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做笼中鸟

看着雕花镜子里倒映出的素颜，玉芙有些微微失神。

凝脂般的面庞，眼尾处略带潮红颜色，峨眉微蹙，如皎皎明月浮沉世间，三千青丝化作瀑布，垂然乖顺的别再精致小巧的耳后。

“宁为雪中刃 ，不做笼中鸟。”

玉芙摸着自己的脸颊，缓缓闭上了双眼。

青柳的手很巧，让粉黛在原本就有着别样风姿的玉芙脸上，锦上添花般加深了些许娇丽

“娘娘，这柄步摇很是衬您肤色，如出尘脱俗的仙子般呢。”

青柳拿起妆台搁置着的白玉金丝海棠风钗，微微用力便别进了玉芙发髻里。

眉间的梨花花钿让本就明艳娇嫩的玉芙更是增添了些许大方端庄的仪态。

终于，在青柳和众婢女的忙碌里，晨光漫过了鲛帘珍珠帐，柔和略带刺眼的日光洒在了整个大殿内。

整个昭乐宫一派祥和景象，只有殿内的玉芙像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弄着。

身上繁华精细的服饰压的她喘不过气，像是千斤重的枷锁般，狠狠的锁住了她的一切。

既挣不脱，也逃不开。

“掌印司太监总督江欲到--”

伴着随从的尖细声音而来的是江欲那身显眼的暗红色衣裳。

他踏进殿内的时候，依旧是弯着腰的。

“奴才给玉贵妃娘娘请安，陛下有旨，还劳烦娘娘接旨。”

闻言，玉芙依然坐在主位上，纹丝不动。

她的内心在挣扎，像是无数根针在一刻不停的扎她的心。

接了旨，就真的没有回头的路了。

意味着以后她要虚与委蛇，要端起笑容去面对那张让自己整个身体血液倒流、甚至沸腾着的萧衡。

无数的念头叫嚣着，在自己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各种复杂的情绪让她眼眶酸涩。

可想到那曾经疼爱自己的父皇和母妃，都冰冷的死在雪天里，死在自己的天真里，玉芙就止不住的恨。

“娘娘，接旨吧。”

江欲略带催促的话语轻的像羽毛，在玉芙的心里却像是索命的恶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玉氏，毓质名门，柔嘉维则，秉幽兰之淑德，明月之柔姿，昔执素以谏君侧，是用晋尔为玉贵妃，赐居昭乐宫，赏金银、玉绣等珍宝数百件，授金宝、册印各方。”

“另，赏南诏钿玉镯一对、前朝玉林十二屏风、月华苏绣..”

"尔譬，愈见贞心，益章素志，钦此！"

玉芙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深呼吸，胸脯却不经意起伏的越来越厉害，她怕自己忍不住。

忍不住崩断那根理智的弦。

看着面前的玉芙身躯微微颤抖，江欲捧着圣旨的手有些发狠的掐着自己手心，哪怕有些血迹已经渐渐蔓延。

再忍忍，再忍忍。

“玉贵妃娘娘，奴才还有其他差事，可别耽误了吉时。”

江欲晦暗的眼神落在不易他人察觉的地方，强制性的压下自己那些卑贱不堪的念头。

可他那双如井水般深邃的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带着莫名的占有，犯上的看向玉芙。

“本宫..接旨。”

玉芙没有留意到他的表情，只是强撑着站起身子，双手就想接过那打眼的明黄。

沉甸甸的圣旨擦过玉芙的指尖，上面还残留着江欲手掌的余温，玉芙心头沉重，鲜艳的丹寇颤抖着抚摸过那些纹路刺绣，像是抚摸着自己那充满希望的过去。

也许，自己背负着罪活下去，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惩罚。

殿外风声徐徐，殿内温暖如春，玉芙的话像是引人犯罪的猫爪，不轻不重的落在了江欲的心里。

她说：“江督主，留下吃杯茶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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