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毒医交锋

苏璃捏着银针的手指突然一顿，眼尾余光瞥见君墨寒紧抿的薄唇泛出青紫色。这位传说中刀枪不入的靖王殿下，此刻额角的冷汗正顺着下颌线往下滑，打湿了玄色锦袍上绣着的银线暗纹，活像被雨水淋过的大狼狗——看着威风凛凛，实则快把自己憋成了蒸汽机。

“王爷，忍着点。”她屈起指节敲了敲他心口，“这针下去，您可能会觉得像吞了窜天猴，不过放心，炸不死。”

话音未落，银针已经沾着她刚从发间摸出的小瓷瓶里的灵泉水，快准狠地扎进心脉穴位。君墨寒闷哼一声，正要开口说句“放肆”，帐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侍卫的惨叫和刺客的嘶吼：“杀了靖王！”

苏璃手一抖，差点把第二根针戳进他咯吱窝。君墨寒瞳孔骤缩，反手就攥住她的手腕往榻上按——动作快得像捉偷鱼的猫。

“配合我。”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沙哑，下一秒，苏璃就感觉天旋地转，后脑勺磕在柔软的锦被上，而某位王爷整个人都压了下来。

冰凉的唇擦过耳垂时，苏璃差点条件反射地给他人中上来一拳。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着血腥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糖味？这位王爷难道还随身揣着糖块？

“喂！你压着我头发了！”她在他耳边气鼓鼓地低语，“还有，你腰带硌着我了！”

君墨寒：“……”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

帐帘“哗啦”被踹开，一群侍卫举着刀冲进来，刚要喊“护驾”，就看见自家王爷把一位姑娘压在榻上，姑娘的裙摆掀到了膝盖，王爷的领口也歪到了一边，两人发丝交缠，怎么看怎么像被抓了现行。

空气瞬间凝固。侍卫们举着刀的手僵在半空，眼神在“冲上去救驾”和“退出去假装没看见”之间反复横跳。

苏璃趁这功夫，眼珠子一转，指尖悄悄摸出颗圆滚滚的药丸。这是她昨晚刚捣鼓出来的“真言丹”，本来想找只兔子试试药效，没想到今天就遇上了活靶子。她瞅准一个刚冲进帐的刺客，屈指一弹——

那刺客正举着匕首嗷嗷叫着要扑过来，冷不丁被什么东西砸中了嗓子眼，“唔”了一声就咽了下去。下一秒，他突然停下动作，眼神变得呆滞，嘴角还流下可疑的口水，对着帐顶傻笑起来：“嘿嘿，三殿下让我来杀靖王……嘿嘿，药王谷的老东西给的毒药，说见血封喉……嘿嘿，我其实偷偷藏了半瓶解药想卖钱……”

全场再次静默。

刺客还在自顾自地爆料：“嘿嘿，靖王的床睡得比我家炕舒服……嘿嘿，这姑娘的发带真好看……”

苏璃：“……” 这药效好像有点过头了？

君墨寒额头青筋跳了跳，趁着刺客傻乐的功夫，长腿一踹就把人蹬飞出去，正撞在门框上晕了过去。他慢悠悠地从苏璃身上爬起来，整理衣襟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刚才把人按在榻上的不是他。

“看够了？”他冷冷瞥向那群还在石化的侍卫。

侍卫们如梦初醒，“唰”地单膝跪地：“属下救驾来迟！”

“把人拖下去，”君墨寒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另外，去查一下三殿下最近的动向，还有……”他顿了顿，眼神扫过地上昏迷的刺客，“把药王谷的人给本王盯紧了。”

等侍卫们拖走刺客和满地狼藉，苏璃才揉着腰坐起来，对着君墨寒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王爷，您这碰瓷的技术挺熟练啊？压得我骨头都快散了。”

君墨寒挑眉：“苏小姐刚才喂刺客吃的是什么？”

“哦，糖豆，”苏璃面不改色地撒谎，从袖袋里摸出颗一模一样的药丸丢进嘴里，嘎嘣嘎嘣嚼着，“草莓味的，王爷要尝尝？”

君墨寒看着她鼓囊囊的腮帮子，突然觉得这位苏小姐比传闻中有意思多了。传闻说相府嫡女胆小怯懦，连蚂蚁都不敢踩，可眼前这姑娘，敢拿针扎他，敢喂刺客吃不明药丸，还敢在他面前装疯卖傻。

