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塌方的矿石埋葬了十七条性命,
当神秘弹壳指向天外黑手,
刘忙在矿工帽的血迹中低吼:
“这操蛋世道,要么你吃人,要么等着被嚼得骨头都不剩!”
他踏着兄弟的尸骸,
向高悬于顶的“帝星”巨影,
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挥出了第一刀。
(八)绝境反杀,血染征衣
三道幽蓝色的死亡光束,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地狱使者掷出的淬毒标枪,瞬间封死了刘忙所有可能闪避的角度!冰冷的杀机,几乎将通道内弥漫的血腥气和硝烟味都冻结了!
千钧一发!刘忙的瞳孔因极度危险而收缩如针尖! 大脑在瞬间的空白之后,被无数次街头生死搏杀磨砺出的、超越理智的野兽本能彻底接管!
不能退! 身后是死路! 无处可退!
那就进! 以攻代守! 向死而生! **搏那万分之一的机会!
“喝啊——!!!” 一声狂暴到极致的、混合着所有愤怒、仇恨与不甘的怒吼,从刘忙喉咙深处炸开!如同受伤濒死的凶兽发出最后的咆哮! 他非但没有尝试后撤或闪避,反而将身体内最后一丝力量,连同胸腔中积压的所有戾气,尽数爆发出来! 整个人如同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不退反进,猛地向前——朝着地上那具还温热的灰影尸体,狠狠扑了过去!
这个动作,快如鬼魅,完全违背了常理! 正是这悍不畏死、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搏命选择,让他的身体在不可能的情况下,硬生生向下、向前位移了半个身位!
“嗤!嗤!嗤!”
三道灼热的光束,紧贴着他的头皮、背心和后腰掠过! 灼热的气流烫得皮肤生疼!其中一道,甚至擦破了他后肩的作战服,留下一条焦黑冒烟的灼痕,火辣辣地疼!
致命的攻击,被这电光火石间搏命般的扑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半! 但并非完全无损! 第三道射向后腰的光束,虽然因为他的扑击动作而未能击中要害,却狠狠擦过了他左大腿外侧!
“呃——!” 钻心的剧痛瞬间从左腿传来! 一股皮肉被瞬间烧焦的恶臭弥漫开来! 刘忙眼前一黑,身体因为剧痛和巨大的冲击力向前扑倒,“砰”一声重重砸在灰影尚有余温的尸体上,溅起一蓬污血!
剧痛如同电流般席卷全身,但比剧痛更清晰、更致命的,是身后通道里传来的、快速逼近的轻微脚步声! 那脚步声,稳定、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第二名“影子”显然没料到目标能用如此疯狂的方式避开必杀一击,此刻正迅速逼近,准备补上致命的一枪!
不能停! 停下就是死! 停下就辜负了刚才搏命换来的机会!
刘忙的眼睛瞬间布满了狰狞的血丝! 左腿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反而像一剂强心针,刺激得他神经亢奋到了极点! 求生的欲望混合着狂暴的杀意,如同滚烫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涌沸腾! 他借着扑倒的势头,右手在地面狠狠一撑! 沾满了敌人和自己滚烫鲜血的身体,如同受伤却更加危险的嗜血猛兽,猛地向侧面翻滚! 动作因为左腿的重伤而明显滞涩,却带着一股不顾一切、同归于尽的决绝!
翻滚的同时,他的左手已经如同闪电般探出!目标不是别的,正是被他刚才一脚踢飞、此刻就落在旁边锈蚀管道下的那把敌人遗落的能量手枪!
指尖触碰到冰冷、沾血的金属枪身! 抓住了!
没有丝毫犹豫! 甚至来不及翻滚到位! 在身体还处于半倾斜状态时,刘忙凭着感觉和对那冰冷脚步声位置的判断,右手猛地抬起! 能量手枪那幽蓝的枪口,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令人心悸的死亡弧线,对准脚步声袭来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扣下了扳机!
“噗!噗!噗!”
不是点射! 是毫无保留、倾泻所有愤怒与恐惧的三连发! 三道灼热的蓝色光束,呈一个微小的死亡扇面,如同死神挥出的镰刀,瞬间覆盖了支路通道的入口区域!
“唔!”
一声压抑的痛哼,从通道入口的阴影里传来! 带着一丝金属质感的扭曲! 显然,这完全依靠野兽本能和搏命意志的反击,奏效了! 打中了!
