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老奸巨猾

贵州贵阳，承宣布政司衙门。

自从清军占领贵阳后，这里就成了清廷讨伐大明的前线指挥部。

此时，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坐在二堂里，一个年龄稍大坐在主位，手里正拿着一份公文在看，这人就是清廷伐明的三路军统帅、信郡王爱新觉罗·多尼。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气急败坏“啪”的一下把手中公文摔在地上，恶狠狠叫道：

“该死，卓布泰该死，这个该死的奴才坏我大事。”

坐在一侧年龄稍小的年轻人比多尼小四岁，是他的副手多罗平郡王爱新觉罗·罗科铎（duó），看到信郡王勃然大怒，便小心翼翼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公文，满脸疑惑地打开查看，什么事竟然让信郡王气成这样。

多尼出生于崇祯九年，今年24岁，罗科铎年龄就更小了，今年才刚满20岁。

清廷委任这么年轻的一对组合担当伐明的统帅也是不得已为之。因为爱新觉罗能打的王爷们不是老死就是战死，还有就是在权力斗争中死于内斗，实在是没人了，不得不让这些后生晚辈们出来担纲。

如此年龄，正是初生牛犊的时候，火气自然是相当旺盛。

罗科铎看到军报也吓了一大跳，这该死的卓布泰竟然一战损失了六万大军，其中精锐的八旗兵就损失了六千四百多，而南路军总共只有八千旗兵。可以说卓布泰的南路军已经失去了攻击能力，难怪多尼气成这样。

“信郡王，卓布泰这个奴才实在无能，怎么处理他都不过分。可他的三弟鳌拜是皇上的亲信，咱们不得不有所顾忌啊。”

多尼是豫亲王多铎第二子，是清太祖努尔哈赤之孙。罗科铎是努尔哈赤之玄孙，礼烈亲王代善之曾孙，克勤郡王岳托之孙，衍禧介郡王洛洛欢之长子。

所以二人虽然仅仅相差四岁，但在辈分上却差了两辈，罗科铎得管多尼叫爷爷。

“鳌拜又如何，还不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奴才。”多尼虽然口头上不以为然，但心里还是有所顾忌的，毕竟这鳌拜不是普通的奴才。所以他转换口气问道：

“罗科铎，你有什么好建议？”

卓布泰的三弟瓜尔佳·鳌拜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权臣、被康熙诛杀的那个鳌拜。鳌拜身经百战、武力强横，现在又是圣眷正浓，官居领侍卫内大臣，是顺治帝的头号亲信，多尼、罗科铎虽然是皇族、爱新觉罗氏，但在顺治帝眼中未必比得上鳌拜。

罗科铎只是多尼的副将，他当然不会接这个烫手山芋，鳌拜不是他能够得罪得起的。

“信郡王，洪承畴这个奴才不是在城内吗？何不问问他，这方面他可谓是知足多谋。”

多尼听后“嗯”一声，这话不错，怎么忘了这个老奴才，这个人在大清伐明的过程中起到了关键作用，很多明军都是他一封信就直接降了。这次讨伐伪明，朝廷就是鉴于多尼二人年轻，特意派洪承畴过来助阵的。

多尼立即遣人去请洪承畴。

洪承畴住在提刑按察使司衙门内，离多尼他们很近，接到通知后不敢耽误半分，立即随来人赶往承宣布政司衙门。

洪承畴在后世可谓是大名鼎鼎，对于他的历史评价则毁誉参半，是明清之际一个有重大争议的历史人物。他在清朝统一中国的进程中，发挥了巨大作用，避免了南方汉人遭受大规模屠杀，但他这种汉奸行为也让许多史学家无法接受。

洪承畴在大清汉臣文官里，除了范文程和宁完我外就算他职位最高了，深受皇帝重用，他的官职是“太保兼太子太师，经略湖广、广东、广西、云南、贵州五省，总督军务兼理粮饷”，权力不可谓不大，而且是实权。

可在满人眼里他就是个屁，一个奴才而已。

“臣拜见两位王爷。”

洪承畴到了二堂首先给多年、罗科铎行礼。

“经略免礼，请坐。”

多尼虽然年轻，但在爱新觉罗家族的新生代里资质很高，懂得礼贤下士，对这些有能力的汉臣说话是相当客气。

“谢信郡王。”

等洪承畴坐下，多尼让罗科铎把卓布泰的军报递给他。一直等到洪承畴看完军报，才开口问道：

“洪经略，情况你也了解了。”

见到洪承畴点头认可后多尼继续说道：“现在本王很为难。第一，卓布泰兵败后，伪明能够集中兵力对付北路的平西王（吴三桂），如果平西王不能快速击败明军，将会面临粮草不济的困境；

第二，我军短时间内无法击败鸦关的明军，在贵州与他们对峙，我20万大军的粮草供应也将困难重重；

第三，卓布泰兵败，这事不处理不行，但要处理也很棘手。

先生请教我。”

多尼和洪承畴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知道这老奴才自尊心强，只要他感觉到你对他的尊重他才会毫无保留地支持你，多尼这番话就的冲着洪承畴的软肋来的。

洪承畴果然很上道。其实就他的智力而言，怎么不知道多尼在给他戴高帽，但多尼尊称他一句“先生”，依然弄得他心里痒痒的，很享受。

他没有第一时间立即作答，而是低头思考。

多尼的问题看似简单，解决的方法有很多，但在贵州一带大兵团作战部队供给是硬伤，就算你就地征粮，哪怕是抢粮也保证不了粮草供应。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所以战事一旦陷入僵持，清军就等于面临险境。

“信郡王，老夫负责兵马的粮草供应，已经抽调民夫加大粮草运输，不仅是陆路，还调拨了大量的船只进行水路运输，短时间内并不会影响供给。但时间如果超出两个月，就难以保证了，就是不知道王爷需要多久？”

水路运输这个方法不错，多尼原来并未考虑到这一层，听洪承畴一说才想起卓布泰的南路军离北盘江不远，而吴三桂的北路军攻占七星关后，边上也有一条七星关河（今六冲河），采用水陆两路运送，当可有效保证前方粮草供给。

“先生用心了，有了粮草保证我大军就没了后顾之忧，本王就放心了。只是这南路军必须重新组织起来继续攻打鸦关，先生有什么好方法？”

多尼继续虚心请教，但洪承畴也不傻，处理鳌拜兄弟的事情岂是他一个汉臣能够参与的，但不出主意也过不了多尼这关，只能虚晃一枪：

“大战之中最忌临阵换将，王爷何不奏请皇上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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