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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一误而失

《残赤记》 葡萄红苕干/著, 本章共7435字, 更新于: 2025-07-12 18:25

圆月夜明,所见如浮光掠影。

对他来说,助力仅是聊胜于无。

天池水镜,倒映景色朦胧不清。一道残影游移不定,时隐时现,好似下一刻便会烟消云散。他之背影如雾,他之行迹如风,他之面影变幻莫测,使人迟疑,与人难辨。

天门派全被那戮魔引了去,却忽视了他这位鬼魅。而蜃鬼在暗处的所见所得,也许远胜明面上的众人。

移步来到某处,蹲下一抹,血迹已然干涸,一触即碎,风过无痕。不知是因夜色太暗还是经过时间太久,血无血色,反如墨一般暗沉。

血痕,来自那位“罗刹”。

“戮轮,匆匆而来,而又匆匆退场。”蜃鬼心说。他联想到不久前事情,听闻蹊跷声响,才派过去的“无琢”——也就是罗刹口中的藏锋。“在那墓室中,你看到什么?”蜃鬼于心中发问,那里竟空空如也,无你所寻之物吗?而当时紧迫,无琢最终也难有所获。

静思冥想,火海鏖杀之景仿佛重现在前,蜃鬼亦得知此地多年前事迹。

“魔主。”蜃鬼呢喃道,赤瞳血体,他所见到底是历史上的他,亦或不是他。

身后现出两人,昏暗天色下看不清是何者前来。不慌不忙,亦未回头,蜃鬼道出一言:

“人已经找到,头戴面纱,便是那个女人。”

后面两人面面相觑,于羿淡然处之,屠士之更是波澜不惊。蜃鬼说的轻松,可就上山这几天来看,他直到抓耳挠腮也不能下决断。“司空怀”的话他当然听到,但之所以是那个人,除了显而易见的面纱遮掩,更关键是项乾阳对她过于精心的“设计和维护”,再怎么说都是区别于他人的举动。话虽如此,蜃鬼也未曾实际见到她所谓“异相”于身,若不顾保全自己去查看,就算是他,也难免陷入与罗刹同样的境地。

于天门派,她也是某种异乎寻常之人吗?出于这样的想法,蜃鬼下了判断。纵使如此,仍有不少吊诡之处在……

“是嘛,那位项掌门,以我所见,大概本也不是天门派之人,其余人也会如此吗?”于羿低头沉思,自说自话。屠士之四顾而望,最后面朝天门派方向,用并不上心的语气问道:

“该不会,你要她出天阙山,和我们一起?”

“呵,还以为这小子会闭嘴到最后嘞。”蜃鬼心说。天池虽在天阙山的外围,却也未脱开天门派的掌控,他们几人在此会面是冒着风险的。不如说,天门派诡秘莫测,继续在其中逗留才是危险至极。

能走到这一步,也不能说原本的计划没起作用,一明一暗,蜃鬼也算是乱中求索。至于剩下事情,就简单多了。

“拿好。”蜃鬼抛来一物,于羿接来细看,是一把看起来无甚特殊的长命锁,多以铁制,少量镶玉嵌银,仍可称作朴素。

“只需告诉她,她的父母在招她回去。将此物给她,提醒她一句,不是血脉束缚她,而是命定。”蜃鬼无感情地告知说。屠士之听闻此言,眉头一皱,暗道:身世吗?单凭此点,就能让她心甘情愿离开天阙山?更不要提还有天门派避世不出的规矩挡着。

似乎感到了屠士之的欲言又止,蜃鬼转过身来。

“带她下山几乎不可能,我们要做的,就只是悄然递给她一个引子而已。”蜃鬼真似有百面,不见他真面目真情感,此刻只冰冷地讲述,“有人倾尽所有亦是被天生之物所束缚,她也一样。”他回过头,继续说道:

“她就在那口钟旁,只是项乾阳可能和她在一起,是你们要考虑的问题。不过我也会和你们一起行动,尽快了结此事为上。”

事情吩咐完毕,两人回身离去,不可在此地逗留过久。蜃鬼却分毫未动,他始终感到一丝不稳,催生他的不安。半途中,又听蜃鬼声音传来:

“刃屠。”

屠士之停下,沉默一瞬,才听蜃鬼告诫说:

“成事不在一时。”

不知是否听了进去,屠士之答:“小人愚钝,用得在下时,便尽力而为。”

夜影摇曳,水月荡漾。

如先前蜃鬼所察,面纱女子于悬崖边挺立,俯瞰众生,姿态出世超然。好消息是,项乾阳并不在她身边。蜃鬼举目四望,不一会儿就发现了项乾阳的身影,他眉宇紧皱,脚步急促,正往更高处行去。

