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荒野军团

死寂的废墟群边缘，突然传来粗暴的引擎轰鸣声！

几辆焊接着狰狞钢板和尖刺的改装越野车，如同钢铁巨兽般在龟裂的公路上狂飙突进，卷起漫天烟尘。它们蛮横地冲入这片断壁残垣，最终在一处相对开阔的废墟广场上急刹停下。

车门洞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鱼贯而下。他们身着用粗糙铁片、皮革和不知名金属碎片拼凑而成的厚重甲胄，手中紧握着型号杂乱的突击步枪和***，眼神凶狠，浑身散发着剽悍与血腥的气息。更令人心悸的是，其中一人肩上赫然扛着沉重的RPG-7火箭筒，那冰冷的发射管在昏黄光线下泛着死亡的光泽。

为首者立于车旁，身形高大。他头戴一顶造型诡异的暗银色鸟嘴面具，面具的眼孔深邃漆黑，完全看不清内里的目光。一身黑色的宽大斗篷在干燥的风中猎猎作响，仔细看，这黑色的斗篷居然在阳光下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彩，如同展开的恶魔之翼。斗篷之下，隐约可见其背后斜挎着一柄狭长的、裹在陈旧皮鞘中的直刃长刀。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冰冷、神秘且极具压迫感的气势便弥漫开来。

鸟嘴面具人摊开一张边缘磨损的纸质地图，点向地图上的某片区域。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嘶哑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叛逃的‘鸦羽’，最后的踪迹指向这片废墟。找到她，更要找到那个‘旧世界的男孩。” 面具微微转动，仿佛在扫视每一个士兵，“生擒男孩者，重赏！记住——我要活的！”

“遵命！审判官大人！” 士兵们齐声嘶吼，声音在废墟间回荡，带着狂热的忠诚与嗜血的兴奋。

就在士兵们准备散开搜索的刹那——

鸟嘴面具人那戴着面具的头颅，毫无征兆地、精准地转向了灰影藏身的断墙缝隙！仿佛那厚重的混凝土和阴影在他眼中根本不存在！

！！

藏匿于断墙后的灰影，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他自认隐匿得天衣无缝，气息与环境完美融合，竟然……竟然被对方隔着如此距离和障碍，瞬间锁定？ 这绝非寻常感知！

时间仿佛凝固。十几秒过去了，在灰影的感受中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那鸟嘴面具后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断墙，牢牢地钉在他所在的位置。灰影甚至能感觉到那目光中蕴含的审视、评估和杀气。

终于，鸟嘴面具人缓缓移开了视线，仿佛只是随意地扫过一片无关紧要的瓦砾。他挥了挥手，士兵们立刻如狼似虎地分散开，扑向废墟深处。

直到引擎的轰鸣声再次远去，彻底消失在废墟的深处，灰影紧绷的身体才敢微微放松。刚才那短暂的凝视，让他体验到了久违的、近乎窒息的危险感。那个戴面具的家伙……极度危险！深不可测！

然而，更让灰影心头巨震的，是对方离开前下达的命令——

“‘鸦羽’……‘旧世界’的男孩……”

废墟深处。

砰！

一声沉闷而精准的枪响撕裂了死寂！

走在搜索队最前方的士兵，头颅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猛地炸开！鲜血混合着灰白的脑浆呈放射状喷溅在身后的断墙上！尸体甚至来不及倒下。

噗！噗！噗！噗！

紧接着，又是四、五声几乎连成一片的、同样致命的枪响！如同死神的点名！每一次枪声响起，就有一名寻找掩体的士兵身体剧震，或是脖颈喷血，或是胸口炸开血洞，惨叫着扑倒在地！

“有狙击手！找掩体！！” 剩余的士兵惊骇欲绝，嘶吼着扑向最近的断墙残骸，但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无论他们如何翻滚躲避，那致命的子弹仿佛长了眼睛，总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钻出，无情地带走生命！废墟间瞬间陷入一片血腥的混乱和绝望的哀嚎。

鸟嘴面具人冰冷刺骨的声音穿透了混乱，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力，“***掩护！转移位置！”

