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幽蓝的投影与沉默的窥视

活动室里弥漫着松香和臭氧混合的独特气味。阿姆罗·雷坐在那张堆满仪器的工作台前，那张布满划痕的蓝色数据卡安静地躺在一个特制的防静电托盘里，像一枚等待拆解的微型炸弹。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发出清脆的敲击声，目光在多个屏幕间急速切换：左侧是瀑布般倾泻的十六进制代码流，中间是逻辑分析仪捕捉到的复杂信号波形，右侧则是不断刷新的系统底层访问日志。示波器绿色的光带随着他的操作，时而剧烈抖动，时而凝滞成诡异的尖峰。

艾登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的金属置物架。他感觉自己像被架在文火上炙烤，每一次键盘敲击都像敲打在他的神经末梢。时间在仪器微弱的蜂鸣和风扇的转动声中流逝，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他死死盯着阿姆罗紧绷的侧脸和镜片后那双凝聚了所有心神的眼睛，试图从那专注到近乎冷漠的表情中读出任何一丝进展或挫败的信号。

“军用级动态加密……不止一层。”阿姆罗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平板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却让艾登的心猛地一沉。“外层是标准联邦军用的‘壁垒’算法，强度很高，但模式固定。”他的手指没有停顿，在另一台终端上输入一串复杂的指令。屏幕上瀑布般的代码流瞬间变得更加狂暴，如同湍急的洪水。

“我绕开了它的几个冗余校验点……但触发了更深层的陷阱。”阿姆罗的声音依旧没有波澜，但艾登看到他操作台上的逻辑分析仪屏幕猛地跳出一个刺目的红色警告框，波形瞬间扭曲成一片混乱的尖刺。“动态混淆层。它在随机改变自身的结构，每次访问尝试都会激活新的加密算法变种……”他镜片后的眉头终于微微蹙起，指尖的动作更快了，仿佛在与一个无形的、不断变形的对手搏斗。示波器的光带疯狂地抽搐着，如同垂死挣扎的心电图。

艾登的手心已经汗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鸢巢……这该死的“鸢巢”！它像一座活着的迷宫，步步杀机。

“需要更强的算力干扰它的动态平衡……制造一个稳定的‘窗口’……”阿姆罗自言自语般低语着，目光扫过工作台旁几台略显老旧的服务器机箱。他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动作敏捷得像一只捕猎的猫，开始动手连接额外的线缆，将几台设备的计算核心并联起来。风扇的噪音瞬间拔高，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空气中弥漫起更浓烈的电子元件发热的气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艾登感觉自己的耐心和勇气正在被这无声的角力一点点抽干。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淹没时——

“找到了！”阿姆罗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属于发现者的兴奋！他猛地按下回车键！

嗡——！

工作台上空，一个隐藏在吊顶角落的、艾登从未注意过的微型全息投影装置骤然启动！一道幽蓝色的光束投射下来，在空气中交织、凝聚！

一个极其复杂的三维结构图悬浮在阿姆罗和艾登之间！它由无数细密的能量管线、精密的环形约束磁场发生器和中心一个散发着微光的、不断进行着某种玄奥振荡的粒子核心构成。整个结构透着一股冰冷而高效的科技美感，又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感。结构图旁边，瀑布般刷新的数据流瞬间停滞，取而代之的是几行简洁却意义重大的识别信息：

【项目代号：鸢巢 - 原型验证体】

【核心功能：米诺夫斯基粒子空间散布/定向凝聚装置 - β型】

【设计方：冯·布朗研发中心 (V.B. R&D) - 高能物理应用部】

【状态：概念验证通过 - 原型机未建造】

【警告：访问深度受限 - 核心约束场公式及武器化应用数据受终极协议保护】

幽蓝的光映照着阿姆罗和艾登同样震惊的脸庞。

“米诺夫斯基粒子……散布和凝聚装置？”阿姆罗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狂热，他死死盯着那个悬浮的、精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结构图，“这……这不仅仅是通讯干扰！如果能定向凝聚粒子流……”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描摹着那些能量管线，仿佛能触摸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能量传输？武器？甚至……小型化光束武器的根基？”

艾登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了！鸢巢！原来“鸢巢”指的不是加密协议，而是这个装置本身！父亲留下的，竟然是米诺夫斯基粒子武器化的核心钥匙之一！虽然只是原型验证，但这张卡里藏着的，是足以颠覆整个战争形态、点燃地狱之火的蓝图！

