斯第三次进入这古希腊神话世界。这一次，他很快做出了回应。

“母神，怎么了？”

似乎由于关阿斯看到图案的时间变早了些，以至于他来到这里的时间也提前了些。

上一次他是直接到了晚宴后期，而这一次，看来还在晚宴开始的前一刻。盖亚还在暗室中嘱咐他后续报复乌拉诺斯的具体事宜。

盖亚在确认了关阿斯的目光后，褪去了身上米色的袍子，露出了下方半透明的薄纱，拉着关阿斯的手贴到了胸口。

“克洛诺斯，我的克洛诺斯。你感受到了吗，你我的镰刀。”

关阿斯感受着手心的炽热，视线也穿过盖亚的胴体看到了她藏在体内的镰刀。

“是的，母神，我感受到了。”

盖亚的脸上挂着绯红，将关阿斯的手向心脏的位置缓缓移动。

“克洛诺斯，感受我的心跳。这将会是只属于你的心跳。等一会儿我将乌拉诺斯灌醉，你再阉割了他，就够了。记得，千万不要杀死他。”

关阿斯点了点头，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了混沌之中的那些人脸，目光中也开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耳边喃喃声放大。

“你不想看看盖亚的心脏长什么样子吗?”

他一字一顿道：“我绝对不会失败的，母，神……”

盖亚脸上欣慰的神色还没来得及凝固，就被惊恐取代。

她难以置信地垂下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左胸。

那里已然被掏空，金色的鲜血如瀑布般流淌。

而原本该在那里维生的心脏，则被一脸漠然的关阿斯拿在了手上。

面色苍白的盖亚痛苦道：“克洛诺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关阿斯单手举着盖亚金色的心脏，猛地将手握紧。

金色的血液从关阿斯指缝中漏出，心脏的碎肉也随之掉落。

盖亚的双目失去了神采，躯体重重倒下。那张成熟的面孔上依然满是不解。

她不知道自己深爱的克洛诺斯，为什么会在这个关头杀了自己。

大地之神就此逝去。

地面破开了一道道狰狞的裂缝。

地心的熔岩迫不及待地冲出，将整个人类世界彻底吞噬。

没了大地母神盖亚，又哪儿来的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祗?哪儿来的神力?

悬浮在空中的神宫向着地面上那满是熔岩的深渊巨口坠落。

毫不知情的乌拉诺斯，带着极度的不甘和不解消失在了熔岩之中。

天空也跟着消失，混沌再次包裹了世界。

不知过去了多久，在那混沌之中，一枚金色的心脏开始了她的鼓动。

轮回继续。

“先生，你还好吗？”

司机还是那般透过后视镜关切地看着关阿斯。

时间又倒了回去。

二次回归的关阿斯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勉强笑道：“没事，只是有些想上厕所了。”

司机好心道：“前面拐过角落就有个厕所。”

关阿斯摇摇头道：“没事，我能忍到机场。”

“那行吧。”

关阿斯垂下脑袋，看向自己刚才捏碎盖亚心脏的右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

那时候只觉得脑子一片混沌，只剩下那张怪脸清晰可见。

关阿斯不敢再贸然通过图案去到那古希腊神话世界。

他打开了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将刘海撩了上去，看着自己这张再普通不过的面容。

可就是这样一张脸，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神话世界的混沌当中？

自己又与那个世界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还有自己的时空穿越……诸多谜团拦在关阿斯面前，让他举步维艰。

掐灭了手机屏幕，关阿斯又看着黑暗屏幕中的自己，突然觉得是那样陌生。

意识到自己产生了这样一个可怕的念头后他心慌地盖住了屏幕。

耳边的喃喃声越来越嘈杂。

“盖亚的心脏！盖亚的心脏！！盖亚的心脏！！！”

关阿斯抱紧了脑袋，双眼瞪得大的就像要夺眶而出。

他的精神开始向着崩溃的岸边驶去。

在他的头顶凭空出现了一张狞笑着的怪脸，钻入了他的体内。

关阿斯浑身一抖，再抬眼时，那暗藏在眼底的疯狂正在逐渐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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