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万里长城万里长

大明文嘉二十三年，山海关，除夕夜，22点。

长城，这条古老的巨龙，在历史长河中游走了两千年。即便脱离了战火纷争的年月，它的威严和壮观仍然令现代人敬畏，这里的每一寸城墙，都诉说着两千年来的苦难、忠诚、牺牲、与武勇，而今天，这里，再次成为守卫大明的第一道防线。

天上新月高挂，万里无云，一片祥和的景象，但地面上，长城北面五里外，浓稠的黑雾隔绝一切视野，这五里地，平静得可怕，这里，将是数十万人舍生忘死浴血而战的修罗场。

长城上，两万名全副武装的将士压上垛口，重机枪探出，子弹上膛。身后，十米一组，一千门野战散弹炮按战术标准排开，炮兵严阵以待，各烽火台上，按照两千年来长城临战的传统点起狼烟，实实在在的烽火连营。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敌人，应该在两小时后到达战场，根据情报，将有五十万之众，数倍于总兵府守军，然而将士们没有紧张，没有恐惧，他们知道，他们的身后……

是观众……

今天的表现，决定的是……

他们的年终奖金……

从夜幕降临开始，山海关（临时）景区就开始笼罩在一片欢声笑语的氛围中，来自全国各地的二十万游客云集，绝大多数还是拖家带口的，准备共同见证一场盛大的“烟火秀”。

山海关总兵府各处校场不是成了停车场就是成了临时商业街，一半的将士都去了现场维持交通秩序和张罗生意等配套服务设施，数钱数到手抽筋，忙得那是一个不亦乐乎。

二十万观众，陆陆续续地进入观众席，有序就坐，虽然预告还有两个小时，但看着眼前的军阵，以及绝对是表演性质的烽火狼烟，个个都觉得将不虚此行。

自从十年前，十三岁的大明文嘉皇帝陛下在除夕夜莅临山海关长城视（kan）察（re nao）之后，除夕夜，到长城看“不一样的烟火”，就是大明人民喜闻乐见的跨年活动，今年，坐席增加到二十万个，但高达三千银元的门票，却还是在三个月前，开售的第一天就抢空。

礼部尚书张不三站在主城楼贵宾室中，怔怔看着眼前绵延二十里地，沿着南侧城墙搭建的临时观众席，虽然这事情三个月前他就知道，本着眼不见为净的心态，一直没看过现场和报告，此时只能一脸呆滞地对旁边的兵部尚书曹信长道：“信长兄，过分了啊，这可是文物啊！”

曹信长浑不在意：“呵呵，万里长城万里长，我就用二十里不算事，反正春节后就拆了，子弹炮弹不要钱啊？是吧？放文兄？”

旁边的户部尚书李放文不接他的话，指着远处道：“虽然山海关总兵府养匪自重古来就有，但这次是不是干得太夸张了，前面没记错的话，本来有座山的吧？”

曹信长两手一摊：“没办法，往年正面接敌的兵线长最多只有五里，现在弄了二十里长的观众席，总不能让那边的观众什么都看不到，喊退票吧，只好把山炸了，把敌人冲过来的路拓宽一下，让敌人正面冲来的时候能意思意思分一分，大家都看得热闹，时间紧任务重，为了让敌人分兵，沿途还请钦天监的工程师们布了些迷阵，兵部可没少投入，怎么着都得两三年才盈利……”

李放文拱手道：“信长兄生财有道，要不咱两换换，你到户部来干尚书？”

……

文嘉二十四年，大年初一，零时两刻，在观众们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开始鼓噪的时候，敌人，从长城北面，浓黑的黑雾中踏出。

数以十万计，通体皮肤漆黑，尖爪利牙，其中一些还头上长角，眼睛闪着红光的罗刹鬼，蜂拥而来。

……

“候！”“候！”“候！”

“进入射程，接敌预备！”

“开火”“开火”“开火”

……

大明山海关传统的跨年盛大烟火，开始上演。

将士们耳机中传来的，是正统的战术指令，但心态上，跟典礼放烟花，没有任何区别。

当现场两万挺机枪开始吞吐火舌，一千门野战炮开始轰鸣，城墙外可见的地面上，红绿混杂的血液不断从敌群中爆出时，现场观众席的气氛，到达高潮。

塔防游戏，历来最解压。

……

凌晨三点，战事接近尾声，即使知道城墙外的敌人，是已经没有灵智犹如僵尸的生物，看着堆积如山的血肉，观众中也还是有不少感觉不舒服，当然，意犹未尽的也不少。无论如何，这是一个难忘的跨年夜。

但主城楼的贵宾厅中，曹信长和总兵梁勇志却一脸凝重，从半个小时前，烽火台上放着，本来应该是摆设的防空机炮突然响起时，他们就站了起来。

钦天监和锦衣卫在现场的工作人员，也很快意识到情况不对，上前确认。

很快，正在顺天西站休息等待转运节点结果的林映雪接到下属的汇报电话，脸色瞬间凝重，登上直升机，直奔山海关。

……

凌晨四点，山海关现场的二十万游客被有序疏散，山海关守军的高效率充分表现出来，许多将士从长官的脸色和命令中，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但没有人多嘴八卦，开始执行命令。

本来应该引导大家现场增加消费的各种活动被取消，二十万游客带着多少有点不尽兴的遗憾离开，没人在意一架玄蜂武装直升机俯冲而下，直接停在主城楼边上。

林映雪走进贵宾厅，曹信长也不多言，简单见礼后把她带到大厅中央地上，那里俯身摆放的三具残缺的罗刹鬼的尸体，被防空火炮撕碎的身体还流淌着红绿相间的污血。

两具是光头的，第三具后脑勺的位置，有着一小撮头发，表示成鬼时日不长，林映雪视线下移，盯着三具罗刹鬼尸一个共同的特征，在背后，其中两个，有着一对如鸽子般大小的漆黑羽翼，而另一个，有两双……

虽然已经意识到这代表什么，但大家都希望由专业人士加以确认，梁总兵开口：“郡主，您看这是？”

林映雪深吸一口气，然后叹出，看向众人道：“没错，这是……妖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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