就在这时，悬浮的幽蓝结构图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投影边缘出现刺眼的红色噪点！同时，逻辑分析仪的屏幕上，那个代表终极防护的、由无数细密几何图形和能量流构成的动态锁图案猛地膨胀，占据了整个屏幕！

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在活动室内炸响！尖锐得如同钢针穿透耳膜！

“警告！终极协议激活！”

“深度侵入行为触发最高级反制！”

“源点追踪启动！逆向数据流注入尝试！”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盖过了风扇的嘶鸣！阿姆罗面前的几台并联服务器的指示灯疯狂地闪烁起来，屏幕上的图像和数据开始剧烈扭曲、跳动！一股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该死！”阿姆罗脸色剧变，手指在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试图切断连接、关闭投影！但屏幕上的红色动态锁如同活物般扩张，死死咬住系统接口！逆向注入的数据流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水，正试图沿着他们打开的通道反扑回来！

艾登浑身冰冷，大脑一片空白！暴露了！要被发现了！吉翁？联邦？无论哪一方发现他们在试图破解这个禁忌之物，等待他们的都将是灭顶之灾！

图书馆巨大的拱形玻璃窗过滤着模拟的午后阳光，在光滑的复合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芙劳·波坐在靠窗的阅览桌前，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的植物图鉴，精美的插图上描绘着来自地球温室的稀有花卉。然而，她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那些鲜艳的色彩上。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光滑的边缘，视线穿过一排排高耸的书架缝隙，落在那个熟悉的、略显单薄的背影上——艾登·西蒙斯。他正站在军事历史区的书架前，踮着脚，努力够着最上层的一本大部头。那本书深褐色的硬壳封面上，烫金的标题在光线下有些刺眼：《U.C. 0070 - 0075：地球圈军备竞赛与吉翁公国崛起》。

芙劳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起来。又是军事相关的书。这已经是她连续第三天在图书馆这个区域“偶遇”艾登了。自从那次在食堂经历了凯父亲那场充满火药味的“酒后真言”后，艾登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沉重感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一层看不见的阴霾，愈发浓郁地笼罩着他。

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急躁，抽出那本厚厚的军备竞赛史时，手指的关节都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飞快地翻动着书页，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目录和章节标题，似乎在急切地寻找着什么特定的信息，而不是像普通学生那样悠闲地阅读。他脸上的表情，专注得近乎执拗，却又在平静的表面下翻涌着芙劳无法理解的焦虑。这根本不是十二岁男孩对军事历史的正常兴趣，更像是一种……焦灼的求证？

芙劳低下头，看着图鉴上那朵盛开的蓝色鸢尾花，心绪却如同被风吹乱的丝线。凯父亲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联邦的情报显示，吉翁的MS就是些行动笨拙、火力贫弱的靶子！” 而凯父亲愤怒的反驳——“港口警卫队私下搞过模拟对抗！我们最新型的铁球机动舱，在人家扎古的演习数据面前，就是活靶子！一打一个准！”

艾登……他在查证吗？他相信了凯父亲那些醉醺醺的、听起来像是失败者抱怨的话？所以才会如此反常地、近乎贪婪地扑向这些冰冷沉重的军事书籍？

一丝细微的、被刻意压低的交谈声飘进芙劳的耳朵。她微微侧过头，视线越过书架。是图书馆那个身材微胖、总是带着和气笑容的管理员大叔。他正和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像是港口维修部门人员的***在不远处的工具间门口低声说话。管理员脸上惯常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芙劳从未见过的、带着点紧张和讨好的神情。

“……老哥，这事儿……真不能怪我疏忽，”管理员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无奈，“那批旧服务器的报废流程，是上面统一安排的，我只是按清单执行……谁知道里面还能有没清干净的东西……”

“少废话！”港口维修工不耐烦地打断他，语气有些冲，“现在上面查下来，说昨天下午系统记录显示有异常高强度数据流从那栋旧楼的网络节点涌出！指向的就是你们学校电子工坊那几台本该报废的服务器！现在安全部门的人就在港口查呢！你说跟你没关系？那节点最后是你负责签字确认物理断开的！”

“我……我……”管理员的脸有点发白，额头渗出细汗，“我那天……肚子不舒服，就……就让我带的那个实习学生小林去做的最后检查和签字……那孩子做事一向稳妥，应该……应该不会……”

“小林？”维修工皱起眉，“那个戴眼镜、挺安静的学生？啧……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上面要个说法！你最好祈祷那只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搞的恶作剧程序，要是真牵扯到什么……”维修工没把话说完，但眼神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他拍了拍管理员的肩膀，转身匆匆离开了。

