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刻进骨子里的饥饿感

刻进骨里的饥饿感

陈宇的指尖在鼠标上悬停了足足三分钟，最终还是按下了锁屏键。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他仿佛听见加密文件里藏着的秘密在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心脏。

窗外的风还在呼啸，树枝拍打玻璃的声音像有人在用指甲刮擦。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夜色浓稠如墨，只有远处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那辆停在楼下的黑色轿车不知何时消失了，是自己开走的，还是藏进了哪个角落？

“7 月 1 日……” 他对着玻璃上的雾气喃喃自语，指尖划出这个日期。距离末世爆发还有十五天，距离这个神秘的期限只剩下十五天。离开市区？去哪里？他翻开神秘人给的物资清单，在最后一页发现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西北方向，三百公里，废弃导弹基地。”

心脏猛地一跳。那个地方他有印象，前世听说是军方遗留的设施，后来因为辐射超标被废弃，从来没人敢靠近。难道这就是神秘人暗示的安全屋？

“吱呀 ——” 身后的床板发出一声轻响，林浩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什么，大概是在做噩梦。陈宇转身看过去，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林浩脸上，这家伙睡得一脸安稳，嘴角还挂着可疑的口水。

真好啊，还能像个孩子一样酣睡。

陈宇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时显示凌晨两点。他给苏瑶发了条消息：“明天一早去加油站，多带几个桶。”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手机突然弹出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内容只有三个字：“他醒了。”

他？是指王鹏吗？

陈宇抓起消防斧冲到窗边，楼下空荡荡的，只有风吹动垃圾桶发出 “哐当” 声。他想起被自己踹晕的王鹏，那家伙现在在哪？会不会已经回去搬救兵了？

“必须加快速度。” 他低声对自己说，把消防斧靠在床头，开始整理物资清单。卖房的七十万到账后，首先要租一辆货车，然后去郊区的农资市场扫货 —— 种子、化肥、农药，这些东西在末世后期比黄金还珍贵。还要买几桶柴油，发电机不能只靠汽油运转。

凌晨五点，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手机终于响起。是房产中介的电话，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陈先生，恭喜啊！您的房子卖掉了，买家是做餐饮的，不差钱，全款七十万，今天就能打款！”

陈宇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合同我下午去签，钱必须今天到账。”

“没问题没问题！” 中介笑得像朵花，“您真是好福气，这行情能这么快出手……”

挂了电话，林浩终于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乱得像鸡窝：“谁啊？大清早的吵死了。” 他打了个哈欠，突然盯着陈宇的黑眼圈，“你昨晚没睡？咋跟熊猫似的。”

“想点事。” 陈宇没解释，把背包往肩上一甩，“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不上课了？” 林浩抓过 T 恤往头上套，动作麻利得像在球场上换球衣。

“比上课重要。” 陈宇拉开门，“去了你就知道。”

两人刚走到楼下，就看见王鹏站在公告栏前，肩膀上缠着绷带，正跟几个男生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看到陈宇，他眼神一厉，故意提高了音量：“有些人就是自私，发现点好东西就想独吞，真当别人是傻子？”

旁边的男生跟着起哄：“鹏哥，到底啥好东西啊？带上我们呗。”

“急啥，” 王鹏阴恻恻地笑，目光像毒蛇一样缠在陈宇身上，“总有他求着咱们的时候。”

林浩当时就炸了，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这孙子说谁呢？”

陈宇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别冲动，正事要紧。” 他拽着林浩往校门口走，后背却能感觉到王鹏那道黏腻的目光，像被泼了一身脏水。

“那小子就是欠揍！” 林浩还在愤愤不平，“上次篮球赛他就故意绊我，这次又阴阳怪气的，不行，我非得……”

“等末世来了，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陈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寒意。

林浩的脚步猛地顿住：“你说啥？末世？”

陈宇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阳光刚好照在两人中间，在地上划出一道明暗交界线。“林浩，我问你，如果你发现一个月后世界会变成地狱，你会怎么做？”

林浩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最后挠挠头：“你是不是游戏打多了？脑子瓦特了？”

“我没开玩笑。” 陈宇从背包里掏出几张纸，是他昨晚打印的气象数据和新闻截图，“你自己看，最近的地震频率是往年的三倍，太阳活动异常，还有这个 ——” 他指着一张模糊的照片，是某医院急诊室的画面，“这是上周拍的，有人出现了攻击性增强的症状，官方压下去了。”

林浩的表情从嬉笑变成凝重，手指划过那些数据，喉结滚动了一下：“这…… 这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 陈宇把纸收起来，“我昨晚去取的东西，就是关于这个的。王鹏也知道了，他想抢我的物资。”

林浩沉默了足足半分钟，突然一拳砸在自己手心：“他娘的！我说那孙子最近不对劲，天天跟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行，我信你！不就是世界末日吗？有啥大不了的，跟你干了！” 他拍着陈宇的肩膀，笑得一脸豪迈，“不过你得教我，到时候咋砍丧尸比较帅。”