不同于往日之沉稳,项乾阳的急躁模样引起了蜃鬼的注意,经验告诉他不宜节外生枝,直觉告诉蜃鬼每次他的“节外生枝”都是应行之事。蜃鬼有了动作,因他惴惴不安难以消解,因他好奇。

因蜃鬼职责所在,便是该以身入局,触本探源。

既然项乾阳不和她在一起,传达意思的任务便交给两人。蜃鬼以夜色作掩护,审慎选择自己每一步,作项乾阳不存在的影子,附和动作,毫厘不差。

另一边,大步流星,追星赶月,项乾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头也不回地朝山上走去,似乎有些焦躁,突是回头一瞥,肃面怒目,环视一圈。

“错觉吗?”项乾阳只心说是近来不寻常事太多,使他心弦紧绷过头。如今他一心只在一件事,一个人身上。脚步迅捷,再不停留。

拨开层层迷雾,于天阙山左转右倒,所处寒意透骨,雪不消融,进了不近生人之境,到此处才可说得见了天阙山本来面目的一角。

映入眼帘,是一座宫阙。

立在山峦雪白之中,朱赤添彩,金光掩现。入云之殿,并不有多华丽,却是美轮美奂,近来一观,富丽堂皇珠光宝气之类的词藻配不上它的巍峨不凡。常人历经辛苦,见此殿宇,便觉见了仙境之琼楼玉宇,磅礴亦或是华美皆在其次,其所展现的,该是别具一格的古色古香。

神霄绛阙,位在云天之上,远视其整体,反感到一种异样的神秘。冥冥之中,隐约之里,究竟在静待何人到来?亦或是,拒人千里才是其本意。

项乾阳深呼出一口热气,宫殿只得仰视。深厚积雪也迟缓不得他的脚步,转眼已至门前,没有退缩的道理。向来勇烈,斗时如此,不斗时亦是如此。

除去主殿,仍有几座府邸场地如星云萦绕在其周围,如众星拱月。走近才觉浩大,但总体而言并不奢华,各种用物放置也是安安合适,不觉浪费。

项乾阳昂首挺胸,从大殿正门而入,无守卫,也无闭门拒人一说。此地从来不置看守,皆是照她所说而定:“孩子们太冷太累。有我便足够。”

比之外面所见,宫阙内部则显得古旧朴素。项乾阳终于停下,眼前四周烛光温暖,敞亮明白,照得屋内无夜色之寂寞,反而如雪中炭火般暖人心脾,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鲜明比对。自外看还有威严难近之感,进了里面,只剩亲和之暖意。殿内装饰不多,窗户留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缝隙。项乾阳停在门口,与正前台座相隔一段距离,而于其上,

一老妇人安坐侧卧,两灯盏放置在其侧。于其身后,一剑横放在剑架之上,位在正中,显是特别之物,仿是被供奉了起来。剑身剑鞘齐备,虽是被维护的很好,也能一眼观其古旧。其并非华而不实之“宝剑”,而是降妖除魔之“利剑”。

老人身旁还站着一位女弟子,年纪尚小,正乖巧等待,见项乾阳进来,挥手轻笑示意。她在等老妇人将手中衣物缝好归还,老人如家中姥姥般耐心,慈眉善目,穿针引线,做得一副温馨场景。

老妇人做着农人家的活计,身穿却是深衣长裙。朱色霓裳,青色羽衣,拖在地上,其人也不在意。华服如凤尾沉在水中四散而出,美质不减,应是华贵,亦是彰显威严。

应是身份不低,可老人显示气质多平易近人。其人虽老相难掩,却不能说垂垂老矣,相反老妇人精神矍铄,专心致志在手上活计,偶尔眼看旁边弟子,更是眉目舒展。

如果深究其面目,在她那清澈眼眸中,除温润如水,却也潜藏着不易察觉的凛然严正,触犯其规矩,必不会有好下场。她走过万日千程,得来的可不只有银丝化雪缠头,更存着那位天阙神女传下的赤血丹心。

针线事毕,图案精巧不乱,漂亮合适。年轻弟子满心欢喜地接过道谢,老人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说:“快回吧。”弟子重重点头离去,项乾阳也微笑着送她直至不见。

