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宇文程峰

程乐只感觉如坠无尽深渊，无数光怪陆离的幻象如流星般掠过，破碎的画面裹挟着战舰划破云层的尖啸，机甲残骸扭曲的金属嘶鸣，神秘符文的淡淡幽光，在脑海中横冲直撞。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裂成无数碎片，又在混沌中不断重组。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甜腻发嗲的AI女声刺破黑暗：“超级大帅哥，该起床了的啦！现在是2027年5月18日，早上6点30分，天气晴，21摄氏度，南风1到2级。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迷倒万千少女，简直是犯罪得啦”

伴随着机械运转的轻响，遮光玻璃如退潮般渐渐透明，阳光像金色的丝线，在地板上编织出细碎的光斑。

程乐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熟悉的天花板吊灯垂在眼前，棉布床单的柔软触感让他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他坐直身子，太阳穴突突跳动，脑袋像被塞进了一团浸湿的棉花。床头柜上，那枚老式机械腕表泛着冷光，表链还保持着他睡前随意摆放的弧度。

“到底是个梦啊！估计被公司裁员也是梦吧。”程乐嘴角扯出个自嘲的笑容，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正装。那是他职场打拼的“战衣”，如今看着却有些陌生。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关节“咔咔”作响。

赤脚踩上冰凉的瓷砖上，程乐晃进浴室。“啪！”塑料牙膏管摔在地上的脆响惊得他一颤，弯腰捡起时，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发抖。只轻轻一挤，半管牙膏如白色瀑布般喷涌而出，糊满牙刷。

“见鬼……”他嘟囔着把牙刷塞进嘴里，机械地做着往复动作。

镜面氤氲的水汽缓缓消散的瞬间，程乐的手臂突然僵在半空。镜子里，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直勾勾地盯着他——头发像春天的野草茂密且蓬乱，嘴巴周围杂乱地爬满胡茬，原本清瘦的面庞竟变得棱角分明。他下意识的捏了捏下巴，确定是自己，可那神态、那轮廓却与昨晚梦里的邋遢大叔有几分神似。

“哐当”一声，牙刷掉在瓷盆里。程乐捧起冷水猛的泼向脸颊，水珠顺着指缝滑落，镜面却依旧清晰映出陌生的自己。他踉跄着冲向玄关立镜。简直不敢相信，比熟悉的自己足足高大了一圈，宽松的短裤已缩至大腿根部。他顺手摘下墙上的正装贴在身上比了比。

“难道说二十三窜一窜是真的？咦！这是什么？”正装上衣的口袋里露出一个金色边角。他小心抽出来。那是一张似纸非纸，像是某种织物又像是某种很薄的金属卡片，但感觉并不完整。程乐放下西装，拿着卡片试着撕了撕，非常坚韧，又抓在手中揉成一团，松开手后那团东西竟然慢慢舒展开，连一点折痕都没有。程乐正要进一步研究，却发现卡片上逐渐显现出细密的字符，并缓缓发出淡淡的金光。刹那间程乐感觉一股电流从指尖直窜天灵盖。

强烈的眩晕感让程乐扶住墙壁，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来——战场上的血雨腥风、与叶青云并肩作战时的相视一笑、魂飞魄散前最后的决绝……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我是 宇文程峰！”

宇文程峰陷在单人沙发里，指节死死抠住扶手，试图将翻涌的记忆碎片拼凑完整。一万三千年前的空战场景在眼前闪现——能量炮撕裂苍穹，机甲残骸拖着尾焰坠向云海，精灵族的星纹护盾与人族的等离子光束在虚空中轰然相撞。那时他还是人族大将，却不忍同胞对精灵族的暴行，毅然倒戈，驾驶着刻满精灵族符文的战机，在炮火中与小青并肩作战。“叶青云……”想到这个名字时，程峰的喉结剧烈滚动。记忆里的姑娘总爱将银发束成利落的马尾，战机座舱里，她转头冲他笑时，发梢总会扫过肩甲上的精灵族图腾。那句“愿化青云映晴空，与你乘风共始终”，在耳畔回荡。

对了，还有小武！程峰用手背抹了下眼角，猛然坐直，从怀中掏出那张金色卡片，将卡片捏在左手拇指和中指间，右手掐出剑指凭空念到“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体有金光，覆映我身。” 金光暴涨的刹那，卡片如活物般在程峰指尖扭动，上面的字符渐渐化作一张二维人脸，先是打了个哈欠，然后惊讶的对着程峰油腔滑调的说道“呦！醒啦？”程峰一惊，他惊的并不是卡片会说话，而是这口气和声音跟昨晚的邋遢大叔的无异！