就在他下达命令的同时，那戴着面具的头颅已闪电般抬起，深邃漆黑的眼孔毫无偏差地锁定了远处一栋摇摇欲坠高层建筑的某个特定窗口！那目光锐利得如同实质的标枪！

！！！

几乎在同一瞬间，藏身于那扇破窗之后、刚刚完成一次快速射击、正利落地退出空弹匣的女人，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冰冷刺骨、如同毒蛇噬心般的致命心悸感，毫无征兆地贯穿了她的脊椎！这感觉……是被绝对掠食者锁定的恐怖感……是那个戴鸟嘴面具的男人！他竟然如此精准地找到了自己？！

“该死！怎么会是他！” 女人脸色瞬间煞白，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她再顾不得装填，猛地缩回掩体后，朝着下方隐蔽处焦急嘶喊：“小翼！快！收拾东西！我们走！立刻！”

正在角落整理背包的小翼被姐姐从未有过的惊恐语气吓到，小小的身体一颤，但他立刻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好！” 他应了一声，小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胡乱地将最重要的食物、水和一个小布包塞进背包。

两人如同受惊的兔子，迅速从建筑的另一个隐蔽出口钻出，在断壁残垣间亡命奔逃。

“听着，小翼！” 女人一边拉着男孩在废墟间疾行，一边急促地喘息着，“那个戴面具的人……非常可怕！我们根本跑不掉！” 她突然停下脚步，双手用力抓住小翼的肩膀，直视着他惊恐的眼睛，“我留下来！拖住他们！你自己跑！朝东边，一直跑！别回头！也许……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姐姐！我不要！” 小翼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死死抱住女人的胳膊，“我死也不离开你！要死一起死！”

“闭嘴！” 女人厉声打断他，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想回家吗？！想活着见到爸妈吗？！那就快跑！跑远点躲起来！跑啊！再犹豫就真的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

杂沓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粗暴的呵斥声，已经清晰地从后方不远处的废墟街道传来！鸟嘴面具人的精准定位，让他的士兵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极快地咬了上来！

女人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抹去，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她狠狠地将小翼推向一条狭窄的岔道：“跑！”

小翼被推得一个趔趄，回头绝望地看了姐姐最后一眼，终于咬着牙，含着泪，转身朝着岔道深处拼命跑去。

几乎在小翼身影消失的下一秒，面具人猎杀小队的身影已出现在女人视线。

鸟嘴面具人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风中远去的一丝微弱动静。随即，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沙哑的笑声，透过鸟嘴面具低低地传了出来：

“呵……分开了？聪明的选择，可惜……徒劳。”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小翼消失的岔道方向，对紧随而至、气喘吁吁的士兵命令道：“你们几个，去那边！那个‘旧世界’的小老鼠，跑不远！给我抓活的！”

接着，他那戴着面具的头颅终于转向了鸦羽。面具后的目光，仿佛带着一丝戏谑的欣赏。

追向小翼岔道的五名士兵，刚冲出掩体没几步——

砰！砰！砰！

又是三声精准到令人胆寒的点射！冲在最前面的三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身体猛地一顿，随即颓然扑倒！鲜血瞬间渗进了龟裂的地面。

剩下的两人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缩回最近的断墙后，死死贴着冰冷的水泥，连头都不敢再抬一下。

“该死的母狗！” 鸟嘴面具人透过面具发出低沉的咆哮，那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RPG！”面具人伸手指向鸦羽掩体的方位，士兵心领神会，立刻单膝跪地，沉重的发射筒稳稳架在肩头，手指快速扣向扳机，目标直指鸦羽藏身的那扇墙！

轰！！噗！！

就在他扣下扳机的刹那，一发子弹如同来自地狱的索命符，精准无比地洞穿了他的眉心！壮汉眼中的凶悍瞬间凝固，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猛地后仰，重重砸在地上！

咻——轰！！！

失去控制的***拖着炽热的尾焰，如同失控的火龙，狠狠撞在了鸦羽所在墙壁下方近在咫尺的地方！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撼动了整片废墟！砖石、混凝土如同暴雨般炸裂喷溅！滚滚烟尘冲天而起！

