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着漫山遍野的荒草往下走,有些荒草几丈之高,从外望去,倒连她的头也看不见了。
“小狸,你在哪里?”她清脆的声音传向远方。
那个机灵古怪的小狐狸还在一处软草上趴着睡懒觉,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呼唤。
远处传来“哝哝、咕咕”的声音来,天特别的亮,小虫,小蟋蟀们藏的好好的,不知被谁硬生生踩了一脚。
这个人自言自语道:“喂,荒野处看不见人,师傅叫我到哪里找她,不如趁着阳光正暖,我先找一处地方好好睡一觉。”
心动不如行动,他拨开草席便躺了下去,也没有看下面是什么。
“嘿,还软乎乎的。”他枕了枕,又侧了侧身子,还没享受片刻,忽然感觉身后有一幽怨又愤怒的眼神看着他。
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才发现这草丛里有一只褐色的小狐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
“好可爱的小宠物。”他的温柔心肠瞬间袭上心头,在他的魔爪还没伸向小狐狸之前,小狸一个移形换影便跳向一旁,此时她周身光圈大盛,瞬间在原地幻化成了一个妙龄少女。
她伸了伸懒腰,走向前来,“小公子,你来的好晚呀,你师傅叫你来找我家主人,你怎么倒要睡起懒觉了。”
面对小狸的质问,凌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没,我没有想睡懒觉,我这不是看找不到你家主人吗?”
“哼,我才不信呢。”小狸自顾自恰起了腰,粉色的暮云纱小裙衬得她如此娇俏可爱。
她一瞬间又化作小狐狸,对凌风喊道:“跟我来,我带你去找主人。”
“哎,跑慢点儿啊,小狐狸。”凌风跟着小狐狸穿梭在草丛里,他遒劲的脚力好像脚下踩着清风,在每一个小狐狸消失的转角他都能准确跟上她的方向。
他跑累了,停下休息时半弯着腰喘着粗气,“我说小狐狸,跑了这么久,怎么不见你主人呢?”
不知何时,小狸又化作了人形,手上还拿着一把扇子,呼哧呼哧的刘海半飘在额头上,晶晶亮的大眼睛无辜地眨着,凌风正注视着她,她突然对着他身后兴奋的喊道:“主人。”
一溜烟儿化作一团跳到了若曦的怀里,还不忘用脸颊蹭蹭若曦的衣袖。
若曦抬眼望去,正和凌风打了个照面,她第一次看到如此爽朗而不拘小节的少年,倒是凌风有一些腼腆,他挠了挠后脑勺,他第一次看到如此明媚耀人的姑娘。
更何况,他刚刚还打算睡一觉然后回去交差呢,此刻怎能不心虚。
若曦知道,师傅派了弟子来接她,想必眼前这位就是盛凌风了。
他不过就是一位十四岁的少年,就比自己大了一岁而已,她该怎么称呼他?
叫他师兄吗,可是她跟他还不熟。
凌风笑脸相迎,随手将她肩膀上的包袱给摘了下来,笑嘻嘻道
“小师妹啊,大家可都盼着你来啊,大师兄可在睢园设好了宴席,等着为你接风洗尘呢。”
“师,师兄。”若曦怯怯地喊了一声,殊不知喊进了凌风的心坎里,这小师妹还怪可爱的。
他笑着抚摸了她的头,碎发夹杂着刘海在柔风的吹拂下翩翩起舞。
小狐狸圆溜溜黑晶晶的眼珠忽闪忽闪,毛茸茸的小爪子攀在若曦肩头,暖风更甚,将她的狐狸毛都给吹成了波浪,却被若曦的小手一抚,瞬间给捋顺了。
在路上,若曦不停地问着凌风问题。
“师兄,听说师傅早就闭关清修了,又怎么会愿意收我这个弟子呢?”
“那你是有所不知,师傅他老人家收你为徒,可是因允了你已故娘亲的重托。白美人自和莫叔一道去了北疆之后,师傅他整日里茶不思饭不想,就是担心他们此去会有危险,却偏偏思想应验,莫叔受了重伤倒在了从北疆回来的路上,白美人最后的下落却是在万丈悬崖之下,师傅冒死下去,手上只带了一封遗书回来。”
若曦听闻此有所动容,自她五岁之后起便再未见过娘亲,此刻却连她的面容也模糊了,只晓得世人都称她为白美人。
“既然受了我已故娘亲的重托,为何又偏要等到我十三岁?”
山溪有围,百宴有讳,她也自然有疑。因为她这八年来,无父无母,只受一位老奶奶的恩惠,灵山有宠,百家有汤,她才得以健康无虞。
但她生性乐观,也从不刻意去打听母亲的消息,她甚至觉得,母亲活在传说里,在一个遥远而不可及的国度,世人又怎知会有一个她的存在呢。
凌风自然不知该如何告诉她,在他的记忆里,师傅每次都对白美人殷勤备至,听其他师兄弟们议论,师傅是应该喜欢白美人的。
可是若曦却不是师傅的女儿,这么看来也可想而知了。
师傅满袖清风,不近凡俗,年少时赤子之心,到了暮年却也坚毅非凡,那白发遮挡不了他眼神中的炯炯神色,那清俊的轮廓和拂风的长袍不知迷倒了多少的少女。
凡师傅所在之地,追随者甚重,却无一人得入他眼,若是有幸者被他调教一番,却也可以吹上半辈子了。
“那个,那个,师门有约,童子不入,拜师消得成年。”
待若曦日后得知,他师兄好个诓她,大师兄自童子之时,便已跟在师傅身旁了。
小狐狸站在凌风的肩膀上,二人的速度相当,小狐狸的刘海被风吹得偏向一旁,还手舞足蹈地吆喝着:“主人你快看,我们已经到偏池地界了。”
灵狐变作人身奔向前方,她快乐地奔跑着,拉着若曦在草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突然她们的速度加快,一人一狐往下冲去。
凌风急忙往前追去,却在心惊肉跳之时见她们止住了姿势,他半蹲下来,对着两个小姑娘道:“你们太调皮了,我要给你们一些惩罚。”
他伸出了魔爪:“咯吱,咯吱。”逗得姑娘们哈哈大笑。
若曦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对他说道:“小狐狸是灵狐,她身上有法力,我们是不会出事的。”
“那也不行,”突然见凌风一本正经说道,然而在下一刻就松了严峻的神态,展露出对她的宠溺,若曦就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小狐狸又重新跳到他的肩膀上,凌风牵着若曦的手向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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