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月下惊鸿

霜鸣剑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湛蓝光轨。幽蓝短剑应声而起，两柄剑刃交错时激发的剑气将芦苇拦腰斩断。我借着反震力道跃上船头，却见那女子指尖轻点水面，涟漪竟凝成冰晶直扑面门。

"当心脚下！"

她突然拽住我腰带向后仰倒，三枚透骨钉擦着鼻尖钉入船舷。淬毒的钢钉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紫光，正是玄冥宗独门暗器"阎罗笑"。芦苇丛中黑影幢幢，夜枭啼叫忽远忽近。

"陆公子若再分神..."女子将我推向桅杆，袖中甩出银丝缠住偷袭者的咽喉，"怕是要去阎王殿问双剑渊源了。"

我反手接住飞回的霜鸣剑，剑锋扫过船舷激起丈高水幕。水珠未及落地便冻结成冰刃，随着她的幽蓝短剑形成风暴。双剑共鸣产生的气旋撕开夜幕，我忽然看清她腕间蛇形刺青——与祖父手札里绘制的玄冥宗祭坛图腾一模一样。

追兵在冰刃雨中化作血雾，她却突然闷哼跪地。面纱飘落时，我望见她颈侧蔓延的黑色纹路正吞噬雪肤。这症状与父亲临终前的模样分毫不差，当年医圣诊断时说的"寒毒入髓"四字，至今仍如附骨之疽。

"为什么救我？"我扣住她命门要穴，内力探查到其经脉中奔涌的极寒真气，"玄冥宗七杀使专司灭门绝户，姑娘方才杀同门倒是利落。"

她忽然轻笑，染血的指尖点上我眉心。彻骨寒意顺着天灵盖窜入四肢百骸，却在触及丹田时被某种温暖气息化解。我惊觉怀中那半片铁符正在发烫，与她腰间玉佩拼合成完整的玄武图腾。

"因为十五年前..."她咳出冰渣，朱砂痣在月光下艳得惊心，"陆家主母产房外的接生婆，是我娘亲。"

镜湖突然沸腾，北斗七星倒映在水面组成剑阵图形。霜鸣剑自行飞向星位中心，湖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女子强撑起身，将短剑插入我腰间玉带："记住，天机阁的晨钟敲响前..."

西边城楼传来三声梆子响，她未尽的话语突然变成痛苦喘息。黑色纹路爬上脸颊时，她猛地将我推入湖中。刺骨寒水里，我看见她撕开衣袖，用冰刃在手臂刻下血字——"阁主袖中磁石可破北斗阵"。

水面在头顶闭合的刹那，七道流星般的剑光穿透湖面。那些剑气幻化成持剑人影，竟与陆家祠堂供奉的祖师画像分毫不差。霜鸣剑指引着我挥出第一式"摇光"时，背后突然贴上温软身躯。

"屏息。"她带着寒意的呼吸拂过耳际，双手覆上我握剑的手，"星移剑法要配合玄天诀心法..."

我们的影子在湖底交织成双鹤起舞的形态，剑气激起的漩涡中浮现出金色铭文。当她引导我刺出"开阳"式时，我忽然读懂那些文字——正是压制寒毒的《朱雀离火篇》。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我们湿漉漉地爬上岸边礁石。她倚在我怀中气若游丝，袖中滑落半块青铜虎符。我认出这是边军调兵信物，而虎符凹陷处残留的纹路，竟与天机阁主今日把玩的玉珏完全契合。

"陆昭..."她忽然抓住我衣襟，眼底泛起诡异冰蓝，"若我变成没有理智的毒人..."

霜鸣剑突然发出悲鸣，剑柄暗格弹出一粒赤红丹丸。我毫不犹豫塞进她口中，却在触及她唇瓣时被寒气灼伤手指。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她颈侧黑纹退去，而我的掌心多了道霜花状印记。

城墙方向传来晨钟，我们藏身的礁石突然开始下沉。镜湖水逆流成漩涡，漩涡中心升起青铜剑冢。九根刻满符咒的锁链捆着冰棺，棺中女子容貌竟与眼前人七分相似，额间朱砂痣如血滴落。

"那是..."她浑身颤抖如风中残叶。

"二十年前献祭镇剑的玄冥宗圣女。"我摸到冰棺边缘的刻字，"你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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