只余他们在此,老人扶额轻揉,闭目凝神,她知项乾阳来此所为何事,才做出一副恼人模样。时间流逝,烛火摇曳,皆不言不语。

“项乾阳,向倚云宫主请安。”项乾阳说着便抱拳单膝跪下,姿态恭敬,语气却坚定无比。

倚云宫主当然是称呼老妇人,但她并不是只有倚云宫主这一个称谓。人们之所以这样叫她,是因她喜爱。此宫阙实应称“玉剑宫”,所谓“玉剑”,也就是老妇人身后的那把剑——天阙神女的剑。与神女并肩者,与神女一同行走者,至今日,便可说只剩下她一人而已。

天色晚矣,但无论天日改换如何,风雪吹拂如何,她总在此,待到很晚才肯离去,只为,

守着身后那把剑,守着她心中不能忘也不可忘的“天阙神女”。

她侧卧撑着半边头,一高一低,远近相隔。项乾阳向她问好,她摆摆手,细声说:“银仪我已遣人送过药,无大碍。你呢?乾阳,我听说你也受伤了。”

伤不过小伤,早已愈合。项乾阳仍单膝跪地,低头默然,他不被台上人所视的眼中,焚着焰火。这一次,应是最后一次进言,不可再拖延下去。见项乾阳不说话,老人温柔地招呼他:

“过来,乾阳,让我看看。”

没有动作,他没有遵从。老人这才睁开眼,紧紧盯住眼前人,目不转睛。她感到项乾阳的决意,也正坐起来。

“乾阳有罪!不敢从峨姥的意思!”项乾阳大声回应。

“你何罪之有?”不仅那位“峨姥”这样想,趴在宫阙顶上边缘的蜃鬼也这样想。“峨姥。”这才是她的名字,蜃鬼记下。他如今踩在屋顶外檐,以常人难企及的姿势挂在上面,作一“飞燕”停留,恰到好处的隐藏起来。

此种宫阙,可非揭瓦便能看到内里的构造。但蜃鬼何许人也,还是让他这只老鼠找到了薄弱处,掏出他数不尽的小巧工具,钻出个小洞,做得悄无声息,不过半指宽,却可将二人细微处都尽收眼底。

唯一美中不足便是,屋顶积雪,檐边也残雪,他只好与雪作伴,且“蜃鬼”非鬼,冷不了血,自也冷不了雪。整得他是头冻体湿,只有考验他的忍耐功夫。

倒不在意,继续查看,两人还在对峙。天门派有一位或几位“老者”在并不令出乎蜃鬼的意料,在山上他也见过不少弟子可说年岁颇高。一般门派弟子虽也有白发迟暮者,但像天门派这般收留直至最后倒不很常见。

到此地步,峨姥也多少明白乾阳意思。她起身,徐徐走来,姿态并非盛气凌人,而是不怒自威,脸上无笑也不见冷漠。径直来到项乾阳身前,其人虽是跪着,却不见有卑屈之色。峨姥看他一眼,又背过身去,淡然问道:

“有何过错?”

“邪魔侵扰,门内失序,此皆乾阳之错!”项乾阳抱拳回应。峨姥冷冷看着他,话里的意思,说是“皆乾阳之错”,但里外皆隐约传达出别种意思,毕竟项乾阳是不久之前才得“掌门”之称。峨姥走动踱步,她行走时带着的,并非如山峦般难以抵挡的威压,而是那种坦然处之和游刃有余,使人望而难近。

才听峨姥声色平静,拖长语调说:“乾阳呀,就是要夺我为数不多的权柄,也得出手才对,现在你可轻易做到,你应明白的。”闻此言,项乾阳面目大惊,猛然起身,垂首定言:

“乾阳绝无此意!”

“有意思起来了。”蜃鬼察言观色,坐观其变,雪已成水从他身上划过滴落。他屏气凝神观之,项乾阳和峨姥之间,谈话渐渐变得不可控起来,从冷静到激动,从微弱到深切,从言之无物到切中实质,项乾阳性如烈火的一面展现出来,峨姥则是处变不惊,二人一冷一热,开始在诸多方面争辩斗论。有没有结果不知道,便宜了蜃鬼倒是肯定的。就算到此种地步,项乾阳语气措辞仍是恭敬为上,于此来看,他也未失章法,是冷静处事的。

“武林,朝廷,皆有动作!吾等不可独善其身,不是不去做,而是做不到!”项乾阳言辞恳切,想必是见过许多遍了。

“亦或是近来我们的动作,将祸水引来。”峨姥应对自如,不落下风。

要说两人就何事争论,蜃鬼一一听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便是天门派从今以后往何处走的讨论。