刘忙的身体也因开枪的巨大后坐力彻底失去平衡,“砰”一声重重摔回冰冷湿滑的地面。左腿的伤口狠狠撞在地上,剧痛让他眼前金星乱冒,差点当场晕厥过去。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都渗出了血,强撑着没有昏过去!手中的能量手枪,依旧如同毒蛇昂起的头颅,死死指向幽暗的通道入口! 枪口还残留着射击后的微热和一丝青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空气里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皮肉焦糊味和能量武器残留的臭氧味。
通道入口处,第二名灰影的身影在阴影中缓缓显现出来。他靠在被他切开的通风管道口。战术面罩上,左眼的位置,赫然一个焦黑的、边缘还在“滋滋”冒烟的孔洞! 暗红色的血,正从面罩下缘不断渗出、滴落。他的一只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左胸偏上的位置,那里的作战服也被烧穿了一个洞,边缘焦黑,显然也被光束擦伤或命中了! 他仅存的右眼透过面罩,死死地盯着几米外倒在地上的刘忙,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难以忍受的痛苦和一种…难以置信的、如同毒液般粘稠的怨毒!
他低估了! 严重低估了这个从泥坑里爬出来的“泥腿子”的凶悍和搏命意志! 这代价…太惨重了!
灰影仅存的右手颤抖着,似乎还想抬起挂在胸前的那把备用武器。但刘忙那冰冷的、带着浓重血腥气和彻骨杀意的枪口,如同毒蛇锁定猎物的眼睛,已经牢牢锁定了他仅存的右眼!
“动一下…” 刘忙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渣的血沫子,“老子就轰碎你剩下的那颗眼珠子!” 他喘着粗气,嘴角咧开一个染血的、狰狞的笑容,“让你死得…比你那个废物同伴…还难看十倍!”
灰影的身体猛地僵住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那股如同实质的杀意,冰冷刺骨,毫不掩饰!他毫不怀疑,这个从地狱血海里爬出来的男人,说到做到! 胸口的剧痛和眼睛的灼伤,像两把钝刀子,不断切割着他的意志和斗志。他死死地盯着刘忙,那只完好的右眼里,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喷涌而出!
就在这时!
“砰!砰!砰!” 几声急促的枪响(老式火药武器)从维修厂深处其他方向传来! 紧接着是几声短促的惨叫和能量武器特有的“嗡!嗤啦!”声! 然后,疤脸那标志性的、如同受伤暴熊般的咆哮声炸雷般响起:“杂碎!给老子死!!” 激烈的打斗声、金属碰撞声、怒吼声瞬间打破了死寂!
是其他方向的暗哨和入侵的“影子”交上火了! 增援马上就到!
这突如其来的交火声,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这名灰影仅存的斗志。他知道,任务彻底失败了! 继续留下,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是毫无价值的死!
他怨毒无比地最后剜了刘忙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刘忙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带入地狱!然后,他猛地转身,不顾胸口的剧痛,动作竟然依旧迅捷得如同鬼魅,一头扎回那条被他切开的通风管道入口,身影瞬间消失在黑暗的管腔深处,只留下一串急促而慌乱的、金属摩擦的声响和几滴洒落在冰冷铁板上的暗红血迹。
刘忙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一松,巨大的疲惫和潮水般涌来的剧痛瞬间将他淹没。他手中的能量手枪无力地垂下,“哐当”掉在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腿和肋下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他挣扎着坐起身,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管道壁,低头看向自己。
浑身浴血。敌人的,自己的。作战服破烂不堪,像个血葫芦。左大腿外侧,伤口皮肉焦糊翻卷,深可见骨,鲜血正“汩汩”地往外涌,染红了身下的泥泞。肋下的灼伤也火辣辣地疼。但更让他心头沉重得像压了块巨石的,是那第二名灰影逃走时,仅存右眼中那刻骨铭心的怨毒眼神——这梁子,结死了! 不死不休! 帝星接下来的报复,只会更加疯狂,更加致命!
伤痕是勇气的勋章,敌人的血是通往王座的阶梯;每一次浴血而生,都是对命运最响亮的战吼!
当强敌负伤遁走,当自身浴血濒危,这惨烈的胜利是希望的曙光,还是更大风暴来临前最后的喘息?
