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回到事发的原地

关于朱衍口中的王炫，黎璃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张黝黑的脸上皲裂开口的乌紫嘴唇，和一双盖在厚厚刘海下的质朴的双眼。

那是一个典型的劳力工人，朝九晚五，食不果腹，靠着已经被重物压得变形的双肩继续承担起更重的生活。

那天他来找黎璃时似乎是特意挑了一件在他眼中已经足够华丽的花衬衣，一双脱了鞋底的布鞋也被七七八八缝了个大概，极度腼腆地站在黎璃的办公桌前，用一双长了厚厚老茧的手不住地搓来搓去。

黎璃不想让这个老实人觉得不自在，尽管他确实吸引了整个办公室同事的目光。

他无言地站了很久，最后才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请您一定要帮帮阿衍。”

“他本人呢？为什么是你帮他请律师？”

他的笑容有些苦涩，但没有埋怨，只有深深的无奈。

“不是那个人瞧不起阿衍，阿衍不会动手的，我们都是讨生活的人，那里面有多不容易我知道，我是他唯一的朋友，只有我能救他了。”

“他有过案底的，只怕是事出必有因。”

黎璃反唇相讥，如果连一点屈辱都无法忍受，怎么在这个社会上立足？

他或许承认黎璃说得没错，眉头深深锁住，无法去辩驳。

黎璃的职业素养要求她必须要尽心尽力为委托人服务，但这是基于事实基础上的，至于谁对谁错，黎璃不会曲解。

“他不来，我也得亲自去找他，你是无法全权代表他的。”

“真的必须他同意？”王炫面露难色。

“对。”

当时的黎璃对王炫的态度很坚决，但今天，她才发现是她难为了他，为朋友自掏腰包的事本就难做，碰上毫不领情的朋友就更是尴尬，那个人根本就拒绝沟通，黎璃是一锤子打在棉花上，白费力气。

黎璃打电话给萧雅，挨了萧雅好一顿嘲笑之后，她才不疾不徐地给黎璃出了个主意。

“你傻啊，等公安机关正式逮捕了他，你直接去公安局请求会见不就可以了，还费个毛劲去找他啊！”

“如果之前就了解清楚了，说不定还可以申请不予批捕……”

萧雅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这种人就应该在局子里待上几天，长长记性。再说了，我看这人心高气傲的很，也不需要你这么费心，难啃的案子早早放弃，才不会浪费你对这份工作的热情。”

黎璃的心情终于在萧雅的玩笑中恢复了些许，她也就顺着萧雅给的台阶下去，不再去为难自己：“好了，知道我们的首席律师工作经宝贵，小女子受教了。”

“哈哈哈……”

电话那头传来萧雅爽朗的笑声。

“快回来，下班去吃火锅！”

黎璃刚想说一句好，电话就嘟的一声被挂断，萧雅一向独断专行惯了，吃火锅只掏黎璃的钱，她就是吃准了黎璃不爱计较金钱，捞油水才捞成了习惯。

黎璃发现，不论是什么样的人，可能都会无意识的去在对方还没说完的时候就挂断电话，人就是这样，总是在经历无数个尴尬的瞬间。

习惯了就会发现，这也不失为一种生活的小乐趣。

洛明也出差，洛阳就抽空回了趟家，实际上只是为了应付应付老爷子，家里的钥匙被洛阳拿去配了几把，黎璃就把其中的一把给了萧雅。

萧雅自从有了进出黎璃家的权利，就会时不时的来骚扰一下黎璃，死皮耐脸的要和黎璃睡一张床。

黎璃起初还不同意，萧雅就四仰八叉往床上一趴，推都推不动，黎璃只好无奈默许。久而久之，黎璃身边就多了一个床伴，像粘着男朋友一样粘着她，反正只要萧雅来，她准保睡不好觉。

好不容易消停了几个月的萧雅，火锅局后就又提出要去黎璃家睡，黎璃赶她，她就勾住黎璃的脖子施展锁喉功绝技，到最后，黎璃只能一口一个“姑奶奶”地哄着她，带她去了自己的那套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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