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告急的烽火,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扑灭了朝堂上因晋商巨案而燃起的汹汹党争之火。乾清宫内,崇祯皇帝捏着那份召叶霖风回京述职的圣旨,手指剧烈颤抖,脸色在烛火下变幻不定。辽东二十万建虏铁骑的威胁,远比八千多万两白银更具压迫感!那份对叶霖风功高震主、手段酷烈的猜忌与不满,在亡国灭种的巨大恐惧面前,被强行压了下去。
“传……传旨山海关!”崇祯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与急迫,“命定辽伯叶霖风,太子朱慈烺,二人全权节制关宁诸军,务必守住锦州!击退建虏!所需粮饷军械……着二人……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四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意味着默许叶霖风动用那笔烫手的巨资。
***
山海关,总兵府(定辽伯行辕)。
“便宜行事?呵呵。”叶霖风放下八百里加急的圣旨,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崇祯的摇摆与猜忌,他洞若观火。但此刻,他无暇计较这些。
巨大的辽东舆图前,气氛肃杀如铁。卢象升、周遇吉、黄得功、吴三桂、杨涛、谢紫衡、阎应元、顾炎武、黄宗羲、宋应星等核心文武齐聚。
“皇太极来得倒是快!看来白音查干那把火,烧得他还不够痛!”叶霖风的手指重重敲在锦州的位置,“锦州城防,经周总兵月余整饬,已非昔日松杏可比。粮秣、军械、火器(宋应星督造的新一批燧发铳和改良火药已运抵),足够支撑数月!此城,必须钉死皇太极!”
“卢象升!”
“末将在!”
“命你总督锦州防务!周遇吉副之!你二人坐镇中军,依托坚城深垒,以火器为锋,挫敌锐气!记住,稳守即可,不得浪战!”
“末将领命!”卢象升、周遇吉抱拳,眼中燃烧着复仇与守土的火焰。
“黄得功!”
“末将在!”
“你率本部精锐步骑并部分新练‘复仇营’,驻守锦州西南小凌河堡!此堡乃锦州侧翼命门,亦是我军反击跳板!务必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若建虏分兵攻堡,给本督狠狠打回去!若锦州压力过大,伺机出堡袭扰建虏侧后!”
“督师放心!有黄闯子在,小凌河堡就是建虏的坟场!”黄得功声如洪钟。
“吴三桂!”
“末将在!”
“命你率所有关宁铁骑及精锐哨骑,游弋于锦州外围!专司猎杀建虏斥候,断其粮道,焚其营寨!让皇太极的后方,永无宁日!同时严密监视其蒙古仆从军动向,寻机分化瓦解!”
“末将遵令!”吴三桂眼中精光闪烁。
“杨涛、谢紫衡!”
“末将在!”
“玄甲军主力暂由你二人统带,驻守宁远,为锦州后援!同时加紧整训新军,补充战马军械!此战必是旷日持久,尔等为全军锋锐,不可懈怠!”
“末将明白!”
“阎应元、宋应星!”
“下官在!”
“阎布政使总督宁锦一线所有后勤转运、民夫调配、伤患救治!宋先生,军器坊务必开足马力,日夜赶工!火铳、火药、箭矢、刀枪,多多益善!尤其新式火器,优先供给锦州、小凌河堡!”
“下官(宋某)必竭尽全力!”
“顾炎武、黄宗羲!”
“属下在!”
“你二人随我留守大营,为此战出谋划策!”
“遵命!”
一道道军令,将整个辽东防线打造成铁桶一般。叶霖风的目光最后落在舆图上那条蜿蜒通向关内的官道。
“诸君,国事艰难,内忧外患。”叶霖风的声音低沉下来,“晋商巨资虽暂解我军燃眉,然朝堂之上,弹章如雪,皆欲置本督于死地。此非本督一人之危,实乃辽东十数万将士、大明国运之危!”
众人神色一凛,杨涛、黄得功等将领更是面现怒容。
“本督决意,”叶霖风语出惊人,“亲押晋商抄没所得白银七千万两、粮米一千三百万石,并太子殿下,即日启程,返回京师!将此泼天财富,尽献于陛下,充盈国库!”
“什么?!”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连太子朱慈烺都瞪大了眼睛。
“伯爷!不可啊!”卢象升第一个反对,“此乃我军命脉所系!且京师……弹劾汹汹,此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是啊伯爷!银子进了户部那些蠹虫手里,还能有几分用到辽东?”黄得功急道。
叶霖风抬手止住众人,眼中闪烁着智珠在握的光芒:“正因弹劾汹汹,本伯才更要回去!我们留下一部分,带着大部分银子,且带着太子回去!本伯要让天下人看看,我叶霖风抄的是通敌卖国的蠹虫,取的是不义之财,用的是国战之资!更要让陛下和满朝诸公明白,这银子,是前线将士用命换来的!谁敢伸手,谁就是下一个范永斗!此其一。”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冷峭的锋芒:“其二,朝堂之上,党争误国,尸位素餐者众!尤以某些盘踞要津、与晋商勾连、只知空谈弹劾、却无半分御虏安邦之策的衮衮诸公为甚!本伯此次回京,要替陛下,给这潭死水,投下一块巨石!”