(九) 孤灯拭刃,冷雨铭心
简陋得像个牲口棚的医疗室里,劣质消毒水那刺鼻的味儿,混着新鲜血腥气和一种古怪辛辣的草药膏味道,搅和在一块儿,熏得人脑仁儿疼,直犯恶心。疤脸那蒲扇大的手,动作粗鲁得要命,却快得惊人。他用还算干净的布条子,蘸着一种闻起来像掺了辣椒面的自制草药膏,死死捆扎住刘忙左大腿外侧那个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的焦黑伤口。每勒紧一圈布条,都带来一阵钻心剜骨的剧痛,疼得刘忙额角青筋“突突”狂跳,豆大的冷汗“唰唰”往下淌,脸色白得像刚从石灰池里捞出来。
“嘶… 疤脸!你他娘的…跟老子这条腿有杀父之仇啊?!轻点!” 刘忙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嘶嘶的抽气声,声音都疼得变了调。
“有仇?老子这是在救你的狗腿!” 疤脸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熬得通红的牛眼,手上力道非但没减,反而又加了把劲儿,“那帮狗杂碎用的是能量武器!烧糊的烂肉不压瓷实了,继续往里烂,你这腿就他妈等着锯吧!忍着点!” 他动作麻利地打了个死得不能再死的结,又抓起另一罐散发着清凉薄荷味儿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刘忙肋下那道被光束擦过、皮开肉绽的焦黑灼伤上。那清凉感刚上来,就被火辣辣的剧痛给盖了过去。
耗子拖着那条受伤的胳膊,脸色也不比刘忙好多少,端着一杯热气腾腾、散发着浓烈苦涩味道的黑乎乎药汤,塞到刘忙手里:“忙哥,快,趁热灌了!老烟枪那边托人刚送来的,说是止血消炎的土方子,贼管用!”
刘忙皱着眉,看着那碗散发着不详气息的玩意儿,一仰脖,“咕咚咕咚”硬灌了下去。灼热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暖意,稍稍驱散了失血带来的那股子透心凉。他靠在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金属墙壁上,闭着眼,急促地喘息着,努力平复着身体里翻江倒海的剧痛和激战后的虚脱。脑子里,却反复闪现着那个独眼灰影逃走时,那如同淬毒匕首般的怨毒眼神。
“情况…怎么样?” 他睁开眼,声音依旧沙哑得厉害。
“死了三个兄弟…” 疤脸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愤,像头受伤的野兽在低吼,“伤了七个,耗子算一个。干掉了两个穿灰皮的杂碎,跑了一个,就你放走的那个独眼龙。” 他顿了顿,补充道,“跑掉的那个,身手是三个里头最硬的,伤得也不轻,一只眼肯定废了,胸口也挨了你一枪,不死也得脱层皮!”
耗子忍着疼,接口道,语速很快,带着情报人员特有的敏锐:“清理战场的时候,从第一个被你捅穿喉咙那家伙身上,摸出来点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从旁边一个染血的破布包里,掏出两样东西,轻轻放在刘忙面前的破木板箱上。
第一件,是个巴掌大小、黑黢黢的薄片,非金非石,摸上去冰凉刺骨,边缘被打磨得异常锋利,能当刀子使。薄片正面,清晰地蚀刻着一个图案——跟弹壳底部一模一样的四芒星,缺了一角! 只是这个更精细,线条冷硬,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俯视蝼蚁般的质感。薄片背面,刻着一行细小的、如同扭曲蝌蚪爬行般的古怪文字,刘忙一个都不认识。
第二件,是从那灰影战术背心最里头暗袋里抠出来的。不是武器,也不是通讯器,是个小巧的、密封得严严实实的金属管。管身光溜溜的,没有任何标记,入手冰冷沉重。疤脸用匕首尖小心地撬开密封口,里面躺着几颗黄豆大小、呈现出诡异深紫色、表面似乎有微弱幽光流转的…玩意儿? 像种子,又像是某种未知晶石的碎粒,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既危险又充满诱惑的能量波动。
刘忙的目光死死钉在那枚黑色薄片上。缺角四芒星! 果然是同一伙人! 矿洞塌方,黑市突袭,午夜刺杀… 这一连串的杀招,都他妈是这同一个、藏在“帝星”阴影下的神秘组织干的!
