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风起漕运，一场涨潮的预演

漕运涨价，捐官先行。

我将那张字条反复看了三遍，仿佛能从这几个字中看出更多的深意。

赵七娘站在我对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她知道这消息的分量。

我也知道，这是个机会——一个足以让我在通源捐房真正站稳脚跟的机会。

“漕运涨了。”我低声重复了一遍，“捐官价格也该动了。”

话音未落，我已经转身回屋，叫来刘婆子：“把过去三年所有捐纳交易记录拿过来，尤其是九品以下的职位定价，还有同期漕运费用的变化。”

刘婆子一愣，但没多问，很快便抱来几摞账册。

我坐在案前，点上油灯，一页页翻看、比对，甚至用现代的折线图法，将数据绘成简图贴在墙上。

果然如我所料。

每当漕运成本上涨五日之内，捐官的价格便会随之上调，幅度往往在两到三成之间，且越接近京城的捐房越早得知风声。

而那些小地方的捐房和士绅，往往是最后一个才被通知，只能被动接受新价。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信息差就是银子，就是权力。

我心中已有计较，立刻唤来栓柱：“去城西几家小捐房走一趟，找阿翠儿，让她以我的名义散布一条消息：‘摄政王府有意提高捐纳门槛，王爷欲抬捐价，年后便改。’语气要真实，像是从内廷流出来的风声。”

栓柱点头而去。

接着我又写了几封密信，交由赵七娘安排的人送出，联系几位手头紧、急着上任的士绅，提前签下契约，约定按现价购买九品候补之职，等新政落地后补齐差价即可上任。

一切安排妥当，只等朝廷那道诏令下来。

三天后，果不其然，内廷发布通告：因漕运成本激增，财政吃紧，自即日起，九品至从八品捐官价格统一上调三成。

整个京城震动，尤其是那些尚未完成捐纳的士绅们，一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打听有没有便宜名额。

而就在这时，他们听说通源捐房手里还握有少量“旧价名额”，只需加付些许好处费便可立即安排上任。

消息传开，前来求购者络绎不绝。

短短数日，我手中那些低价买入的待售官职瞬间翻倍增值，利润滚滚而来。

我亲自监督结算，将这笔收益计入账外的“暗金库”——这是一个只有我知道的资金池，专门用来应对未来的大局。

钱师爷自然是第一个察觉异常的。

他原本以为我在例行查账中会露出破绽，结果反倒让我悄无声息地赚了一大笔。

更让他气愤的是，我竟然没有与他商量便擅自行动。

“你沈青砚（原名已有姓名，保留不变）好大的胆子！”他在夜里把我叫进书房，脸色铁青，“你说说，这件事，你可曾向我报备过？”

我站在桌边，神色平静，目光落在他桌上那份刚整理好的账册上，淡淡一笑：

“若早告知您，恐怕已被他人捷足先登。”

他怔住了，随即眼神微变，似怒非怒，似惊非惊。

我心中却明白，这一局，我只是刚刚开始。

那一夜，钱师爷书房的灯一直亮到三更。

我站在他对面，看着这位老谋深算的主事者翻动那份由我亲手整理的账册。

纸页沙沙作响，火苗在铜灯盏里跳动，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你从哪儿搞来的这些？”他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动什么。

我淡淡一笑：“漕运涨价前五天，我就盯上了几个关键人物的动向——户部一个主事、巡防营副统领、还有礼部的一个掌印书吏。他们急着上任，是因为背后有人催，而那人……您也认识。”

我将一份密信轻轻推了过去，上面有巡防营副统领私下购官的证据，连同他在城东购置宅院的资金流向，都写得清清楚楚。

钱师爷的手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你这是要挟我？”

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道：“我只是想让您知道，我不是在胡来。每一笔交易都有出处，每一分钱的去向我都留了记录。若您愿意合作，我们可以共同运作更大的盘子。”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直接把我送进大牢。

但最后，他只是接过那份报告，叹了口气：“你小子……真是个狠人。”

我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站着，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这事……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缓缓道，“但从今往后，若再有这样的事，你要先与我说一声。”

我知道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大让步。

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应下。

离开书房时，我回头望了一眼那盏孤灯下的身影。

曾经以为难以撼动的老狐狸，如今也开始忌惮我手中这把看不见的刀。

回到账房，我点燃一支香，坐在案前，提笔写下最后一行字：

“真正的权力，不在高位，也在人心与数据之间。”

我合上账本，将它收进最底层的木柜之中，手指轻抚过柜门，心中却已开始酝酿下一步。

今晚之后，我在通源捐房的地位悄然改变。

钱师爷不再试图压制我，而是选择观望和试探。

但我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平衡。

真正属于我的时代，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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