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空城计

这衙役没有回话，而是从城墙上放下一个吊篮。

见状，荣靖会意，这是让他将文书放在吊篮中，等验看过真伪之后，才会开门。

沈朗从荣靖手中接过文书，骑马来到墙角，将文书放去吊篮后，上面的衙役开始将吊篮往上收，过了一会，城门这才缓缓打开。

率领军队进入鹿县，通过门洞的一霎那，荣靖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明明看到有很多守军的吗？

除了一个身穿官服的年轻人和几个衙役在前面迎接，就剩一条狗在街边狂吠。

除此之外，再没其他人影，老百姓更是一个也没看到。

狗也不会讲什么人情世故，壮着胆子对军队吠了几声，见没人给它扔吃食，撒丫子就钻进了一旁的小巷。

整个县城，难道就眼前这几个人？

年轻县令连忙迎上来，他先是恭恭敬敬将文书还给荣靖，然后作揖行礼，头都快杵到地上了。

“下官鹿县县令上官绩，恭迎将军！”

这人面容略显黝黑，两眼有神，身形瘦小官服也不合身，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宽大，一看就不是他的。

荣靖心生疑虑：“你真是鹿县县令？”

见瞒不过去，上官绩尴尬一笑：“实不相瞒，小人只是个主簿。县令大人高堂过世，前几日向朝廷上疏，回乡丁忧去了。正是紧要时期，所以小人暂代县令一职。”

呵呵，荣靖心中不由冷笑，这县令丁忧的真是时候，他爹也真会挑时候死。

“怎么就你们几人，刚在城外看到你们不是有很多守军吗？”

闻言，上官绩更尴尬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荣靖跟他上城墙一看。

荣靖吩咐沈朗安顿大军，便带着殷哲上了城墙。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城墙上插满了旗帜倒是不假，而明明整齐排列的士兵，这会儿一看，竟然算是稻草扎的假人！穿上衣帽，从城下看来，足够以假乱真。

空城计啊！

这时荣靖有些脸红了，刚在城外还分析地头头是道，幸好没向一旁的殷哲炫耀，否则现在打脸就有点疼了。

还在夸姜超领兵有一套呢，原来他身后的安全，全靠这个冒牌县令给他撑着。

果然是个人才！

“原有的守军被调往甘阳，如今这县衙里算上小人，一共就二十几人，想要免受乱军袭扰，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那城内的百姓呢？”这时荣靖又问道。

“毕竟是虚张声势，小人可不敢让全城的百姓跟着一起冒险，所以让他们都逃走了。”

“那你怎么不跟着一起走？”

闻言上官绩神色暗淡：“我也想逃啊，可我一走，前线大军的后路怎么办？”

闻言荣靖也不由佩服这个上官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粮草让姜超那个蠢货自己派兵过来拿，鹿县的城防交给我，放心吧，我们不去甘阳了。”

“真的？”上官绩惊喜地看着荣靖，生怕是在骗他。

他搞这么大阵仗毕竟是假的，乱军随便来几十个人攻城，马上就要露馅。到时候姜超势必没了退路，整个申州都不用守了，子午山成了雍国的最后屏障。

三人走下城墙，这时候沈朗安顿好大军，也找了过来。

“荣哥，弟兄们都安顿好了，咱们明天准时启程，还是等甘阳派兵过来接应？”

荣靖看了一眼上官绩，上官绩也正直勾勾地盯着荣靖，生怕他反悔。

荣靖见状笑着说道：“我们不走了，姜超要是饿了，让他自己过来拿粮食！告诉弟兄们，接管城防，多多的制作箭支，滚木和滚石有多少弄多少。至于材料…城内那么多房子，要多少就拆多少！”

这时上官绩急忙插话：“不用拆房子！城东有片树林，树都砍了正好能用。这样就算乱军来攻城，也没有树让他们制作攻城器械。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再拆房子也不迟。”

“好，我这就去传令！”

可怜沈朗，安顿好大军急吼吼地跑过来，气都没喘匀，又撒丫子去传新的军令。

“你的人还没和大军磨合好，就先交给你节制了，驻守南面城墙吧。”荣靖回头对身后的殷哲说道。

荣靖说的很隐晦，没有用土匪的字眼，毕竟此刻还有上官绩在一旁。最重要的地方还是让自己人来守比较靠谱，让土匪当炮灰，他不是没想过，万一土匪临阵倒戈，放乱军进城…他不敢冒这个险。

对荣靖的安排，殷哲内心复杂，乱军攻城定然是从北面过来，却让土匪驻守最安全的南面，这是没有要将他们这些土匪当炮灰的意思，还是不信任？

然而上官绩看着荣靖和殷哲两人，也正心思泉涌。什么你的人？难道这两人不是一伙的？可这中年的表现看来，明明是荣靖的下属。万一他们不是一条心，能顺利守住鹿县吗？想到这里，上官绩忧心忡忡。

三人思绪乱飞，场面诡异的安静下来。荣靖和殷哲互相对视着，努力地想看穿对面的想法。而上官绩看看荣靖，又看看殷哲，极力地猜测出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任他想破头，他都想不到这两人一个是官兵，而另一个是土匪。

钻入巷子里的那条狗，应该是在里面找到了吃的。这会儿竖着尾巴，心满意足地从巷子里出来散步。刚露个头，就看见三个人傻愣愣地杵在那，吓了一个机灵，狂吠两声，夹着尾巴又窜进了巷子。

狗叫打破了平静，上官绩作为东道主率先开口：“将军…额两位将军一路辛苦，先跟小的去县衙歇息吧！”

两位将军？这是上官绩思绪乱飞之后的结论，两不得罪是这个时候最稳妥的做法。

而荣靖和殷哲两人，也没纠正上官绩对殷哲的称呼，算是默认。

“那就有劳上官大人了。”

今后一段时间大家要一起共事，甚至可能共的是生死与共的事，所以荣靖没有托大，礼貌地称呼一声大人。

对于这个称呼，自然让上官绩喜笑颜开，瞬间拉进了两人的关系，热络地为荣靖介绍起鹿县的人文地理等一切相关信息，徒流殷哲一人在后面默默地跟着。

三人走后，那只狗又从巷子中偷偷地伸出头，见三人走远，这才又竖着尾巴出来，继续散自己的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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