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谢青辰,对乔采薇那边的事还一无所知。
宴会上,众人看他的眼神都透着怪异,还有人过来不咸不淡地打趣。
这让他觉得如坐针毡,长这么大,从没哪一刻这么煎熬过。
实在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宴会还没结束,谢青辰就叫长盛给谢老夫人传了信,随后带着几人提前离开了灵丘山庄。
几人来的时候有多么激动,走的时候就有多么狼狈。
齐氏是个心里搁不住事的人,想到周围那些贵妇人对他的奚落,她就觉着有人狠狠在往她脸上扇巴掌。
“乔氏,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怎么能送怀老王妃用蝗虫做成的面桃?”她咬着牙,瞪着乔采薇道。
乔采薇正因为献礼的事情心烦,听到齐氏数落她,登时冷了脸色。
“母亲有什么资格对我不满?你能来灵丘山庄,也是借了我的光,不管我事情有没有办好,你都没有帮过我半点忙,现在倒来指手画脚,有本事你来为谢家挽回声誉!”
齐氏瞬间被噎住,她从前责骂沈师师早已经习惯,觉着指责乔采薇几句,她也不敢还口,不想乔采薇竟是半点没有忍她。
她怒意上涌,正想开口训斥几句,乔采薇却捂着肚子,红着眼睛看向坐在中央的谢老夫人。
“祖母,你们若觉得我给谢家丢脸了,休了我便是,我立刻带上我的东西走人,绝不会纠缠!”
谢老夫人本也在生乔采薇的气,可听了这话,她又紧张起来。
乔采薇今日虽然丢了脸,但圣上和皇后只是责备了她几句,并未重罚,可能还是留了情面的。
再有,这女人肚子里怀着谢家的种,青辰二十几岁才有了这孩子,实在不易,她怎能让乔采薇把她的长孙带走!
思索片刻后,她只能叹气道:“好了,还嫌笑话闹得不够?都给老身消停些吧!”
今日这一整天,老太太都在强撑着,此刻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也真的没什么心力去责备谁。
又想到沈师师不声不响地坐上了掌司之位,她心中更添了几分懊悔!
她不该为了乔采薇,那么早与沈师师撕破脸的!
若沈师师还在谢家,她在第七署立的功,便是青辰立的功,现在谢家不知得有多么风光!
而角落里的谢阳更是低着头,一言未发。
他似乎已经觉察到了,自从母亲另立了门户,谢家好像没有人在意他了。
今日他被其他府上的小公子嘲笑是癞蛤蟆,祖母他们非但没有护着他,还一个劲跟那几个小公子道歉,说他污了他们的眼!
可母亲不是这样做的!
从前有人骂他是养不大的病秧子,母亲却没有任何条件地护在他身前,赶走了那些嘲笑他的人!
他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他觉得没用的母亲,会在别人欺负他时,将他护在身后。
而他觉得有本事的三婶和祖母,却只会给别人道歉!
同样想不通事情为何会闹到这步田地的,还有谢青辰。
帮弟弟扛起三房,那是有担当,可与弟媳苟合,那便是污浊淫荡的下流坯!
从今往后,他头上都会顶着这个骂名,这叫他以后有何脸面在朝中行走!?
浑浑噩噩地回到谢府,连与谢老夫人她们打声招呼的心情都没有,谢青辰便拖着疲惫的身子,朝府门走去。
下了马车的乔采薇瞧见这一幕,心里顿时难受起来。
她追上前安慰谢青辰不要因为几句流言影响心情,困境只是暂时的,她定会想办法帮谢家破局!
见乔采薇依旧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谢青辰惊讶地看着她道:
“几句流言而已?你可听到了那些人辱骂你我的话?说我觊觎弟妻;说你浪荡不贞,你怎能毫不在意!?”
“什么浪荡不贞?!我不过与你同吃了一碗饭,怎么就是浪荡了?!我早就说过,这些不知所谓的礼教都是糟粕,你问心无愧怕什么!?”
在此之前,谢青辰的确一直在用“问心无愧”这四个字来麻痹自己,觉着采薇那些出格的事是在打破陈规陋习。
可其实他内心深处很清楚,什么打破陈规陋习,他们就是在为自己的越界找借口。
他从前的确享受乔采薇的撩拨,可从未想过,会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定定地看了乔采薇一会儿,谢青辰喃喃道:
“惹出这么多乱子,你怎能一点羞愧之心都没有?你为何可以做到如此没脸没皮?!”
这话,瞬间刺痛了乔采薇,她登时红了眼睛,咬着唇看着谢青辰道:
“我没脸没皮?我立了功,受了赏,你们就说我能耐!现在遇到一点挫折,就说我没脸没皮?谢二郎,枉我以为你是正人君子!你是想把污名都泼到我身上,让世人以为是我勾搭了你?”
谢青辰并没这样想过,烦躁地道:
“你别胡说,我还没有那么龌龊!”
见谢青辰并没有打算把自己推出去来挽回名声,乔采薇的情绪渐渐平稳了下来。
她并不想与谢青辰争吵,她的孩子,需要谢青辰这个父亲!
忍着泪,又走近了谢青辰一步,她放柔了声音,说道:
“二哥,我真的没想到会有人把咱们在岭南的事情翻出来!我知道是我连累了你,是我低估了这世道的迂腐!我刚才也与祖母说过了,你们若是怨我的话,我离开谢家就是,以后不管我们母子遇到什么事,都不会跟人说我们与谢家有半分关系!”
她说着,便要进门去收拾东西,谢青辰眸色一软,急忙拉住了乔采薇的手腕。
“我何时说过要让你离开?你怀着我……怀着谢家的孩子,便是谢家的人,我怎会弃你于不顾!”
心里虽然对乔采薇添了几分不满,可他还是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只能将怨气全都忍了回去。
乔采薇见谢青辰的脸色有所缓和,悄悄松了一口气,温声道:
“我就知道二哥是这天底下最有责任心的男子!今日的事,是我考虑的不周全,我以后不会这样冒失了!”
听乔采薇认错,谢青辰的心也软了下来。
想到乔采薇有孕在身,自己的话确实说得有些重了,缓和了语气道:
“罢了,先回府吧!”
正要转身,却听见街上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谢青辰迈进门槛的脚瞬间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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