管理员呆立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最后重重叹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也心事重重地走开了。

工具间的门轻轻关上，走廊恢复了安静。

芙劳的心却猛地提了起来！电子工坊？异常高强度数据流？昨天下午？安全部门在查？小林？还有……艾登这两天和阿姆罗走得很近！她猛地抬头，再次看向军事历史区。

艾登似乎找到了他想要的内容，正背对着这边，靠在书架上，低头快速翻阅着那本厚重的军备史。午后的阳光勾勒出他专注而紧绷的侧影。芙劳的目光落在他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左手上。那白皙的手背上，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的、新出现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烫了一下留下的印记。

一个可怕的联想如同冰冷的蛇，倏地钻进芙劳的脑海。电子工坊的异常……阿姆罗的技术狂热……艾登反常的焦虑和对军事信息的渴求……还有他手上那可疑的红痕……这些碎片像被无形的线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她心惊肉跳的可能性！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港口巨大的穹顶下，充斥着巨型机械的轰鸣、金属碰撞的脆响和空气循环系统低沉的嗡鸣。成堆的集装箱如同钢铁丘陵，轨道运输车像忙碌的甲虫在其间穿梭。这里是SIDE-7的物资命脉，也是联邦军港的外围缓冲区。

凯·西顿的父亲——鲍勃·西顿，穿着沾满油污的连体工作服，正和几个同样邋遢的工友围在一艘小型运输船破损的引擎旁。巨大的引擎外壳被拆开，露出内部复杂得令人眼晕的管路和线路。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和金属灼烧后的焦糊味。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熬夜的疲惫和烦躁。

“妈的！这破船！”一个工友狠狠地把扳手砸在甲板上，发出刺耳的响声，“传动轴都他妈快磨成麻花了才送来修！上面那群坐办公室的猪猡，就知道省钱！等它真在轨道上散架，看他们拿什么赔！”

“省省力气吧，老乔，”另一个年纪大点的工友叼着没点燃的烟，声音沙哑，“没听昨天安全部那帮大爷的口气？现在风声紧！吉翁那边小动作不断，港口进出审查严得像筛子！咱们能把手里这些破烂按时糊弄好，别出岔子，就谢天谢地了！”

鲍勃没参与抱怨，只是沉默地拧着一颗顽固的螺栓，布满老茧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他脸色阴沉，眼袋浮肿，显然昨晚的宿醉和郁结并未散去。食堂里对着儿子那番失控的咆哮，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既是对现实无力的宣泄，也是对自己在儿子面前失态的懊悔。他只想赶紧干完活，离这些糟心事远点。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由远及近的金属摩擦声和惊呼声猛地撕裂了港口的喧嚣！

“让开！快让开！失控了！”

“制动失效！液压管爆了！”

只见不远处，一台负责吊装中型集装箱的轨道式龙门吊，正沿着固定轨道歪歪扭扭地高速滑行！它巨大的钢铁身躯像喝醉了酒的巨人，吊臂上悬挂的一个标准集装箱如同巨大的钟摆，在惯性作用下疯狂地左右摆动！吊车的驾驶舱里，操作员正惊恐地拍打着控制面板，但显然系统完全失灵！

“妈的！”鲍勃身边的工友们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向安全区域扑去！

失控的吊车如同脱缰的钢铁野牛，朝着鲍勃他们所在的这艘停泊在维修泊位的小型运输船猛冲过来！那疯狂摆动的集装箱，眼看就要横扫船体上层的维修平台！

千钧一发之际，鲍勃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离得最近，根本来不及跑！几乎是本能，他爆发出全身力气，猛地将身边一个吓呆了的年轻学徒狠狠推开！

“闪开！”

砰——哗啦——！

巨大的撞击声和金属撕裂的刺耳噪音震耳欲聋！失控吊车的吊臂狠狠撞在了运输船的上层甲板边缘！船体剧烈晃动！那个疯狂摆动的集装箱如同攻城锤，横扫过鲍勃刚才站立的位置！维修平台的栏杆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裂、扭曲！破碎的金属零件和工具像雨点般四散飞溅！

鲍勃虽然推开了学徒，自己却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脚下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冰冷的甲板上！一块被撞飞的、边缘锋利的金属挡板碎片呼啸着从他头顶掠过，“哐当”一声砸在他身边不到半米的地方，深深嵌入了甲板！碎片边缘还带着被撕裂的线缆，噼啪地冒着蓝白色的电火花！

