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红岸基地

第十章：红岸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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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三天不到，齐飞就忙得脚不沾地。

龙渊国内这些泰山北斗，此刻却像一群求知若渴的孩子，把他团团围住，问题一个接一个往外蹦。

深空物理最前沿的奇思妙想，材料合成里显微镜才能看清的门道，聚变约束那些让人挠破头的工程难题……甚至有人话里话外，试探着未来社会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要不是齐飞上辈子顶着三科院士的头衔，在伦教最核心的机密机构里泡过，脑子里装着超越这个时代几十年的见识和硬扎扎的学问，真要被这连珠炮似的追问给逼到墙角。

很多技术细节，三言两语根本掰扯不清。他只能捡最紧要的说，点出关键方向。

更多时候，全凭脑子里那份来自前世的记忆，还有那个神秘“系统火种库”的模糊提示，硬生生把未来的知识碎片，拼凑成眼下这帮泰斗能听明白的逻辑链条。

这活儿太烧脑子了。齐飞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有台发动机在里面超负荷运转，嗡嗡作响，疲惫感像潮水一样拍打着神经。

一直熬到第三天傍晚，“龙鳞”特勤组的人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齐飞才总算捞到一点喘息的空档。

这可不是休息。上面要求他必须理清思路，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终极考验”。

夜色深沉。一支由防弹军车和几辆不起眼的民用改装车组成的护卫车队，在最高级别电子干扰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驶离了龙渊理工学院。

沿途所有关卡，早已被“燧人计划”接管，一路绿灯长明。

校园里的师生，只觉得这几天安保格外森严，进出的陌生车辆多了不少，但没人知道究竟来了哪些大人物，又去了哪里。

对这颗星球上绝大多数人来说，日子照旧，电视里播报的还是那些家长里短、无关痛痒的新闻。

但在龙渊的心脏地带，一场关乎整个民族命运的绝密会议，正跨越千里，通过绝对安全的加密线路紧张进行。

与会者分散在几处核心安全屋和深埋地下的指挥中心里，周承安也在其中。

虚拟会议室的屏幕上，代表不同安全节点的指示灯次第亮起。加密频道里传出的声音，经过特殊处理，带着点失真的电流杂音。

“燧人已经安全抵达红岸基地，周老这几天辛苦了。”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来自战略资源调配署的负责人。

“分内之事。”周承安的声音透过线路传来，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但更多的是磐石般的沉稳。“这几天近距离接触下来，报告里能写的都写了。我再说点个人的感觉。”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字斟句酌。

“齐飞，代号燧人……给我的感觉，沉稳得不像个年轻人，理性到近乎冷酷。”

“他眼底深处有恐惧，但被一种更强大的东西死死压住了——那是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决绝。”

“不管问什么，技术上的，还是涉及未来那些……惨状的，他回答起来条理分明，逻辑严谨得像尺子量过，极少掺杂个人情绪。”

“更关键的是……”周承安的声音加重了几分，“他对微表情的控制，简直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

“就算回忆起那些……人类被收割的惨烈场景时，流露出的悲痛和愤怒，那个‘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你能感受到那份真实，却又不会过度煽情，干扰判断。”

“这不像演的。更像是一种……经历过巨大创伤后，身体形成的本能防御和最高效的表达方式。”

“刑侦那边的心理侧写团队，报告出来了。”另一个声音切入，带着点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是安全部门的心理专家，语气严肃。

“基于连续几天的近距离观察、应激反应测试、微表情捕捉和深度访谈，侧写结论高度一致。齐飞展现出的知识体系、认知模式、情绪反应，还有那份浸到骨子里的‘历史厚重感’，都极度符合‘重生者’的核心特征，远超‘信息泄露’或‘精神异常’的可能性模型。他的心理年龄评估……远大于实际年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特征有迹可循，但被强大的目标感和使命感有效整合了。”

专家停顿了一下，每个字都像砸在桌面上：“综合所有评估，我们目前倾向于接受‘重生者’这一核心假设。心理侧写层面，已无根本性疑点。最终确认，只待明天……”

只待明天！

这四个字，像沉重的鼓槌，敲在每一个与会者的心坎上，余音嗡嗡作响。

红岸基地深处，临时指挥中心灯火通明，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电流。

巨大的主屏幕上，分割着几个关键画面：全球卫星轨道监控图，“哨兵-7”的实时轨迹和预测路径被重点标红；西太平洋目标海域的实时水文气象图，风暴云团在翻滚；还有一支由数艘高速隐形护卫舰组成的龙渊特遣舰队，正悄无声息地驶向预定拦截位置。

何军坐镇中央，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跳动的数据流。

齐飞被安排在指挥中心旁边一个安静的观察室里，面前也有块小屏幕同步着关键信息。陆怀山陪着他，看着自己学生苍白的侧脸和死死盯着倒计时的眼神，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那封被他亲手烧掉的报告，竟引出了这样一个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漩涡。

“老师，”齐飞忽然低声开口，眼睛没离开屏幕，“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天一切顺利，真正的风暴才算开始。说服其他国家……比证明预言本身，难上百倍。”

陆怀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拍了拍齐飞的肩膀，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沉重：“先过了明天这关。别的……交给周老他们，也交给时间。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全部。”他看着齐飞眼下的乌青，又补了一句，“趁现在，闭眼歇会儿，攒点精神。”

齐飞摇摇头，声音干涩：“不能歇。时间……比预想的更紧，十一个月太短了……”他脑海中，那冰冷的系统提示再次浮现：

【警告：时间流扰动加剧…‘聆风者’已进入奥尔特云外围（预计抵达柯伊伯带时间：11个月）】

一种更深的、几乎令人窒息的紧迫感攫住了他。仿佛能听到，那来自冰冷深空的、无声的脚步声，正在步步紧逼。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和无数双焦灼目光的注视下，一分一秒地流逝。

距离预言中“哨兵-7”坠毁的时刻，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整个红岸基地，乃至龙渊最高决策层的心脏，都随着那串鲜红跳动的数字，剧烈地搏动着。

红岸基地指挥中心，空气凝固得如同铁块。

巨大的主屏幕上，精确到毫秒的倒计时无情跳动，鲜红的数字每一次闪烁，都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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