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天道难容，方为圣

袁念盯着手中那颗仍在微微抽搐的刘仕郎头颅，近乎本能的贪婪与饥饿感如同火山般喷涌而出。那被污染却依旧蕴含“圣人心”残韵的魂魄，对他而言，是难以抗拒的绝世珍馐！

“咕噜……”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终究没能抵御那滔天的食欲。在羊弘轩惊愕的目光中，袁念猛地张开嘴对着头颅天灵盖处狠狠一吸。

一道凝练着粘稠怨念的扭曲魂魄被无形之力强行抽离，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瞬间被袁念鲸吞入腹。

“嘶……” 羊弘轩看得面皮一阵抽搐，胃里隐隐有些不适，连忙转过身去，用折扇遮住半张脸，低声嘀咕：“粗鄙！简直有辱斯文！”

袁念此刻却已无暇他顾，属于刘仕郎的残存意志，竟在袁念的识海虚空中，对着同样寄居于此的陈昭残魂郑重一拜！随后，这缕融合了圣人心残韵的魂魄并未消散，反而化作数块温润如玉的青色砖石，自行飞向袁念丹田气海。

青色魂砖精准无比地嵌合在袁念第二座道基之上，原本略显粗糙的道基，瞬间被染上了一层温润内敛的青光，一股难以言喻的明悟如同清泉般涤荡袁念的灵台。

圣人大道，接引而至！

袁念的意识被拉入一片无垠的虚无，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搏之不得。超越物质的桎梏，化身无所在，亦无所不在的虚无大道。他感受到了那种天道难容的孤高与悲悯。

天道难容，方为圣。

羊弘轩虽背对着袁念，却敏锐地感知到身后那股骤然升腾的青光。他微微侧目，瞥见袁念周身流转的微光，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羡慕。

他的定身诀确实举世无双，能在神仙打架的关键时刻，强行偷来两息光阴，扭转乾坤。

然而这改变不了他修炼天赋平庸的事实。驻颜有术的外表下，是一百三十余载的苦修煎熬，才堪堪踏入金丹，证得一个辅助性质的果位。在那些真正决定乾坤的战斗中，他往往只能扮演一个惊鸿一瞥的配角，而非力挽狂澜的主角。

像袁念这般，吞噬强敌魂魄便能直接掠夺其力量精华，甚至道韵感悟，从而突飞猛进的能力，简直是他梦寐以求却遥不可及的奢望。

片刻之后，袁念周身青光内敛，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似乎有亘古流转的星河与圣贤低语一闪而逝。他对羊弘轩点了点头，两人不再言语，拖着那具仍在微弱逸散黑气的庞大怪物残骸，沉默地返回了钦天监。

钦天监，验尸房。

仵作佝偻着背，用一方沾满血污的白布擦拭着骨锯，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走出弥漫着寒气的验尸房，对着等候的齐靖风沉声道：

“这次的东西非同小可。”

他枯瘦的手指指向房内：“骨骼坚逾精钢，经脉韧若蛟筋，其强化程度令人匪夷所思。而且这种改造带来的负担极小，几近于无。若非二位大人及时将其核心剥离，彻底灭杀。这东西恐怕能像真正的金丹大妖一般，存活数百年，甚至更久。” 老秦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这绝非是那种透支生命本源，换取一时强横的邪术产物。倒像是某种趋于完美的进化。”

齐靖风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又感到一阵无力。

离“鬼道人”追求的“尸解仙”之境越来越近了！

老秦看着压抑的气氛，清了清沙哑的嗓子，试图缓和：“倒也不是全无好消息。老夫剖开其经络气海，发现虽被强行拓宽强化，却也彻底固化闭塞。此物实力终生将止步于金丹层次，再无寸进可能！” 他顿了顿，看向袁念，“以袁大人筑基之躯便能搏杀金丹的实力，这等‘残次品，确实不值一提。”

齐靖风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拍了拍老秦的肩膀：“辛苦了，去歇着吧。”

待老秦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回廊，袁念直接看向欧阳婉秋，声音冷冽：“云霄楼，查得如何？”

欧阳婉秋银牙暗咬，“灵州妖祸期间，确实偶有云霄楼弟子的身影出没，行踪诡秘。但每每事发，其长老便会‘及时’现身，‘大义灭亲’，声称是少数弟子走火入魔，云霄楼自会清理门户。”

她取出一份卷宗：“还有你提到的那狐妖‘姞彦’，确系化名。真正的姞彦，早在八十年前冲击元婴时便已走火入魔，妖丹爆裂，魂飞魄散。”

“我有个办法。” 一直摇着折扇旁听的羊弘轩，忽然轻笑着举起手，笑容依旧明朗。“何必费劲追查？我们直接打上云霄楼，将其满门上下屠个干净，如何？” 他折扇一收，点在掌心，“反正都是些披着人皮的狐狸精，杀便杀了。省时省力，永绝后患。”

简单，粗暴，有效。这就是死人司追求的极致，

齐靖风和袁念眉头紧锁，一时沉默。这法子听起来似乎可行？

欧阳婉秋深吸一口气，缓缓摇头，泼下一盆冰水：

“云霄楼，非是等闲妖窟。其金丹境的长老，真传弟子，不下双手之数。筑基期的门徒，更是多如过江之鲫。”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凝重，一字一句道：

“他们的楼主，乃是货真价实的元婴大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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