“上！抓住她！” 鸟嘴面具人厉声喝道。

几个悍不畏死的士兵，趁着爆炸的烟尘和混乱，争先恐后地冲过来！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更加狂暴的子弹！

哒哒哒哒哒——！

烟尘弥漫的废墟里，骤然喷吐出炽热的火舌！一把AK突击步枪在鸦羽手中爆发出惊人的射速！冲在最前面的两三名士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弹幕墙，身体剧烈抽搐着，瞬间被打成了筛子，惨叫着倒在瓦砾之中！

后续的士兵惊骇之下，立刻举枪朝着火舌喷吐的方向疯狂扫射！子弹如同泼水般倾泻而出！

枪林弹雨之中，只见一道身影猛地从烟尘中翻滚而出，正是浑身浴血的鸦羽！她借助残垣断壁的掩护，几个迅捷的翻滚，试图再次消失在废墟的阴影里！

“哼！想跑？！”

一声冷哼如同在耳边炸响！鸟嘴面具人高大的身影竟如同鬼魅般连续几个纵跃！他无视了复杂的废墟地形，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眨眼间便已拦截在了鸦羽逃亡路径的正前方！

剧烈的翻滚和爆炸冲击早已掀飞了她的兜帽。她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几缕发丝被汗水和鲜血黏在苍白的脸上。透过垂落发丝的缝隙，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决绝过后的茫然与疲惫。

“咳咳……” 她猛地咳出一大口粘稠的暗红色鲜血，顺着下巴滴落，染红了胸前的衣襟。然而，那被鲜血浸染的嘴角，却极其艰难地、倔强地向上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呵…想不到…”她的声音嘶哑微弱，却带着一丝嘲讽，“审判庭高高在上的‘三巨头’之一维特尔……竟会为了我这么个小角色……亲自下场……真是……受宠若惊啊……”

“哼！” 鸟嘴面具下传来一声冰冷的、饱含怒意的鼻音，“若非当初对你这条母狗过于轻视……我弟弟黑齿……又怎会命丧你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骨的恨意，“凭你那点微末伎俩，绝无可能是他的对手！定是你用了什么下作的诡计害他！”

话音未落——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恐怖爆炸猛地从鸦羽身后不远处炸响！刺目的火光瞬间吞噬了最后几名士兵的身影！残肢断臂混合着内脏碎片和灼热的金属破片，如同地狱的烟花般四散飞溅！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戛然而止，只剩下爆炸的余波在废墟间沉闷回荡。

是之前鸦羽仓促布下的反步兵地雷被触发了！

“一群……无能的废物！” 鸟嘴面具人甚至没有看一眼那血肉横飞的惨状，只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冰冷刺骨的咒骂。“鸦羽，最后的机会。放下武器，乖乖跟我回去接受审判庭的裁决……或许，还能给你留条苟延残喘的贱命！”

“裁决？” 鸦羽嘴角上扬用尽力气啐出一口血沫，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恨意，“你们……打着审判之名，行滥杀无辜之实！你们……全都该死！！” 她嘶声怒吼，猛地抬起AK步枪，朝着鸟嘴人疯狂地扣动扳机！

面具人身形如鬼魅般骤然启动，瞬间化作一道闪电般的“Z”字形残影，几个转折便没入远处的断垣残壁之中。鸦羽射出的子弹呼啸而过，竟连对方的衣角都未能沾到！

鸦羽心头一紧，正犹豫是否要冒险追击搜索，头顶上空却猛地一暗！数颗手雷铺天盖地砸落在他四周！

“糟了！”鸦羽瞳孔骤缩，惊呼声脱口而出，身体已本能地伏倒在地！

然而，预期的爆炸并未发生。嗤嗤几声轻响，浓密的烟雾瞬间从手雷中汹涌喷出，转眼便将鸦羽彻底吞噬。视线被剥夺，鸦羽紧握武器，屏息凝神，不敢妄动。

就在这时——

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自头顶压下！浓烟翻滚中，一个人影挟着寒光从天而降，手中长刀撕裂烟幕，直劈鸦羽脖颈！刀锋未至，刺骨的杀意已让鸦羽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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