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术（下）

夜穹被彻底撕裂。

但随着月色得消失，带来的不是太阳的光芒，而是更深邃的黑暗。凯脱尔的每一次低吼，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砸向现实的空间。空气不再是空气，粘稠得像沼泽，每一口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他上方的天幕，凝结出了细密的血珠，淅淅沥沥地洒落下来，每一滴都蕴含着无穷的阴气。血雨落处，冒出阵阵青烟，不再有一点生气，凯脱尔背后的骨翼完全舒展，他手中那两条从自身体内抽出的惨白骨鞭，此刻不是骨骼的惨白，而是浸透了浓稠如墨的暗红，此刻，圣骑士已经成就了他的恶魔身。

李昕周身那层青色神光，遭遇着前所未有的压迫。光罩如同被投入硫酸的金属，嗤嗤作响，剧烈波动着，范围被肉眼可见地压缩，几乎贴近他的身体。光罩之外，是沸腾的、带着恐怖腐蚀力量的血雨，而光罩之内，李昕左手掌心那尊无头神祇的刺青，却第一次发出了尖锐得几乎刺破灵魂的嘶鸣！仿佛感受到了同源却极端对立的禁忌力量降临，它在挣扎！

凯脱尔的狞笑在血雨中裂开，他身上散发出的不再是纯粹的狂暴，而是一种纯粹的杀戮意志。

他抬起骨鞭，由喉咙深处滚出的，不再是惊悚的低吼，而是来自远古的咒文：“Så rivna jord og jardarstein i trio døger av leide…”（响声震撼大地与山峰，余音缭绕三个日夜……）

毁灭降临了

以凯脱尔和他那血色巨像为圆心，下方的大地猛地向上拱起！这种恐怖的力量快速的地扩张开来。

远古号角的回响，就在当刻，就在此地，这就是要将一切彻底碾碎成齑粉的宣告！空洞，血腥，充斥着整片空间。这才是真正的，撕裂天穹与大地的禁忌咒语！

“噗！”李昕鲜血狂喷，身体被这毁灭性的拔升之力狠狠抛起！他左手的无头神刺青在巨力冲击下，猛地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惨烈到极点的尖啸！那尖啸不再是痛苦的嘶鸣，而是带着被亵渎般古老怨毒的咆哮！汹涌的青光第一次不再仅仅是防御性的光辉，而是如一把利剑，骤然爆发！

但就是在这尊神祇战力达到巅峰的时候，李昕却忽的合上了左手，那尊神祇竟然欲要抵抗，奋力挣脱，发出无数声怒吼。面对神祇之怒，李昕并没有一丝惧色，依然毅然合上左手，切断了神明的降乩。

李昕挥动双手，浮于空中，就高悬在狂乱沸腾、垂直上升的毁灭力量中心，“不用那个废物了，既然你想玩，那么我不介意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奇术。”

他微微张口，一字一顿的发声，每一个字都沉重如万载玄冰，带着法则般的无情裁定，在这无声的毁灭战场上清晰地响起：

“以玄律为线，以位面为针

请缝合此刻破碎的世界

让生灵得以复苏，让日月得以映照。

以我的言语，我的躯体

换来天父和地母的圣谕

此刻所有规矩都将弯腰

听凭奇术师的号令——天地法则当称臣”

此刻，天地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李昕周身的虚空骤然炸裂，化作从天空中降下的法则纹路，此刻，他，就是法则！

"咚——"

原本疯狂拱起的大地震瞬间顿住，被绝对的力量死死压制住。那些被撕裂的土地、翻涌的血云，甚至凯脱尔骨翼上滴落的暗红血珠，都在法则纹路的触及下瞬间凝固。

"不可能！"凯脱尔的骨鞭发出断裂的脆响，他恶魔化的右手正被法则之力虚化而成的锁链绞缠。那些链子看似纤细，却带着斩断因果的力量——骨鞭上附着的诅咒、怨毒、杀戮意志，竟被法则一点点剥离。

李昕的瞳孔变成了纯粹的玄色，深邃如渊。他双手结印，迸发万丈光芒，每一道光束都是这方天地"混乱"的改造。被撕裂的夜幕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阴云被法则梳理成有序的层叠；大地的伤口渗出翡翠色的生机，那些因毁灭咒语而扭曲的草木，竟在法则浸润下重新抽出新芽。

凯脱尔的恶魔之躯正在崩溃，骨翼化作飞灰，骨鞭断裂成渣。他惊恐地看着那链子穿透自己的胸膛——不是物理的穿透，而是法则层面的"锚定"，将他所有的负面能量、扭曲本质，全部抽离成纯净的元素，散入天地间。

当最后一道法则链收回时，血雨停了，天穹亮了。李昕跪在焦土上，浑身浴血，却笑了。他望着重新升起的太阳，轻声道："太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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