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倒转的车轮

夕阳西下年近五十老周不顾众人的指指点点，坚持开着那辆破旧面包车帮厂里送最后一趟货物。

据说鸿福方便面厂快要倒闭了，员工所剩无几，老周的工资也欠了两月。

老周很多人都这样喊他，没人记得他的全名，只有老厂长才知晓他叫周国树。

老周固执的留在厂里送货，其原因是他在追寻他人生最快乐的时光。

那时候收音机里放着喜欢的歌曲，风从窗外吹来，妻子坐在副驾驶，女儿趴在后座偷偷用画笔在方便面盒上画着星辰，彩虹，鲸鱼……

方便面的味道触手可闻，老周现在喜欢方便面的味道。

阳光斑斓停在他布满沟渠的脸上，一滴悔恨的清泪划过。

二十年前因为赌博他输掉了路边的小卖部，输掉了这辆面包车，导致妻女离他而去，远走他国。

二十年后身心疲惫老周回到了厂里，找到了自己那辆快要报废的面包车，周国树修好了它。

准备启动车辆，车钥匙插入老式收音机下方锁孔的瞬间，周国树突然想起这是女儿六岁生日礼物！

那年他贷款买了这辆五菱，小玲在仪表盘贴满彩虹贴纸，说要把爸爸的货车变成鲸鱼巴士。

"老周，最后一趟货。"老厂长把出库单拍在挡风玻璃上，油墨蹭花了"宏福方便面厂"的字样。

后视镜里，倒闭的厂区正在被关闭，就像他曾经输掉的那家小卖部一样。

周国树猛的一踏油门，把往事踢入尾气里。

许久没有声响的车载收音机突然自动开启："热烈祝贺华人青年画家周颖玲女士荣获威尼斯双年展新锐奖，其绘制艺术品《过期彩虹》引发热议..."

收音机里主持人的声音震得周国树他双手发抖心跳加速，这名字他太熟悉了！

他不由老泪纵横，那个名字好似是他女儿名字。

他记得她最喜欢画画，在泡面盒底部画满彩虹，鲸鱼，星星……自己当时还埋怨她把货物包装搞坏了……回忆种种袭来导致车辆冲向路边。，

嘭的一声，面包车失控撞上隔离带时，一车泡菜方便面滚落在他身旁！

他努力抬头，看见挡风玻璃角落里的彩虹贴纸在渗血，像极了女儿小玲第一次用泡面汤调的水彩。

“我错了，小玲你能原谅我吗？”

周国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往事如烟，回不去了！

当感知再次回到身体里，身边飘来熟悉的葱香牛肉面气息。

周国树猛地睁开眼睛，耳边传来熟悉的嘈杂声，眼前是堆积如山的方便面箱子，自己正躺在上面睡午觉。

阳光依旧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但那张脸不再是布满沟壑的沧桑，而是年轻了许多，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小周，快点过来装货！别磨蹭了！”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周，不，现在是小周愣愣地转过头，看到厂里的老李正冲他招手。老李的头发还没白，脸上的皱纹也没那么深，一切都像是回到了过去。

周国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皮肤紧致，没有那些年劳作留下的老茧。

他摸了摸脸，胡茬也没那么扎手。

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方便面的味道，混合着机油和尘土的气息，熟悉得让他心头一颤。

“老周，你再玩牌我就永远不再理你！”清脆的声音从前方一辆崭新的五菱面包车里传来。

周国树猛地站起，看到女儿小玲正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脸上带着几分不满和调皮。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小时候画在泡面盒底部的彩虹。

周国树的心猛地一紧，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小玲皱了皱眉，跳下车，走到他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老周，你发什么呆呢？”

见周国树仍然没有反应，小玲学起老李的声音喊道：“快点装货，搞完了我们还能玩几把牌呢！”

周国树微笑着凝视着眼前六岁的女儿，犹如在梦里，眼角突然滚烫似乎有泪水涌出。

“老周你傻笑啥？怪吓人的？”