他伸出沾着血污和草药的手,拿起那枚冰冷的薄片。金属的寒意透过指尖直往骨头缝里钻。那缺角的四芒星图案,仿佛带着某种无声的嘲弄和冰冷的俯视。
“山顶会…贾政…帝星…” 刘忙喃喃自语,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溜子,“还有…这些‘影子’…星尘卫?” 他猛地攥紧薄片,锋利的边缘深深陷入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却远不及心头的恨意汹涌澎湃。这枚薄片,像一把钥匙,咔嚓一声,打开了他认知敌人的大门,也让他更清晰地看到了那悬在头顶、庞大狰狞、如同乌云压顶般的阴影轮廓。
他拿起那个装着紫色晶粒的金属管,对着应急灯昏黄的光线,眯着眼仔细端详。那些深紫色的晶粒内部,似乎有极其微弱、如同活物呼吸般的能量在缓缓流动、明灭,给人一种既邪门危险、又忍不住想探究的诡异诱惑感。
“这玩意儿…看着就他妈邪性。” 疤脸皱着眉,一脸嫌恶,“阴气森森的,要不要…扔粪坑里算了?”
刘忙沉默了几秒,眼神闪烁,最终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不。收好。找个最稳妥、最隐秘的地方,给老子藏严实了!” 他掂量着金属管,“这些‘影子’玩命也要带着的东西,绝不可能只是块好看的石头! 也许是钥匙,也许是毒药…”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但现在,它是老子的战利品!”
就在这时! 一个负责外围警戒、浑身湿透的兄弟,“呼哧带喘”地冲了进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紧张:“忙哥!‘鼹鼠’…有信儿了! 刚传过来的,用了死密,急!”
所有人精神猛地一振! ‘鼹鼠’! 那可是他们埋在帝星代理人贾政那个吃人圈子里最深、最要命的一颗钉子! 轻易绝不启用!一旦启用,传递的必然是泼天的大事!
“说!” 刘忙强撑着坐直身体,声音陡然转厉。
那兄弟咽了口唾沫,语速极快:“消息就两句,用了死密。第一句:‘影子’是‘星尘卫’,帝星直属的脏手套,代号‘灰烬’!”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第二句…‘铜镜,在你家老屋灶台下三尺,青砖封着。关乎…身世!速取!’”
“铜镜?!身世?!”
“老屋灶台下?!”
疤脸和耗子几乎同时失声惊呼,眼珠子瞪得溜圆,满脸的错愕和茫然,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刘忙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铜镜? 南桂生家传的那面破铜镜?! 不是他妈的在黑市被那帮“影子”抢走了吗?! 怎么会…怎么可能在自己那早就废弃了八百辈子、被酸雨泡得只剩个壳子的老屋灶台下面?! 还关乎…身世?!
养父母那张慈祥却早已模糊的脸,妹妹小雨清脆得像银铃般的笑声,还有那场吞噬了一切、如同噩梦的车祸… 无数破碎的画面,“轰”地一下在他脑海中疯狂翻涌、撞击! 身世… 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被扔在蓝色星球垃圾堆旁的孤儿! 难道…难道这背后,还藏着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 这面神出鬼没的铜镜,和那些如跗骨之蛆般追杀他的“星尘卫”,又他妈的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联?!
巨大的震惊,如同冰冷的滔天巨浪,瞬间淹没了身体伤口的剧痛! 一个前所未有、巨大得如同深渊的谜团,伴随着“鼹鼠”这条用生命传递的消息,“轰隆”一声,狠狠砸在了他的面前!**
窗外,凄厉的风雨声似乎更大了,如同命运在发出狰狞的咆哮。
命运的齿轮,总在至暗时刻轰然转动;一枚染血的徽记,一桩尘封的秘辛,足以撕裂过往,重铸未来!
当一面关乎身世的铜镜惊现于废墟老屋,当“星尘卫”的阴影步步紧逼,刘忙的复仇之路,是否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身世之谜,彻底转向未知的深渊?
