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神秘倒影

谢云周是被铁锈与腐血混杂的腥气呛醒的。

湿冷的空气裹着腐肉发酵的酸臭，从鼻腔一路刺入肺腑。他尚未睁眼，耳边先炸开一声鞭响——

“啪！”

鞭梢的倒钩撕开左肩皮肉，勾住锁骨狠狠一拽。剧痛让他骤然弓起身子，锁链哗啦啦绞紧手腕，锈蚀的铁环几乎勒进骨头。

“呃啊——！”

他本能地挣扎，却让脚踝的镣铐更深地陷入溃烂的伤口。腐臭的黑水漫过赤裸的脚背，水面漂浮的鼠尸被他的动作搅动，翻出泡胀的肚皮，一团团蛆虫从糜烂的眼窝里簌簌坠落。

“就是你赶在我们之前杀了黑蝎头目？”

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

“名字。”  声音再一次传来。

谢云周艰难抬头。

火把的幽光在石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一个披玄铁重甲的男人坐在三阶石台之上。他脸上戴着半张饕餮纹铁面，露出的下颌爬着一条蜈蚣状疤痕，疤痕末端刺着暗红色符文，随着呼吸如活物般蠕动。男人的铁甲缝隙间渗出粘稠黑液，滴落时在地面腐蚀出缕缕青烟。

“哑了？”

男人抬起右手，青铜齿轮在他掌心缓缓旋转，边缘沾着干涸的血渍。

谢云周张开嘴，喉头却涌上一股灼烧般的腥甜。他咳出一口黑血，血珠溅在墙面的铁钩上——那上面挂着半张风干的人脸，空洞的眼眶正对着他，垂落的眼球随地窖阴风轻轻摇晃。

“天泣……蚀冕……”

沙哑的呓语不受控地从喉间溢出。

“啪！”

第二鞭抽裂了他的锁骨。

血珠飞溅到墙面，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男人起身时重甲铿然作响，像一具行走的刑具。他踱到谢云周面前，铁靴碾碎一只逃窜的蟑螂，甲壳爆裂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认得这个吗？”

青铜齿轮突然贴近谢云周左肩——那里烙着三只交叠的蜘蛛图案，焦黑的皮肉还在渗血。当齿轮与烙印相距寸许时，蜘蛛的触足突然在皮下抽搐！

“啊啊啊——！”

剧痛如千万根烧红的铁钉扎入骨髓。谢云周在锁链间疯狂扭动，看见幻象如潮水涌来：

黄沙漫天中，黑蝎头目的尸体在金色火焰里蜷缩成焦炭。自己的右眼迸射金芒，所视之处沙粒熔成琉璃，方圆十里的驼队人马在神威下血肉剥离，白骨化作粉尘……

“Keshar vala en rem（神血终将焚尽枷锁）——”

古老的语言从喉中涌出，每个音节都震得地窖簌簌落灰。

男人猛然后退三步，面具下的瞳孔缩成针尖。

谢云周乱发间的右眼正透出碎金光芒，那光芒如有实质地钉在他咽喉上，在玄铁护颈烙出细小的焦痕。

男人停住脚步，平复了心情。“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了，你身上的确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力量，看来得把你交到神陨岛了，让那帮家伙来会会你！”

督军的脚步声消失在石阶尽头，地窖重归死寂。

谢云周悬在锁链上，右眼的碎金光芒如风中残烛般明灭。神血灼烧的剧痛退去后，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虚脱——仿佛有人抽干了他的骨髓，只留一具空荡荡的皮囊在铁链间轻晃。

腐水从脚背滑落，带着某种黏腻的触感。他垂头看去，水面倒影中的自己正咧开一个不属于他的笑。

谢云周盯着倒影缓缓开口：“之前的声音是你，对吧?”

倒影中的“谢云周”歪了歪头，环抱了双手。“没错是我。”倒影回答的干脆，不可置疑。

“你想干嘛?”谢云周没有过多的力气与倒影讲话，直奔主题。

那倒影中的“谢云周”看他这副模样，也不禁地笑了笑。“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离开这个地窖，只要你同意我居住在你的身体里，我就还你自由！”倒影跟谢云周做起了一笔交易。

谢云周想了想，“你住在我的身体里有什么用?”

“这你就不用管了，但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身体分毫！”倒影中的“谢云周”保证地拍了拍胸脯

谢云周也无奈的笑了，自己竟然会跟另一个自己做交易，还让它肆无忌惮的住在自己的身体里，说出来都想笑。

“行，交易成功！”

倒影听完，立马钻进谢云周的身体里。

谢云周并没有感到排斥，反而还有一种重逢的熟悉感。

“好了，听着。”倒影在谢云周身体里发话。“待会我爆开你的铁链，在炸开地窖上方的砖块。我会赋予你力量，你只管在上去后埋头冲就行了。”

“那我叫你什么”谢云周问道。

“冥夜。”冥夜说完，炸开了谢云周的铁链，并打通了上方的道路。

“走！我以神谕命令你，准许拥有速度！”

“the ultimate speed of the oracle——（神谕：极致的速度)”

谢云周突然觉得脚好似动一步，便是十万里的感觉。

“你还会西域文？”谢云周感到十分惊奇。

“别管，还不走？他们要来了。”

谢云周不做停留，赶忙飞奔出去。仅是一眨眼的功夫，谢云周便完全消失在地窖中。

那个戴着半张饕餮纹铁面的男人赶到时，面对的只有空空的地窖和一个大洞。

男人愤怒地抬手斩杀一名守卫，“找！给我找！找不到你们都得死！”剩余的守卫慌忙跑出地窖，开始封锁营地，搜索谢云周。殊不知谢云周已离他们不知有多远。

逃到旷野的悠哉的哼起小曲，慢悠地走在田野上。

“人生是旷野啊！冥夜，你说我一个在别人手下做苦力的，怎么会卷入这些事呢？”谢云周嘴里还叼着根草。

“闭嘴，好好休息，我也累的要死！”

“好好，闭嘴闭嘴。”

“真不会伤害我？”

“不会！”

“你从哪来的？”

“不知道！”

“那你找我干嘛？”

“你有完没完？！”

“好好，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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