峨姥是自立派便在的祖师人物,是从血杀中见证天门派诞生的人,因此也珍惜过甚。她深知世间险恶,不愿让天门派再入世,怀抱着谨慎态度,任凭风吹雨打,只求守得一方清静天地便好。不近人情,不近纷繁,不近迷离,不近凶烈,不近妖邪;唯留下天阙神女传下的些许侠义流于心间便足够。

且不单单是个人意愿那般简单,天门派多收留避世苦多之人,经此年久,在峨姥眼中,许多天门派弟子眼中,各位是兄弟姐妹般的家人,自然相护,格外珍重,不愿沾染世间纷乱。

但项乾阳又何尝不看重天门派,甚至胜过她,峨姥也就是看中他这点,才放心他来做“掌门”。而正因如此,项乾阳才自觉要对门人,对天门派负责,不可妄自守旧,他所言更是凿凿有力。

蜃鬼听项乾阳所说,也不由得赞叹:真领袖也。其人说:

天门派原就是如此,诞生便是如此?不,是天阙神女流尽了血,杀尽了恶,才捧得手里这一瓢清水不至于洒落,才护得世间这一缕天光不至于蒙蔽。

到现在,为何却忘了,上山,并非为了使白璧无瑕永驻;何时又忘了,怀璧其罪,安守一时,何能永固。是,是太珍惜才难以放手,但,

如就此绝了俗世,“天门”也同会闭绝。

眼不见,天地也难为清净。等洪水滔天之时,天阙山再高,也挡不住被淹没在支离破碎中。

再说,朝廷根本没有彻底扫除凡化教的意思,句句是不信任。而现在凡化教,戮轮的手已经伸到天阙山脚下,再这样下去,他们又何能独善起身。

存续之理不在循规守矩,而在“灵活处事”。项乾阳不仅引过去“天阙神女”的历史,他知道这对峨姥最为有用,而且言语层层递进,合乎情理。

好好好,蜃鬼自心中连连叫好,但,该说不说,他并不认为峨姥是错。正是从血中走来,才知“入世”不单单是一句话而已,守旧或许是等死,但照项乾阳说的做,就定不会“败亡”?蜃鬼可明白得很,摔得粉身碎骨的野心者数不胜数。他更有同感,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他们一般,化在武林脉络中,存续延展自我。

你项乾阳说的再好,又到底会把天门派引向何处?

或许是蜃鬼观察浅薄,他从头到尾听来,除了觉得峨姥项乾阳的确不愿闹得太难看,貌似两者的身份地位正处在某种“交接”的特殊时期,还感到峨姥虽是体面,却一直被动应对,项乾阳似存着某种依仗,使峨姥对他口中观点不至于完全认同接受,也是有所感触。

但不管如何,这场争辩终要结束。项乾阳捏紧拳头,又再次单膝跪地,他咬牙切齿,语气沉闷,刻意避开了峨姥的眼睛。

“峨姥。”一字一句,项乾阳说,“魔主,他,已重现于世。”

峨姥面色一瞬惊恐万分,马上又沉稳下去。仰头又摇头,抿嘴,两手垂下,万千心绪在她脑海中交织。听此话后,她不安地来回走动,这是蜃鬼第一次看到她显示出些许慌张。走去,像在回忆她的过去,走来,像是接受了这苦楚的事实。没有丝毫怀疑,她叹息一声,自问自说:

“果是没死吗?还是说,魔罗之血,也未曾断绝。”

无可奈何,争论也停止。蜃鬼整理起刚才所见所闻,有两点可以确定:第一,至少在不久之前,峨姥才是天门派之主,项乾阳是临近“受任”;第二,天门派正处在权柄,外事,内事混杂的复杂时期。

默然良久,峨姥见项乾阳仍跪地不起,走上前去,正要扶他起来时,

“吱——”

刹那间眼光似剑,峨姥仰头望去,神光冷如冰锥。还好,蜃鬼反应极快,改换姿势躲过峨姥的目光。长期保持一个姿势,他也难免懈怠,仅是挪动一厘,没呈现差点被发现。

噪音很小,项乾阳都听不真切,但峨姥数十年如一日地呆在此地,何种细微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耳。她面色沉下,似未在意,在项乾阳身边徘徊走动,口中念叨,“乾阳。”行至身侧,喃喃,

“所以我才放不下心呀。”

一触即发,两指间精巧暗器弹射而出,何时拿出何时握在手上尽不知,真气附着其上,直朝蜃鬼方向而去,穿壁破墙,可怜了这老旧的“玉剑宫”。一声响动过后,紧跟何物落地之音,重重砸在地上,便没了动静。

遭重了?