陈宇看着他灿烂的笑脸，突然觉得心里那块被末世五年冻硬的地方，悄悄融化了一角。

“先去取钱，” 他拍了拍林浩的胳膊，“然后带你去见个人，咱们得尽快把物资搬到安全屋。”

银行大厅里冷气充足，陈宇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七十万全款到账的提示像一剂强心针，让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林浩站在旁边，看着那串零眼睛都直了：“你把房子卖了？”

“留着也没用。” 陈宇把钱转到新办的银行卡里，“走，去买货车。”

二手车市场里，陈宇一眼就看中了辆蓝色的中型货车，车斗够大，发动机声音平顺，老板说才跑了三万公里。林浩跳上车斗跺了跺，铁皮发出沉闷的响声：“这玩意儿能抗住丧尸撞不？”

老板以为他在开玩笑，哈哈大笑：“小伙子真会开玩笑，这可是军工品质，别说丧尸，就是小卡车撞一下都没事。”

“就它了。” 陈宇拍板，砍到五万八成交。林浩兴奋地跳上驾驶座，刚发动就差点撞上旁边的车，吓得老板脸都白了。

“你行不行啊？” 陈宇坐在副驾，看着林浩歪歪扭扭地把车开出市场，手心捏了把汗。

“放心，” 林浩打了个方向盘，货车在马路上画了个 S 形，“我驾照可是买的…… 哦不，考的！绝对正规。”

两人先去接苏瑶，她已经把家里的物资打包好，几个大箱子堆在门口，里面甚至有爷爷留下的针灸包和几本医书。“我爷爷说这些能救命。” 她指着一个贴着封条的木箱，“里面是他藏的药，说是以前部队用的，效果特别好。”

林浩看着苏瑶，突然红了脸，挠着头说：“那个…… 我叫林浩，陈宇的室友，以后请多指教。”

苏瑶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你，上次篮球赛你扣篮帅呆了。”

“真的？” 林浩眼睛一亮，差点忘了挂挡，货车猛地窜出去，吓得苏瑶抓紧了扶手。

陈宇扶着额头叹气，这两个活宝，倒是能让沉重的气氛轻松不少。

按照苏瑶给的地址，他们找到那家私人加油站。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看到货车就皱起眉头：“小苏，你这同学是搞批发的？买这么多汽油干啥？”

“叔，我们社团搞野外生存活动，需要备点燃料。” 苏瑶递过去一瓶好酒，笑得一脸乖巧，“您就按批发价给我们呗，回头我让我爸请您吃饭。”

老板掂量着酒瓶，眼睛眯成一条缝：“行吧，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不过最多给你十桶，多了没有，最近查得严。”

“二十桶。” 陈宇突然开口，从钱包里掏出一沓现金，“再加这个数。”

老板的眼睛瞬间直了，盯着那沓钱咽了咽口水：“你小子…… 行，等着。” 他转身进了仓库，不一会儿就指挥两个工人往车上搬油桶，嘴里还嘟囔着 “真是疯了”。

林浩趴在车斗边数油桶，突然扯了扯陈宇的胳膊：“那不是王鹏吗？”

陈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加油站对面的树荫下，王鹏正坐在一辆黑色轿车里打电话，眼神时不时往这边瞟。他身边还坐着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胳膊上纹着龙，一看就不是善茬。

“装没看见。” 陈宇低声道，给苏瑶使了个眼色，“让老板快点。”

苏瑶立刻明白了，催着老板结账。就在最后一桶油搬上车时，王鹏突然带着人走了过来，故意撞了林浩一下：“哟，这不是林大球星吗？买这么多油，打算跑路啊？”

林浩攥紧拳头就要动手，被陈宇按住。“我们买油关你屁事。” 陈宇冷冷地看着王鹏，“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王鹏摸了摸肩膀上的绷带，眼神阴鸷：“少他妈得意，你以为就你有准备？” 他指了指身后的轿车，“看见没？我哥混道上的，真要动手，你连渣都剩不下。”

“是吗？” 陈宇突然笑了，转身对老板说，“叔，麻烦开下发票，我们学校报销要凭证。”

老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大声应着：“好嘞！正规发票，含税的！”

王鹏的脸色瞬间变了。私人加油站卖这么多汽油已经违规，开发票更是等于留下证据。他恶狠狠地瞪了陈宇一眼，拉着两个纹身男快步离开，临走时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看着轿车绝尘而去，林浩才松了口气：“牛逼啊陈宇，这招够阴。”

“对付这种人不用讲规矩。” 陈宇跳上货车，“走，去农资市场。”

农资市场里弥漫着化肥和农药的刺鼻气味，陈宇直奔种子区，把能看到的蔬菜种子都包了一份，小麦、玉米、土豆种尤其多。老板是个皮肤黝黑的老农，看着他的架势直咂舌：“小伙子，你这是要承包山头啊？”

“备着以防万一。” 陈宇指着墙角的锄头镰刀，“那些农具，一样来十个。”