(十) 废墟寻踪,古镜尘封
“鼹鼠”用命换来的消息,像块烧红的烙铁,“滋啦”一声烫在了刘忙的心尖上!铜镜?身世? 这两个词儿,像两把烧红的钩子,钩得他坐立难安,魂不守舍,连腿上那钻心的疼都暂时感觉不到了。
废弃的童年老屋,蜷缩在旧城区最破败的角落,活像一具被酸雨和岁月啃噬得只剩骨架的巨兽尸体。低矮的土坯墙早就塌了大半,剩下几面也龟裂得不成样子,糊满了厚厚的、色彩妖艳得像毒蘑菇的辐射苔藓和滑腻的青黑色霉斑。屋顶? 早八百年就被酸雨蚀穿了,只剩下几根焦黑朽烂的房梁,如同巨兽断裂的肋骨,狰狞地刺向铅灰色、永远在下着脓水般酸雨的天空。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腐朽味儿、潮湿的霉烂气,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腻的金属锈蚀味儿——那是被污染雨水长年累月浸泡的结果。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题。只有雨点“吧嗒吧嗒”敲打在废墟瓦砾上的声音,单调,凄凉,听得人心头发慌。
刘忙拒绝了疤脸的搀扶,拄着一根临时找来的、还算结实的锈铁管子当拐杖,深一脚浅一脚,踩进这片承载着童年零星暖意、最终却化为无尽噩梦的废墟。每走一步,左腿的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这痛楚,反而像根鞭子,抽得他脑子异常清醒。疤脸和耗子一左一右,像两个最警惕的护卫,眼神刀子似的扫视着四周的断壁残垣,手里紧紧攥着家伙,神情紧张到了极点。
记忆的碎片,随着他蹒跚的脚步,不断闪回。这里…曾经有过一个简陋却冒着热气的土灶台,养母佝偻着背,在那熬煮着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糊糊… 小雨总喜欢搬个小马扎,眼巴巴地蹲在旁边等着,小鼻子一抽一抽地闻着那点可怜的米香… 养父在矿上累了一天,回来就坐在那掉了漆的门槛上,用粗糙得像砂纸的大手,笨拙地编着草蚂蚱逗她笑…
那些画面越是带着点暖意,此刻站在这片冰冷死寂、散发着死亡霉味的废墟里,就越发显得讽刺,锥心刺骨!
他凭着记忆,忍着腿上和心里的双重剧痛,艰难地穿过一堆堆湿漉漉、散发着恶臭的瓦砾,终于挪到了曾经是厨房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堆焦黑的土砖和湿透的烂木头。那个记忆中的土灶台,早就塌得只剩一个被厚厚灰烬、腐烂杂物和顽强又恶心的变异藤蔓覆盖的土堆轮廓。
“就这儿?” 疤脸看着眼前这一片狼藉,眉头拧成了个死疙瘩,用脚踢了踢几块松动的砖石,“这…都烂成这德性了,下面能有个啥?耗子埋的骨头?”
刘忙没搭理他,眼神锐利得像探照灯,在废墟里一寸寸扫过。他强忍着恶心和痛楚,用铁拐杖拨开厚厚的、散发着腐臭的烂泥和腐烂物。突然,拐杖前端传来“咔哒”一声闷响,像是碰到了什么异常坚硬的东西! 跟周围的碎砖烂瓦感觉完全不同!
“这里!” 刘忙声音一紧,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疤脸和耗子立刻扑上去,也顾不上脏臭了,徒手就开始扒拉。冰冷粘稠的污泥沾满了手臂,腐烂物的恶臭熏得人直干呕,变异藤蔓的尖刺划破了皮肤也浑然不觉。很快,一块大约一尺见方、颜色明显比周围黑泥深得多、厚重得不像话的青黑色方砖露了出来! 它被深埋在坍塌灶台的最底下,上面覆盖着厚厚一层凝固的、像油脂般的漆黑灰烬,显然是被人精心伪装和掩埋过的!
“青砖!真他妈有青砖!” 耗子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鼹鼠’没诓咱们!”
疤脸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合金匕首,小心翼翼地插进青砖边缘的缝隙里。他用匕首当撬棍,耗子咬着牙在旁边帮忙使劲。两人低吼着,“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那青砖异常沉重,边缘死死咬合着周围的泥土砖石。
“给老子…开——!!!” 疤脸额头青筋暴起,猛地一声暴喝!
“哐当!!!” 一声沉闷的巨响!沉重的青砖终于被整个撬了起来,翻倒在旁边的泥泞里。
一个不大的、黑黢黢的洞口,暴露在三人眼前! 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泥土腥气和陈年金属锈蚀味的、仿佛来自坟墓深处的陈旧气息,“呼”地一下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
刘忙的心跳,“咚咚咚”地像擂鼓一样狂跳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情绪,毫不犹豫地将手伸进那冰冷阴森的洞窟之中! 指尖在潮湿滑腻的泥土和碎石中急切地摸索、探寻…
触感! 一种冰冷、坚硬、带着独特金属质感的圆弧形边缘!