是吗?视线上移,并不。

神不知鬼不觉,蜃鬼四肢齐用,一瞬之间,竟从外面到了里面,攀上了房梁,如蜘蛛般黏在了天顶!视线旁移,是那掩了一半的窗户,缝隙给了他机会。落地之声不过是声东击西的简单办法,趁两人分神之际,他再从另一边趁虚而入。

被发现却往里进,想来蜃鬼也是有些疯的,他心想事已定矣,也就有些无所顾忌了。

更重要的,则是蜃鬼自己都讲不清楚的癫狂,是他内心丢不掉的东西。对他来说,他一是瞧不上这些“高手”,自己何不能胜过他们,鄙夷夹着不屑;二是他没由头的疯病,他蜃鬼何时不疯?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没变过。

险之又险,火中取栗,蜃鬼甘之若饴。看着下方两人,他简直忍不住笑意,但,蜃鬼马上就不用忍耐了。

雪融,滴落,叮咚。

百密一疏,一误而失。峨姥从袖中甩出一条链子,如蛟龙往顶上袭杀而来,蜃鬼灵巧一翻,鞭打在其身旁,生生凿出一处凹陷。

稳稳落地,蜃鬼悠悠站起身来,却放声尖笑,放下了一切顾虑。他摇晃着身体,脸谱哭笑变化不定,戏谑说:

“瞧你们争不出个道理,不如由我来裁判个结果!哈哈哈。”

风平浪静,路径影动。

行前随后,于羿模样悠然自得,却又时刻心神清醒,理智稳健。身后屠士之对这位兄弟好奇颇多,便问出了他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

“于羿,你为何,总身在人后呢?”屠士之发自内心疑问,后面还跟着一句,“为人处世,险中行事,你不输别人,不,是胜过他人。”于羿止住脚步,清冷笑笑,侧脸看屠士之,反问:

“不求胜过他人,只求安稳结果,不对吗?”

“安稳?可是,你是在蜃鬼手下做事,在他那深不见底的组织中做事。”

“呵呵。”于羿轻笑,以清音说道,“屠大哥,人可不知命,却要知其位。”月光照拂在他面目,清秀静灵。屠士之听到他的回答,知他意愿,也不再追问,只笑回:“那这一次,便是你在前,我在后。不必顾虑,好生吩咐我便是。”于羿欣然点头。

如预料那般寻到了她,直到二人行至其身旁,她才侧目看来。

上一次屠士之未能仔细观察其人,月明星稀下,面纱之下,仍只看出她仪态不凡。于羿也不拖延,省去繁复的问话,只一句:“为何在此,何必在此。”

然而,女人并未如料想般作出反应,体态不变,更缄口不言。于羿眉毛微挑,暗自与屠士之对视一眼。这也说得过去,她或许处在天门派某种严密的规矩下,不愿多说话。既是如此,便开门见山,将“长命锁”递了过去。

她自然接过,这一顺两人都感到些不对劲,是否太平淡了?屠士之更是有所觉察,女人的服饰遮挡全身不能看出什么,但女人将长命锁举起细观之时,使屠士之瞥到其衣袖下小臂。

“天生异相,便是如此?”他们所处漆黑一片,屠士之也只能勉强分辨她手臂的确显出某些不同,仍是有些古怪,他说不上来。

那模样,那痕迹,他似乎见过。

说实话事情已然可疑至极,于羿打算做最后的尝试,说:“阁下的父母在招你回去。”没反应,于羿终于明白,该说从第一句话他就该明白。

“有备而来呀……”面纱女子将长命锁放下,呢喃自语。望向两人,于羿不禁倒退两步。屠士之也于此时恍然大悟,那不是什么“异相”,而是,

旧伤愈合后的痕迹。

就和他自己身上的百战伤痕如出一辙。她的伤痕,也如同如枝叶般在小臂上留下参差的印记,亦是千锤百炼的证明。

狂风席卷而来,屠士之连忙上前护住于羿,二人皆被震开。女人拔剑,此招并不为伤人。她轻灵笑出声来,音色悦耳。

“呵呵,错矣,错了,错啦。”女人连连摇头,说,“一错,我有母无父;二错,我已在我故土,还往何去;三错,若她真能招我回去……”女人剑指二人方向,能感到她面纱之下的冰冷,

“但这些错都不要紧,要紧之错,唯独就错在——”她漠然道,“妄图染指我天门派弟子之错。”

一误酿成大错,屠士之只一眼便看出女人深不可测,可他非但不惧,还冷哼一声,“少摆出这幅冠冕堂皇的模样!”他手臂伸展,摆出架势,屠士之高挺头颅,怒道,

“在我这儿,天门派也有一误,仍未使你们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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