“不必了。”他从怀里摸出块半个巴掌大的令牌，上面刻着个模糊的“令”字，边缘还沾着点黑褐色的痕迹，“苏小姐认得这个？”

苏璃凑过去看了眼，突然“噗嗤”笑出声：“这不是皇家暗卫的令牌吗？怎么缺了个角？难道是王爷您打架的时候咬的？”

君墨寒：“……” 他严重怀疑这姑娘是故意的。

“苏小姐还是先解释下，”他指尖敲了敲令牌，语气带着点危险，“你那套《九转还阳针》，是从哪学的？”那针法诡谲精妙，绝非寻常医书所载，他幼时曾在皇家秘典里见过只言片语，据说早已失传。

苏璃正蹲在地上研究刺客掉的匕首，闻言头也不抬：“家传的呀，我太奶奶传给我奶奶，我奶奶传给我妈，我妈说我再找不到对象就传给隔壁王婶。”

君墨寒：“……” 他现在相信她妈想把针法传给王婶了。

“说起来，”苏璃突然回过头，手里把玩着那把淬了毒的匕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王爷不如先说说，这刺客身上的离魂散，怎么跟宫里秘制的配方一个味儿？难道是皇上给三殿下的伴手礼？”

离魂散是皇室秘药，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这刺客一口咬定是三殿下指使，又带着皇室秘制毒药，其中关节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

君墨寒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这场交锋好像有点意思。他原本以为要对付的是只小白兔，没想到是只揣着毒药的小狐狸。

***马车轱辘轱辘地碾过石子路，苏璃正盘腿坐在软垫上，手里捧着个点心匣子吃得不亦乐乎。君墨寒坐在对面，看着她把第三块桂花糕塞进嘴里，终于忍不住开口：“苏小姐不怕我在点心里下毒？”

“怕什么，”苏璃含糊不清地说，“我解药比你毒药多。再说了，你要是毒死我，谁给你扎针治你那快炸了的小心脏？”

君墨寒：“……” 他决定换个话题，“你那灵泉水，是从何处来的？”刚才那银针上的泉水，明明看着普通，却瞬间压制住了他体内的毒素，绝非凡物。

苏璃眼睛一亮，神秘兮兮地凑近：“想知道？那你得先告诉我，你腰间是不是挂着薄荷糖？刚才压着我的时候我闻见了。”

君墨寒耳根微微泛红，别过脸去：“……军中常备，提神用的。”

“切，我还以为王爷有什么少女心的小癖好呢。”苏璃撇撇嘴，从怀里摸出个小水壶晃了晃，“这水啊，是我家后院井里打的，我太爷爷说那井里住了个龙王爷，天天吐口水当肥料。”

君墨寒：“……” 他现在严重怀疑她全家都有点问题。

正说着，马车突然猛地一晃，苏璃手里的点心匣子差点飞出去。君墨寒眼疾手快地接住，却见她已经像只八爪鱼一样扒住了车壁，嘴里还嚷嚷着：“哎呀！是不是又有刺客？这次我要试试我的‘痒痒粉’！保证让他们笑着投降！”

君墨寒看着她从袖袋里摸出个花花绿绿的小纸包，突然觉得未来的日子可能会很“精彩”。他原本以为扳倒三殿下是场硬仗，现在看来，或许可以顺便看看这小狐狸还能捣鼓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坐稳了，”他无奈地将她拉回座位，顺手递过去一颗薄荷糖，“不是刺客，是车轮碾到石头了。”

苏璃接过糖剥开塞进嘴里，冰凉的甜味在舌尖炸开，她看着君墨寒紧绷的侧脸，突然咯咯笑起来：“喂，靖王殿下，你说咱们这算不算不打不相识？”

君墨寒瞥了她一眼，嘴角难得勾起个极浅的弧度：“算。不过下次再用针扎我，我就把你的药箱扔去喂狗。”

“你敢！”苏璃立刻炸毛，“我的药箱比你命还值钱！”

马车外的侍卫们面面相觑，听着车厢里传来的拌嘴声，突然觉得自家王爷好像……比平时鲜活了不少？或许带这位苏小姐在身边，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以后刺杀现场可能会热闹点。比如刺客一边喊着“杀啊”，一边笑着满地打滚？想想还挺带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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