港口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吊车残骸与船体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老鲍！”工友们惊魂未定地围上来，七手八脚地把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鲍勃扶起来。

“我……我没事……”鲍勃的声音干涩嘶哑，心脏还在狂跳，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工作服。他看着身边那枚深深嵌入甲板、边缘还在冒烟的锋利金属碎片，又看了看远处那台彻底损毁、冒着黑烟的吊车残骸，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遍全身。

“制……制动怎么会突然失效？”那个被他推开的学徒惊魂未定，带着哭腔问。

一个匆匆赶来的港口安全员检查着吊车的残骸，脸色铁青，拿起对讲机低声急促地汇报：“……事故现场确认。初步判断是主液压制动管被人为破坏性切割……切口非常专业……怀疑是针对性破坏行动……目标不明……”

针对性破坏？人为切割？

鲍勃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安全员手中对讲机闪烁的红灯，又猛地看向那枚差点要了他命的金属碎片。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食堂里的“酒后真言”……月神二号被卡的补给……吉翁的MS……安全部门的盘查……还有眼前这场差点要了他命的“意外”……

一股比刚才直面死亡时更冰冷、更粘稠的恐惧，如同深海的暗流，瞬间攫住了他。这不是意外！吉翁……那群疯子……他们的手，难道已经伸到这里了吗？

活动室里一片狼藉。

刺耳的警报声终于被阿姆罗强行切断电源后平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和臭氧味。几台并联的服务器机箱冒出缕缕青烟，指示灯全灭，显然已经彻底报废。工作台上一片混乱，线缆散乱，几个元件被烧得焦黑。微型全息投影装置也暗淡下来，那个幽蓝色的、令人心悸的“鸢巢”装置结构图早已消失无踪。

阿姆罗背对着门口，站在一片狼藉前，肩膀微微起伏。他手里还捏着那张蓝色的数据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艾登靠在墙边，脸色苍白，急促的呼吸还未完全平复，额角的冷汗黏住了几缕头发。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反向追踪和系统崩溃，如同经历了一场无声的爆炸。

“阿姆罗……”艾登的声音有些发颤，“刚才……我们是不是……”

“被标记了。”阿姆罗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艾登从未在他身上听到过的冰冷和凝重。他没有回头，目光死死盯着手中那张看似无害的卡片。“逆向注入被我在物理层切断了……但触发最高警报的那一刻，我们的网络节点坐标、设备特征码……肯定已经被捕捉上传了。”他缓缓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刀，穿透了空气中的焦糊味，直刺艾登，“艾登·西蒙斯。告诉我，你父亲……到底是什么人？这张卡里的东西，是联邦的禁忌，还是……吉翁的钥匙？”

活动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窗外模拟的夕阳余晖透过蒙尘的玻璃，将阿姆罗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冰冷的地板上，如同一个沉默的审判者。

艾登感觉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能说什么？穿越者？知晓未来的亡灵？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避开阿姆罗那几乎能洞穿灵魂的目光，声音干涩：“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很重要……重要到……有人会为了它杀人灭口。”他抬起头，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恐惧和一丝恳求，“阿姆罗，刚才……谢谢你。如果不是你……”

“现在说谢谢还太早。”阿姆罗打断他，语气没有丝毫缓和。他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百叶窗。外面是放学后渐渐安静下来的校园小路。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每一处阴影、每一个路过的学生身影。“刚才的警报动静不小。安全部门……或者别的什么人，随时可能找上门。”他侧过头，冰冷的镜片反射着夕阳最后一点余晖，“这张卡，是个烫手山芋。但里面的东西……”他的目光落回手中的卡片，那眼神复杂无比，混合着技术狂人面对终极谜题的渴望和一种本能的、对未知危险的警惕，“……它改变了一切。艾登，我们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

艾登顺着阿姆罗的目光看向窗外。暮色四合，校园的路灯次第亮起，在渐浓的夜色中投下昏黄的光圈。远处，一个纤细的身影正沿着小路快步走来，浅褐色的短发在灯光下很显眼。

是芙劳·波！她似乎有些焦急，目光正朝着电子工坊的方向张望！

艾登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怎么会来这里？她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阿姆罗显然也看到了芙劳，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数据卡冰冷的边缘。

冰冷的危机感，如同窗外迅速弥漫的夜色，无声地笼罩了小小的活动室，也缠绕上艾登和阿姆罗这两个被秘密绑在一起的少年。鸢巢的幽蓝投影熄灭了，但它投下的巨大阴影，才刚刚开始吞噬这片虚假的宁静。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