林浩和苏瑶负责搬东西，两人配合得意外默契。苏瑶细心地挑了些防病虫害的药，林浩则扛着锄头挥舞，说要提前练练手感。陈宇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这个临时组成的小队，已经有了家的模样。

路过五金店时，陈宇又买了二十把锁，五十米铁链，还有几卷粗铁丝。老板推荐他买最新款的防盗报警器，他笑着摇摇头：“我要的是不用电的。”

老板愣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哦 —— 你是说防贼啊？放心，这铁链子，老虎都咬不断。”

往回走时，天色已经暗了。货车在马路上行驶，车斗里的油桶随着颠簸发出 “哐当” 声。林浩突然指着前方：“那车是不是跟了我们一路？”

陈宇看过去，一辆灰色面包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车牌被泥巴挡住了。“是王鹏的人。” 他沉声道，“林浩，加速，前面有个岔路口。”

林浩猛地踩油门，货车发出轰鸣，很快拉开距离。到了岔路口，陈宇指挥着拐进一条狭窄的土路，这里坑坑洼洼，面包车果然没跟上来。

“甩掉了？” 林浩喘着气问。

“没那么容易。” 陈宇看着后视镜，“他肯定知道我们要去郊区工厂，说不定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苏瑶突然开口：“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绕到工厂后门，是以前我爷爷晨练走的。” 她拿出手机导航，“从这里过去，大概多走二十分钟。”

“就走小路。” 陈宇拍板。

土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货车颠簸得厉害，陈宇抓紧扶手，心里盘算着对策。王鹏肯定不敢明着来，但暗地里使绊子少不了，比如扎轮胎、放火烧仓库……

“前面有灯光！” 林浩突然喊道。

陈宇抬头看去，工厂后门的方向果然亮着几束手电筒的光，隐约能看到几个黑影在晃动。他的心沉了下去，还是被堵住了。

“怎么办？” 苏瑶的声音有些发紧，下意识地抓住陈宇的胳膊。

陈宇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掏出消防斧递给林浩，又把折叠刀塞给苏瑶：“别怕，他们人不多。林浩，你跟我下去，苏瑶留在车上锁好门，按喇叭吸引注意力。”

“好！” 林浩握紧斧头，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终于能实战了！”

货车慢慢靠近，黑影果然围了上来，为首的正是王鹏，手里拿着根钢管，身后跟着三个男生，都是平时跟他混在一起的。“陈宇，我看你往哪跑！” 王鹏狞笑着，“把物资留下，再把那个 U 盘交出来，我就放你们走。”

“做梦。” 陈宇跳下车，消防斧在月光下闪着冷光，“上次没砍断你的手，看来是力道不够。”

“给我上！” 王鹏挥舞着钢管冲过来。

林浩大吼一声迎上去，斧头劈得虎虎生风，虽然没章法，但凭着一股子蛮劲，竟然逼得两个男生不敢靠近。陈宇对付王鹏，他记得前世这家伙的弱点在右腿，当年被丧尸咬过，虽然救回来了，但一直不太利索。

果然，王鹏的钢管挥得很猛，下盘却不稳。陈宇故意卖了个破绽，引诱他抬腿踢过来，然后猛地矮身，斧头横扫，正砍在他的膝盖上。“咔嚓” 一声脆响，王鹏惨叫着倒地，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剩下的两个男生吓傻了，看着满地哀嚎的同伴，扔下武器就跑。林浩还想追，被陈宇拉住：“别追了，把他们绑起来。”

用铁链把王鹏四人捆在树上，陈宇搜出他们口袋里的手机，全部关机扔到沟里。“明天会有人发现你们。” 他看着王鹏痛苦的脸，“记住，别再惹我。”

回到货车上，林浩还在兴奋地比划刚才的打斗：“我刚才那下是不是特帅？直接把那小子的木棍劈断了！”

苏瑶没说话，只是默默地递给陈宇一张纸巾，让他擦手上的血渍，眼神里带着担忧。

陈宇接过纸巾，突然注意到苏瑶的手机亮着，屏幕上是一条未读短信，发件人未知，内容只有一句话：“工厂被盯上了，别去。”

他的心猛地一沉。

不是王鹏，也不是之前的神秘人。

还有第三股势力？

林浩还在兴奋地说笑着，苏瑶的脸色却白了。陈宇抬头看向工厂的方向，那里漆黑一片，只有风吹过厂房的空洞声响，像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他突然想起匿名短信的警告 ——7 月 1 日前必须离开市区。

难道说，危险不止来自王鹏和即将到来的末世？

陈宇握紧消防斧，指腹蹭过冰冷的斧刃。月光下，工厂的铁皮屋顶反射着诡异的光，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他打开手机，找到那个加密文件，这一次，他输入了 “工厂” 两个字。

进度条缓慢爬升，就在即将完成时，屏幕突然黑了。

不是关机，而是被强制切断。

货车的引擎突然熄火，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某种动物的哀嚎，又像是…… 人的。

陈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提前来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