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龙争虎斗

黎明前的秦家西院，秦立盘坐在青石板上，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灰雾。三天来，他日夜不休地修炼《玄天造化诀》，将体内每一分元气都锤炼得如臂使指。

"少爷，天亮了。"小竹捧着铜盆走来，水中倒映着朝霞，"您该更衣了。"

秦立缓缓睁眼，瞳孔深处似有混沌漩涡一闪而逝。他接过湿巾擦脸，冰冷的水珠滑过紧绷的下颌线。今日是家族大比，也是他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时刻。

"父亲昨夜如何？"

小竹展开一件玄色劲装，袖口用银线绣着暗纹："家主服了药，半夜咳出些黑血，但气色反倒好了些。"

秦立眉头微蹙。那黑血定是侵入父亲脏腑的诡异能量，能逼出总是好事。他系紧腰带，将青蛟剑悬在腰间。这柄剑自从认主后，重量似乎随着他的心意变化，此刻轻若鸿毛。

"少爷真好看。"小竹突然道，随即意识到失言，耳根通红地低下头。

秦立一怔，伸手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今日之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

院外传来嘈杂声，秦立推门而出，发现十几个秦家少年围在门口。为首的秦虎右手还缠着绷带，眼中满是怨毒。

"秦立！今日大比，我要你血债血偿！"秦虎咆哮着，左手指尖跃动着赤红火苗。

秦立目光扫过人群，这些往日对他冷嘲热讽的族人，此刻眼中都带着惊疑。混沌元魂的传闻显然已经传开。

"让路。"秦立只说了两个字。

秦虎刚要发作，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从人群后传来："大比即将开始，你们在此喧哗成何体统？"

人群分开，一袭鹅黄长裙的方清雪款款走来。这位方家大小姐手持玉箫，秀眉微蹙，身周萦绕着淡淡的水汽。

"方...方小姐。"秦虎气势顿时矮了半截。方清雪虽非秦家人，但作为方家嫡女，地位比他们这些旁系高出许多。

方清雪看都没看秦虎一眼，径直走到秦立面前："秦公子，家父命我送来一瓶'清灵丹'，或对秦叔叔的伤势有益。"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玉小瓶，阳光下能看到瓶中液体泛着星辉。秦立心头微动，这可是方家秘制的四品丹药，价值连城。

"多谢，这份情我记下了。"秦立郑重接过。

方清雪浅浅一笑，压低声音："小心秦龙，他半月前从'黑雾沼泽'归来后...不太对劲。"说完翩然离去，留下一缕幽兰香气。

秦立若有所思。方家与秦家素来交好，方清雪更是青岚城年轻一辈中少有的医道天才。她特意提醒，必有所指。

......

秦家演武场旌旗招展，九座比武台呈九宫格排列。中央高台上，大长老秦岳端坐主位，两侧是各家长老。秦立注意到父亲的位置空着，而林家的坐席上，一袭紫裙的林青璇正低头品茶，始终没往他这边看。

"抽签开始！"裁判高喊。

秦立抽到三号台，对手是个元魂境二重的旁系子弟。对方刚上台就脸色发白，勉强过了五招便认输下场。接下来几场皆是如此，甚至有人刚照面就弃权。

"秦立胜！"裁判的宣布声一次次响起。

午时将至，秦立已连赢七场，青蛟剑始终未出鞘。他站在台下闭目养神，耳边充斥着各种议论。

"看到没？他头顶那团灰雾，听说能吞噬他人元魂！"

"秦虎这次踢到铁板了..."

"别急，秦龙大哥还没出手呢！"

"半决赛，秦立对秦虎！"裁判的声音让全场一静。

秦虎狞笑着跃上高台，左手持一柄赤红长刀，刀刃上跳动着橙色火焰——正是大长老的成名兵器"炎阳刀"。

"废物，今日我要当着全族的面废了你！"秦虎催动元魂，一头火焰猛虎虚影在身后浮现，气势竟达到元魂境三重巅峰！

秦立缓步登台，衣袂无风自动。他注意到高台上，秦岳嘴角噙着冷笑，而林青璇的茶杯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白。

"开始！"

秦虎率先发难，炎阳刀划出漫天火浪，炽热的高温让台下众人纷纷后退。面对这狂暴攻势，秦立只是微微侧身，右手并指如剑，一道灰蒙蒙的剑气激Ⅹ而出。

"嗤——"

看似凌厉的火浪被剑气轻易洞穿，余势不减地袭向秦虎面门。秦虎仓促横刀格挡，却被震退三步，虎口崩裂！

"怎么可能？"秦虎难以置信地瞪着刀身上的凹痕。炎阳刀可是玄阶中品灵器，竟被一道剑气所伤？

秦立没有追击，反而散去指尖剑气："就这点能耐？"

羞辱的语气彻底激怒了秦虎。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炎阳刀上，刀身顿时暴涨三尺烈焰！火焰猛虎元魂仰天长啸，竟隐隐有化蛟之势。

"烈焰焚天！"

