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寒林血踪

夜色如墨，浸透了苍莽的北境寒林。云澈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每一次落脚都小心翼翼，生怕踩断枯枝的脆响会撕裂这片死寂。身后，家族追杀者的气息如影随形，那股混杂着灵力威压的森冷，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他后颈汗毛倒竖。

他已不眠不休奔逃了三日。右肩的伤口在急速移动中崩裂，暗红色的血渍渗过粗布衣衫，在寒风中结成冰碴，每一次牵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那是逃离家族密牢时，被三长老一掌震伤的，若非当时拼死催动了体内那股连自己都无法完全掌控的神秘暖流，恐怕早已横尸当场。

“云澈小儿，负隅顽抗不过是徒劳！” 冰冷的声音从后方密林深处传来，带着灵力扩音后的穿透力，正是家族执法堂的核心长老之一——墨沉。他的声音里裹挟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交出‘玄冰玉髓’，或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云澈心中一凛。玄冰玉髓？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家族追杀的理由，从最初的“叛族”逐渐变成了“盗取重宝”，谎言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而他连自己为何被选中成为猎物都一无所知。他只记得，在被囚禁前，无意中听到父亲与几位长老的争吵，提及了“上古遗秘”和“血脉觉醒”，然后便是无边的黑暗和追杀。

“想让我停下，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云澈低吼一声，猛地向左急转，冲入一片更加茂密的荆棘丛。荆棘划破他的衣袖，在手臂上留下数道血痕，但他毫不在意。他必须利用对北境地形的熟悉，甩掉这群如同跗骨之蛆的追兵。

他曾随父亲来过北境历练，记得前方十里外有一处名为“断魂崖”的绝地，崖壁陡峭，且终年弥漫着能干扰灵力感知的瘴气。那是唯一的机会。

然而，追杀者显然也料到了他的路线。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为首的墨沉掌心翻涌着幽蓝色的灵力，正是家族秘技“寒霜掌”。他身后，还有两名执法堂的精锐弟子，身法迅捷，手中长剑闪烁着寒芒。

“噗——” 云澈强行催动灵力加速，胸口猛地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他的灵力本就因伤势和连日奔逃消耗巨大，此刻强行透支，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般剧痛。

“受死吧！” 一名弟子已然欺近，长剑直刺他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云澈猛地转身，左手并指如剑，点向对方手腕“阳溪穴”。这是他从一本残破古籍上学来的散手，不求伤敌，只求逼退。那弟子显然没料到他在如此境地还能反击，手腕一麻，长剑险些脱手。

但这仅仅是片刻的阻滞。墨沉的寒霜掌已带着刺骨寒意拍来，空气仿佛都被冻结。云澈瞳孔骤缩，心知硬接必死，脚下猛地一跺，身形借着反震之力向后急退，同时右手飞快地从怀中摸出一把细小的黑色粉末，反手洒向追来的众人。

“小心迷魂砂！” 墨沉厉声喝道，同时掌心灵力暴涨，一道冰墙瞬间凝结，挡住了粉末。但那两名弟子反应稍慢，吸入少许，顿时感到一阵眩晕，脚步踉跄。

云澈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往断魂崖方向狂奔。他能感觉到，墨沉的怒火和杀意更加炽烈，正带着剩余的追兵死死咬住他。

夜色越来越浓，前方的雾气渐渐弥漫开来，带着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断魂崖到了。

云澈冲入瘴气之中，立刻感觉到灵力运转变得迟滞，五感也受到干扰。他不敢停留，凭借记忆在崎岖的崖壁边摸索前行。身后，墨沉的声音穿透瘴气传来：“云澈，你以为躲进这鬼地方就能活命吗？就算你不掉下去，这瘴气也能让你灵力尽散！”

云澈咬紧牙关，指尖在冰冷的岩石上摸索，忽然触到一道狭窄的缝隙。他心中一动，侧身挤了进去。缝隙很深，越往里走越窄，最后只能容一人匍匐前进。他屏住呼吸，尽量减小动静，听着外面追兵的脚步声和搜寻声逐渐靠近。

“奇怪，气息在这里消失了？” 一名弟子的声音带着疑惑。

“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墨沉的声音透着不耐，“那玄冰玉髓关系到家族大计，绝不能让他带走！”

云澈蜷缩在石缝深处，心脏狂跳。他能清晰地听到外面的每一个动静，甚至能感受到墨沉那股强大的灵力在周围扫过。他知道，一旦被发现，绝无生还可能。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外面的搜寻声渐渐减弱，似乎追兵暂时放弃了在瘴气中搜索。云澈不敢放松警惕，依旧保持着静止的姿势，直到确定外面彻底安静下来，才敢轻轻喘息。

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望着石缝外漆黑的雾气，心中一片茫然。逃亡之路才刚刚开始，家族的追杀不会停止，而那个所谓的“玄冰玉髓”和“上古遗秘”，像一个巨大的谜团，笼罩在他的头上。

他不知道自己能逃到何时，也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他不能死，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家族的追杀之下。他必须活下去，找到真相，为自己，也为那个在争吵中似乎想保护他的父亲，弄清楚一切。

云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疲惫和伤痛。他从怀中摸出一块早已冰冷的干粮，慢慢咀嚼着。尽管难以下咽，但这是他维持体力的唯一希望。

吃完干粮，他整理了一下伤口，用撕下的布条紧紧缠住。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从石缝中退出来，望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断魂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险，他都必须走下去。逃亡之路，才刚刚开始。而在这北境的寒林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等待着他的到来。他握紧了拳头，再次踏入茫茫夜色，身影很快消失在弥漫的瘴气之中，只留下一串若有若无的血踪，在冰冷的地面上，渐渐被寒风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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