他屏住呼吸,手指猛地扣住那边缘,用力一提!
一面古朴的、沉甸甸的圆形铜镜,被他从尘封了不知多少年的地下洞穴中,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
铜镜直径约莫一尺,入手冰凉沉重,远超寻常铜器。镜背上覆盖着厚厚的、深绿色的铜锈,但依旧能辨认出极其繁复精美的古老纹饰——那风格,绝非蓝色星球已知的任何文明,充满了神秘苍茫的洪荒气息。纹路的核心,隐约是一个模糊的、被层层星云漩涡和扭曲藤蔓状花纹环绕的图腾,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异。镜面则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凝固油脂般的漆黑污垢,别说照人,连点光都反不出来。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铜镜表面的泥污,却洗不掉那层深沉的黑色包浆和岁月留下的厚重痕迹。它静静地躺在刘忙沾满泥污和血渍的手中,冰冷,古朴,死寂,像一块沉睡的墓碑,又像一扇通往未知深渊的禁忌之门。
“就…就这?” 疤脸凑过来,伸着脖子,看着这面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说丑陋不堪的破铜镜,满脸的疑惑和失望,“就这破玩意儿? 关乎身世? ‘鼹鼠’他老人家是不是…” 他后半截话还没出口——
异变陡生!
刘忙左腿的伤口在刚才的挖掘中再次被狠狠牵动!一阵剧烈的、如同电流窜过般的抽痛,让他身体猛地一晃,手一抖!沉重的铜镜边缘,那锋锐的锈蚀处,“哧啦”一声,瞬间划破了他紧握着镜背的左手虎口!**
鲜血,温热的、鲜红的血珠,立刻从伤口涌出,滴落…
不偏不倚!
正正滴在铜镜背面,那古老图腾最核心、最深邃的位置!
滋——!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奇异声响! 像是某种沉寂万古的机关被悄然触动!
那滴落在古老图腾核心的鲜血,竟然没有顺着铜锈滑落,而是如同被某种无形的、贪婪的力量瞬间吸收、吞噬了进去! 紧接着,那被鲜血浸润的图腾核心,猛地爆发出一点极其细微、却璀璨到令人无法逼视的暗金色光芒! 那光芒,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威严!
轰——!!!
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苍凉到令人窒息、仿佛来自宇宙洪荒之初的恐怖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天河之水,又似亿万颗星辰同时在脑海中炸裂,毫无征兆地、狂暴无比地顺着刘忙手上的伤口,狠狠冲进了他的脑海!
“呃啊啊啊——!!!”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刘忙的整个灵魂! 他感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又像被整个扔进了沸腾的岩浆炼狱! 眼前瞬间被无穷无尽的、疯狂闪烁跳跃的古老符文、浩瀚旋转的星图轨迹、复杂玄奥的人体经络能量脉络、还有无数破碎混乱的画面和震耳欲聋、如同太古神魔在耳边疯狂低语的宏大声音所彻底淹没!
他眼前一黑,身体如同被瞬间抽掉了所有骨头和力气,直挺挺地、像根木头桩子般向后倒去! 手中的铜镜脱手坠落,“哐当”一声砸在泥泞里。镜背那点暗金光芒如同呼吸般急促闪烁了一下,随即迅速黯淡下去,恢复了那副古朴死寂的模样,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只有刘忙,倒在冰冷的泥泞废墟中,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无意识地剧烈抽搐着,口鼻中溢出丝丝鲜血,仿佛正在承受着世间最可怕、最残酷的灵魂酷刑!
“忙哥!”
“老大!!!”
疤脸和耗子魂飞魄散,惊恐万状地扑了上去!凄风冷雨依旧无情地抽打着这片承载着无尽秘密与痛苦的废墟。一面沉寂的古镜,一个倒下的身影,一个刚刚开启却如同深渊般莫测的未来… 铜镜尘封万古的秘密,终于以最惨烈的方式,撕开了命运血淋淋的一角!
尘封的古镜,噬血的图腾;当命运之血滴落,沉寂的洪荒将在灵魂中…轰然觉醒!
当来自远古的洪流撕裂灵魂,当尘封的身世之门轰然洞开,你觉得这面吞噬鲜血的铜镜,带给刘忙的究竟是毁灭的深渊,还是…足以焚尽星尘的燎原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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