“小武？你的声音？”程峰急切的问道。

“嘿！还别说，挺随我，真tm帅！”虽不知道卡片的发声原理，但确切实实一个猥琐的声音伴随着二维脸谱的表情清晰的灌进程峰的耳朵。

“不对，你把小武怎么了？”程峰眉毛拧了起来，显得有些着急。

“什么小武？我是你陆叔。”二维脸谱用六亲不认的表情说道。

“快说，不然我把你扔马桶里冲走。”程峰着急道。

“嘿！我这暴脾气，我看你敢！”卡片又传来邋遢大叔那种挑衅的声音。

程峰起身快步走进卫生间，打开马桶盖便作势要将它丢进去！“你小子有种，不谢我还...诶...诶别...我就是小武”程峰这才收住手，回到座位把卡片拍在面前的桌上。

“你就是小武？说吧！怎么回事？”“唉~”卡片先是长吁一口气，慢慢扭曲着，卷过桌上的手机支架，把自己架在上面摆了个躺平的姿势说道“你倒是用徊空宝轮嗖一下过来了，丢下你那五个魄，我是一把屎一把尿喂着他们长大。”

“少说废话”程峰有些不耐烦。

“你真没意思，还是昨天那个傻小子好玩儿。你以为我这一万多年怎么过来的？虽然我是至刚至阳之物，但只剩一半啦！你没听过社会就是个大染缸吗？你看不惯的只是你没经历过。我这点毛病，只是被世俗腌入味儿了，懂吗？这是男人味儿，纯度相当高。五个魄都还你了，今后，我也不能以人现身了。”此刻，二维脸谱仿佛击中了对方的要害，程峰已无力反击。

“武加一，瞧你给我取的这名儿，直接叫六儿多省脑子啊，今后请叫我陆先生。”

“好的小武，不，陆先生。我…”

现在你七魄已经集齐，所以身体已经恢复差不多了，但还少一个地魂，只有爽灵归位，你的能力和智力才能完全解封。还有，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得赶紧想起来。神族那边有部分一直在找你，虽然你有战功，但他们对人族并不完全信任，你有通敌的嫌疑。

程峰目光聚焦在床头柜的腕表上。

“那不是失误，是我必须要追他过来！”说完也不管陆先生的追问，便抓起那块腕表，拇指下意识的在表盘划出熟悉的轨迹。金光乍现的瞬间，老式腕表化作温润的玉盘，徊空宝轮流转的符文映亮他惊愕的瞳孔。陆先生仿佛看出他的疑惑“知道密码跟破解密码当然不一样了，你的元神就是你的密码，不需要像秦赞那样。”

程峰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徊空宝轮“对了，就是元神。他也有一个类似的法器，当时他只留了三魄在那里跟我周旋，其他三魂四魄都离窍进了他的法器。但是 你已祭出，我来不及多想只能强行将你打灭，五个魄留在你那，元神出窍紧随他而去。他就在这个时代。宁禄！”

“要找到他，我们还得请秦赞帮忙，不过你得清楚，他是神族，对你是有戒心的，若不是青云姑娘，他估计不会对你有这么大的耐心。”陆先生说道。

“管不了那么多，我可以解释，咱们这就去。”程峰迫不及待的起身。

“你真打算穿这件花裤头出门吗？”陆先生白了一眼程峰说道。“这！”程峰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没有合身的衣服了。“唉！~这都不叫事儿，忘了兄弟我的能耐啦！”说完，二维脸谱一个皱眉，再次发光，瞬间膨胀，化身一件金色斗篷。

“牛b”程峰感叹道！

街上，一个身披金色斗篷，脚踏女士拖鞋（因为鞋子小，整个脚跟都露在外面）露着半截大腿的男人瞬间成为焦点。金色帽兜压得很低，看不到他的表情，附着在他健壮小腿上的毛发在风中摇曳。

“变态！”

“这是我见过最失败的cosplay了”！

“世风日下啊！”

“哎呦！女儿快躲他远点！”

兜帽里面程峰的脸像烤熟的山芋滚滚发烫。“这跟我光着腚出来有啥区别？”

无人出租车的到来像是根救命稻草，可等待的每一秒都漫长的可怕。 “先生，请系好安全带，我们出发了。顺便说一句，目的地周围今天没有漫展，需要设置途经路线吗？”

“不需要！好好开你的车。”程峰不耐烦地说道。

“抱歉！惹您不高兴了，我不应该直接称称呼您先生的，请问您的第二性怎么称呼？”程峰没有回答，而是低声说了句“怎么比你嘴还贫？”

马上，他就为自己的多嘴感到后悔莫及。

“诶呦喂！今儿碰上知心姐姐啦！纯老爷们都是雌雄同体哒 。妹子，你的声音真甜。哎呀!这香水选的也好。我也老司机啦，老司机都从后门上车……”

程峰在花裤头和金色斗篷之间做了一下选择，最终放弃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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