小玲上前，垫着脚丫，小手摸去周国树嘴角的泪珠。

周国树看着女儿的稚嫩脸，那张脸还没有被生活的重压磨平棱角，依旧充满了天真和活力。

他忽然想起她小时候在泡面盒底部画的彩虹和鲸鱼，想起自己曾经埋怨她浪费了泡面盒。

“小玲……”周国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声音有些沙哑，“你……你喜欢画画吗？”

小玲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老周，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我当然喜欢画画啊，你不是总说我画得乱七八糟的吗？”

周国树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揪了一下。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像是想要确认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小玲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笑嘻嘻地躲开了：“老周，你今天怪怪的，是不是你昨晚打牌输太多了？”

周国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开始往车上装货。他的动作比平时快了许多，仿佛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真的回到了过去。

小玲双手叉腰站在一旁，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皱了皱眉，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装完货后，周国树坐上了驾驶座，小玲欢快跳上了副驾驶。崭新的面包车缓缓启动，收音机里传来熟悉的歌曲，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方便面的味道。

周国树颤抖着摸向仪表盘——彩虹贴纸完好如新，车载时钟显示2002年9月18日，后座传来塑料袋的窸窣声小玲熟练翻去了后座。

周国树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的路，心里却翻涌着无数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重生了。副驾上还放着离婚协议，三天前给的，他还没有签字！

他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一切刚刚发生的时候。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那些悲剧重演。他要好好守护这个家，守护女儿的笑容，守护那些曾经失去的幸福。

“小玲，”周国树忽然开口，声音有些低沉，“以后……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爸爸不会再埋怨你了。”

小玲诧异转过头，看着父亲的侧脸，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笑了起来：

“老周，你今天真的怪怪的。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下次我要把整个泡面盒都画满彩虹！”

周国树笑了笑，眼角有些湿润。他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东西毁掉这个家。他要让女儿的画，永远充满彩虹和鲸鱼。

面包车在阳光下缓缓行驶，收音机里的歌声依旧悠扬，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方便面的味道，也带着新生的希望。

后视镜里，他恍惚看见自己年近五十岁的身体正在褪去酒精肝的暗沉，耳边响起机械音：

"赎罪系统激活，初始任务：72小时内阻止妻子带女儿赴美。如任务失败此次重生作废！"

"检测到重生能量源，泡面面包车逆袭系统激活。"

机械音与女儿在后排哼唱的儿歌重叠，挡风玻璃浮现半透明菜单：

【车载先知收音机（初级）】

【车辆改造点：0】

【当前任务：卖出30碗街边泡面（奖励：永不褪色的水彩颜料）】

周国树猛的一踩刹车，面包车稳稳当当停在路边。

"爸啊，我刚画了新包装就被你搞花了！"

六岁的小玲撅着小嘴，举着画满鲸鱼的泡面箱，颜料是从水彩笔芯里硬挤出来的。

“对不起！”

“没关系啦，我再画一副就好，如果，如果我有一盒新的水彩笔就好了，那我就可以画出更多的色彩！”

“好，爸爸待会给你去买！”

周国树连忙说道，并伸出手掌在女儿眼前试探道：

“小玲你有没看见啥？”

“看哪里啊？爸爸！”

周国树连忙指着车窗挡风玻璃上的文字说道：“这里啊，有没有很多字啊？”

“爸啊！”小玲升出小手摸了摸周国树的额头，笑着继续说道：“原来你没有发烧啊？从刚才到现在你一直直怪怪的，你是不是想妈妈了？”

“没，没……”

周国树连忙解释道，心里却想到原来挡风玻璃上的文字只有自己才能看见！

“爸啊，你别口是心非的，我妈说了今晚让你去外婆家吃饭！”

听见女儿小玲的话语周国树陷入了沉默，妻子那一关始终要面对，劝她回心转意比登珠峰还难！

见周国树没有吱声，小玲开始整理自己的鲸鱼作品，她细心擦拭，然后重新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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