“伯爷的意思是……”阎应元若有所思。
叶霖风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冷酷的弧度,一字一句道:“本伯将向陛下进言——值此国难当头,为打破陈规陋习,提振行政效率,凝聚抗虏力量,当行非常之法:**令南京六部与北京六部堂官,对调任职!**”
“南北六部对调?!”所有人都被这个石破天惊的主意震住了!这简直是往沸腾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冰水!
“妙啊!”顾炎武最先反应过来,眼中爆发出精光,“伯爷此计,直指要害!北京六部,盘根错节,门户林立,尤其吏、户、兵等要害,多被与晋商有染、或清流空谈之辈把持。而南京六部,虽为闲职,却未必没有干才!骤然对调,一则打乱其固有利益格局,使其自顾不暇,无力再行攻讦!二则引入新鲜血液,或可激发活力!三则……也是对那些尸位素餐者的变相贬斥!此乃阳谋,纵使其万般不愿,在‘提振效率、共赴国难’的大义名分下,也难有正当理由反对!”
“正是此理!”叶霖风冷笑,“此‘损招’,就是要让他们骂!骂得越凶越好!本伯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口水厉害,还是建虏的刀锋厉害!太子殿下。”他转向朱慈烺,“此议,还需殿下在陛下面前,据理力争!务必让陛下全力支持我!”
朱慈烺小脸紧绷,用力点头:“师傅放心!烺儿明白!如今朝堂都是些什么人,烺儿早已看得明白,师傅此计策,无异于是刮骨疗毒,不得不为!烺儿必在父皇面前据理力争,让父皇支持师傅。”
三日后,一支规模空前庞大的车队,在三千玄甲精骑的严密护卫下,驶出山海关,踏上通往京师的官道。车队核心,是数百辆覆盖着厚重油布、由健骡拖曳的巨型银车、粮车,上面贴着“晋蠹通敌赃银”、“军国重资”的醒目封条。太子朱慈烺的杏黄龙旗与叶霖风的定辽伯帅旗并排招展。
这支承载着足以让帝国续命的财富,也承载着足以掀翻朝堂风暴的车队,如同一柄双刃剑,缓缓刺向帝国的权力心脏。沿途所过州县,百姓夹道围观,议论纷纷,有对“叶青天”的欢呼,更有对那庞大财富的惊叹与对朝局走向的揣测。
***
京师,紫禁城。
当叶霖风押解着望不到头的银车粮车抵达永定门,并当众将一份详尽的财物清单(扣除已用于辽东军需和犒赏的部分)及查抄罪证呈送御前时,整个京城彻底沸腾了!七千万两白银!一千三百万石粮食!这震撼的实物冲击,比任何捷报和弹劾都更有力量!崇祯皇帝在巨大的财富面前,一时竟有些恍惚。
然而,叶霖风随后的奏对,却如同在滚油中投入了冰块。
“……故臣斗胆进言,为破因循苟且,振朝纲效率,集举国之力以抗虏,当行南北两京六部堂官对调之制!令北京诸公,暂离是非之地,体察南都民情;南都干才,北上中枢,效力国难!此乃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万钧巨石!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荒谬!荒谬绝伦!”刘宗周气得浑身发抖,须发皆张,指着叶霖风的鼻子厉声怒骂,“祖制煌煌,岂容擅改!南北两京,各有职司!对调?滑天下之大稽!叶霖风!你不过一介武夫,侥幸立下微功,竟敢妄议朝政,动摇国本!此乃王莽、董卓之行径!其心可诛!”
“叶霖风!你欺君罔上,跋扈专权!先擅杀士绅,今又欲乱我朝堂!这南北对调,分明是排除异己,安插党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吏部侍郎更是口沫横飞。
“国贼!国贼啊!祖宗之法不可变!此例一开,国将不国!请陛下立斩此獠,以谢天下!”众多官员,尤其是那些盘踞北京要害部门、与晋商或多或少有牵连的官员,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群情激愤,唾骂之声几乎要掀翻奉天殿的屋顶!各种“祸 国殃民”、“居心叵测”、“意图谋反”的大帽子铺天盖地砸向叶霖风。
面对这足以将常人淹没的口诛笔伐,叶霖风却如同激流中的磐石,岿然不动。他身着伯爵蟒袍,腰悬尚方宝剑,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睥睨,扫过那些面红耳赤、唾星四溅的官员。他根本不屑于一一辩驳,只是对着御座上的崇祯,再次拱手,声音沉稳有力,压过了殿内的喧嚣:
“陛下!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魄力!是墨守成规,坐视党争误国,边关将士流血牺牲,还是壮士断腕,打破桎梏,凝聚力量,挽狂澜于既倒?请陛下圣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此策之利!若因对调而致朝政混乱,贻误军机,臣甘受凌迟之刑!”
