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乱世账眼，掮客之谋

王五姑跌跌撞撞地冲进账房，脸色苍白如纸，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她一把抓住我的袖口，声音发颤：“沈先生……白莲教在山西动手了！他们攻下了汾州城，杀了知府，正在集结兵力朝太原进发！”

我心头猛地一沉。

这不是普通的消息，而是一枚重磅炸雷，正中京城的脊梁骨。

钱师爷的脸色变了，他下意识地站起身，嘴唇翕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屋子里一片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住了。

我强压住心头翻涌的情绪，转身走到书案前，抽出一本厚厚的《地方军情日志》，快速翻阅着最近几个月的记录。

“十月初，白莲教在晋北秘密集会；十一月上旬，有士绅密报，称汾州一带流民暴动频繁；昨日还有人说，是民间饥荒所致……”我一边翻一边低声念叨，眉头越皱越紧。

这时，我袖中的天机镜碎片微微震动，一道模糊的画面闪过脑海——

火光冲天，城墙崩塌，百姓奔逃，一支打着白旗的军队高喊着口号杀入城门，血染黄土……

那不是幻觉，而是未来的片段！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分析局势。

“这不是普通的民变。”我抬起头，目光冷峻，“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起义，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若不及时应对，战火将迅速蔓延，整个华北都会陷入动荡。”

钱师爷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但他什么都没问。

我立即下令：“赵七娘，立刻派人潜入山西，务必查清白莲教内部组织结构、兵员分布与后勤来源；王五姑，你去联系陈四海旧部，看看有没有可能建立一条隐蔽的情报传递路线；老秦头，帮我梳理当前通源捐房的所有账目往来，预估战乱对财政的影响，尤其是户部可能采取的紧急措施。”

几人齐声应命，纷纷行动起来。

我则坐回案前，摊开一张空白账册，提笔疾书，开始启动“战时账务预案”。

首先，我调出三笔大额银两，分别转移至山东、河南、直隶三地的三家暗号商行。

这些都是我在过去半年里悄悄布局的据点，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它们的真实归属。

接着，我让栓柱将一部分账目重新归类整理，制造出“亏损”假象，以此掩盖真实资产流向，并降低外界对我们资金流动的关注度。

最后，我在账本边缘写下一行小字：

“战乱将起，人心惶惶，唯有提前布子，方能于乱世中立足。”

安排妥当之后，我才缓缓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

外面夜风呼啸，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鸣响。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抬头一看，是小德子。

“沈先生！”他喘着气，脸色比王五姑还要惊慌，“宫里刚刚传来消息，摄政王已连夜召集六部尚书议事，说是要严查各地官员贪腐问题，准备以‘清吏治’之名整顿京畿防务……而且，内廷已经开始封查部分官员宅邸，据说已经有两位礼部侍郎被拘押！”

我心中一震。

好一个“清吏治”，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摄政王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他要在风暴来临之前，先稳住自己的后院。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图景：权力的棋盘上，每一颗棋子都在蠢蠢欲动，谁能在乱局中抢得先机，谁就能在即将爆发的官场风暴中占据主动。

而现在，正是我出手的时候。

但我不能太早露面，必须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我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紧张的面孔，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今晚，注定无眠。

但我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而我，沈青砚，这个曾被视为蝼蚁的小人物，也将在这场风暴中，悄然走上舞台中央。

我看着钱师爷那张布满皱纹却满是冷笑的脸，心中已了然——他动手了。

“沈账房，别来无恙啊。”他轻轻将手中那叠泛黄的账页甩在案上，纸页翻飞间，似乎藏着杀机，“这些日子你手脚不干净，我早有耳闻。影账副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屋内几人神情各异，老秦头低着头不敢言语，王五姑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唯有栓柱站在我的身后，紧握拳头，眼神坚定。

我缓缓坐下，端起茶杯，轻轻吹去浮沫，淡声道：“钱师爷辛苦了。不过……这账页，是真是假？”

“真假？”他冷哼一声，“你真当我是瞎子？通源捐房的钱进进出出，哪一笔不是从你手里过的？你以为藏得够深，可终究还是漏了马脚。”

我笑了，笑得有些轻蔑。

“哦？那你告诉我，这上面写的，是哪一年的旧账？”

他一愣，低头一看，脸色骤变。

“不对……这不是……”

“这是去年腊月的流水，我已经在三天前就把它放在书房明面上了。”我站起身，目光如刀，“你以为找到了证据？其实只是我故意留下的诱饵。”

钱师爷面色大变，猛地抬头，

“你……你早就知道我会动手？”

我淡淡道：“钱师爷，你跟了这行三十年，难道还不明白一个道理？真正的账本，从来不写在纸上。”

说完，我从袖中抽出一张空白纸张，轻轻压在他带来的账页之上。

“真正的账，是人心，是权力，是你我之间的博弈。”

他怒目而视，却再没有先前的底气。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沈先生！”小德子的声音透着几分惊恐，“宫里……出大事了！”

我心头一震，立刻示意他细说。

但我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而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躲在幕后的小账房。

我是沈青砚，掮客之眼，乱世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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