他这番话,直接将皮球踢给了崇祯,更将自己置于绝境!赌上了身家性命!殿内瞬间安静了片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龙椅之上。
崇祯的脸色变幻莫测。叶霖风这招太狠,太毒,太阴,也太险。他看着殿下堆积如山的白银粮食,看着叶霖风那毫无畏惧、坦荡甚至带着逼迫的眼神,再看看那些气急败坏、仿佛被挖了祖坟的官员……一个清晰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这些反对最激烈的人,恐怕正是最害怕被调走、最见不得光的人!叶霖风此举,虽酷烈,却未必不是一剂猛药!至少,能把这潭浑水搅动起来!
“此事……容朕……再思量……”崇祯的声音带着疲惫和犹豫,没有立刻否决,也没有答应。
就在朝堂陷入僵持,弹劾叶霖风的奏章再次如雪片般飞向通政司,局势紧绷到极点之时——
一名太监匆匆入殿,高声禀报:
“启禀陛下!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入京述职,现已至殿外候旨!”(史可法南京重臣,每一年都要入京述职一次。)
“史可法?!他今年来得好像早了些呀!”崇祯精神微微一振。这个名字,在江南官场素有清正刚直、干练务实之名。他此次召其入京,本是欲加强中枢,应对危局,却未想在此微妙时刻抵达。
“宣他进来!”崇祯立刻道。
殿门开启,一位身着二品绯袍、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目光炯炯有神的官员,步履沉稳地踏入奉天殿。他风尘仆仆,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沉凝气度。正是史可法。
“臣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史可法大礼参拜,声音清朗。
“史爱卿免礼平身。”崇祯抬了抬手,目光在叶霖风和史可法身上扫过,心中忽然一动,“史卿一路辛苦。来得正好。如今朝中正议辽东御虏及……整饬吏治之事。叶卿有‘南北六部堂官对调’之议,众卿争议颇大。史卿久在南京,熟知南都情弊,且直言无妨,此议……可行否?”
史可法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内神色各异的群臣,尤其在叶霖风身上停留了一瞬。他入京途中,早已听闻晋商巨案和朝堂沸反盈天的弹劾,亦知叶霖风“南北对调”这惊世骇俗的提议。
他没有立刻回答崇祯,而是转向叶霖风,拱手问道:“敢问定辽伯,此议初衷,可是为打破陈规,清除积弊,整合力量,以利抗虏?”
叶霖风坦然回视:“正是!国事蜩螗,强虏压境,岂能再容门户私计、空谈误国者盘踞中枢,掣肘国策?”
史可法闻言,沉吟片刻,随即转向崇祯,朗声道:“回禀陛下!臣以为,定辽伯此议,虽惊世骇俗,然……切中时弊!值此社稷危亡之秋,若仍因循旧例,拘泥于南北畛域、门户之见,则政令难出都门,何以御强虏?南京六部,确多清闲,然不乏忠贞干练、忧心国事之臣。北京诸公,久居枢要,或亦有倦怠因循者。对调任职,一则可震慑庸碌,激发活力;二则可交流经验,开阔视野;三则……或可暂时平息无谓之党争,使朝野上下,勠力同心于抗虏大业!此乃……不得已而为之的猛药!虽苦,或可救急!”
史可法这番话,条理清晰,立场鲜明,虽未完全赞同,却从“救亡图存”的大义角度,为叶霖风这惊世骇俗的提议,提供了关键而有力的支撑!他清正刚直的名声,更让其话语分量陡增!
“史可法!你……你竟附逆贼之言!”刘宗周等人大惊失色,怒不可遏。
崇祯皇帝的眼睛却亮了起来。他看着殿下:一边是手握重兵、献上巨资、提出“猛药”的叶霖风;一边是素有清望、直言支持“救急”的史可法;另一边,则是那些气急败坏、只知攻讦的官员……天平,似乎开始倾斜了。
“史卿之言……不无道理。”崇祯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下定决心的沉重,“国难当头,确需非常魄力!南北六部堂官对调之议……着吏部、内阁,速拟章程!以‘提振效率、共赴国难’为名,尽快施行!若有借故推诿、抗命不遵者……视同通敌!严惩不贷!”
“陛下圣明!”叶霖风与史可法几乎同时躬身。
“陛下!不可啊!”刘宗周等人面如死灰,悲呼声淹没在皇权决断的余音之中。
一场席卷整个大明两京官场的滔天巨浪,随着崇祯的金口玉言,正式掀起!叶霖风以近乎蛮横的姿态,将一把名为“变革”的利刃,狠狠插入了帝国官僚体系最核心的肌体!而史可法的入京辅政,则为这充满火药味的朝堂,增添了一抹清流砥柱的亮色,也预示着一场更加复杂的权力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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