秦虎人刀合一，化作一道火龙卷袭向秦立。这是大长老的成名绝技，以他元魂境三重的修为施展，威力直逼五重！

高台上，秦岳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这一招曾斩杀过元魂境六重的强敌，他不信秦立能接下。

面对致命一击，秦立终于动了。他右手虚按丹田，头顶灰雾骤然扩散，形成一个直径丈许的混沌漩涡！

"吞天！"

火龙卷刚接触漩涡，就像雪遇沸水般迅速消融。更可怕的是，秦虎背后的火焰猛虎元魂竟被硬生生扯出体外，化作缕缕红光被漩涡吞噬！

"不！我的元魂！"秦虎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多年的元魂正在飞速消散。他想撤招却已来不及，整个人被混沌漩涡的吸力牢牢禁锢。

秦立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三个月前，正是秦虎带人砸了他的修炼室，当众辱骂他是"秦家之耻"。如今风水轮流转...

"住手！"秦岳拍案而起，一道金光射向秦立。

"锵！"

青蛟剑终于出鞘，剑身绽放刺目青光，一条蛟龙虚影腾空而起，将金光击碎。趁此间隙，秦立收招后退，混沌漩涡随之消散。

秦虎瘫软在地，原本凝实的元魂虚影变得透明稀薄，修为竟跌落至元魂境一重！他怨毒地盯着秦立，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秦立胜！"裁判的声音有些发抖。

全场鸦雀无声。吞噬他人元魂，这是何等霸道的能力？高台上，各家长老神色各异，林青璇手中的茶杯"咔"地出现一道裂纹。

"决赛，秦立对秦龙！"

一个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擂台上。秦龙一身黑衣，面容冷峻，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瞳仁竟是诡异的竖瞳，如同冷血动物！

"你伤了我弟弟。"秦龙开口，声音嘶哑得不似人类，"我会拆了你每一根骨头。"

秦立瞳孔微缩。在混沌之眼的视野中，秦龙周身缠绕着缕缕黑气，与父亲伤口处的一模一样！更令他心惊的是，看台上的林青璇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紫芒，随即又恢复如常。

"开始！"

秦龙没有使用任何兵器，直接一拳轰来。拳风所过之处，空气发出爆鸣，竟隐隐有黑色闪电缠绕！

秦立横剑格挡。"铛"的一声巨响，青蛟剑剧烈震颤，他连退七步才稳住身形，持剑的右手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手腕流下。

"好强的肉身！"台下惊呼。

秦龙舔了舔嘴唇，露出森白牙齿："这才第一拳。"

他身形突然模糊，下一刻竟同时从八个方向攻向秦立！每一拳都带着黑色电光，速度之快留下道道残影。

"砰砰砰！"

秦立将青蛟剑舞成一片光幕，却仍被三拳击中肩、腹、背。最可怕的是，那些黑气如活物般试图钻入他体内，却被混沌元魂自动吞噬。

"你就这点本事？"秦龙讥讽道，攻势越发凌厉。

秦立嘴角溢血，眼神却越发冷静。通过混沌之眼，他看出秦龙的攻击有规律可循——每七拳会有一次微不可察的停顿，那是黑气运转的间隙。

"就是现在！"

当秦龙第七拳收势的刹那，秦立突然弃剑，双手结出一个奇异印诀。头顶混沌漩涡急速旋转，一道灰蒙蒙的光柱从天而降，将秦龙笼罩其中！

"混沌镇封！"

秦龙身形一滞，体表黑气如沸水般翻滚。他首次露出惊容："你怎么会..."

秦立不给他说完的机会，青蛟剑凌空飞起，剑身绽放刺目青光，一条栩栩如生的蛟龙虚影盘旋而出，直取秦龙胸口！

"噗！"

剑锋入肉三寸，却被一层黑色鳞甲挡住。秦龙狞笑着抓住剑身，黑气顺剑蔓延向秦立："你上当了！"

就在黑气即将触及秦立的瞬间，他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笑："是吗？"

混沌漩涡骤然倒转，由吞噬变为喷吐！先前吸入的黑气混合着一道白芒汹涌而出，顺着青蛟剑灌入秦龙体内！

"啊——！"

秦龙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七窍中黑气狂涌。更惊人的是，他的皮肤下似有活物蠕动，隐约能看出一个狰狞的鬼脸形状！

"这是...附体魔种！"看台上，方清雪失声惊呼，"他被邪修控制了！"

全场哗然。秦岳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胡说八道！裁判，终止比赛！"

裁判刚要行动，秦龙却突然安静下来。他缓缓抬头，眼中已没有半点人性，只剩下纯粹的黑暗："蝼蚁，你竟敢伤我分身..."

声音完全变了，如同千万人同时开口，震得在场众人耳膜生疼。秦立心头警兆大响，这是比黑袍人更恐怖的存在！

"秦家祖地...白族余孽..."秦龙——或者说控制他的存在——阴森地盯着秦立，"你的身体，本座要了！"

他伸手一抓，五道黑气化作巨蟒扑向秦立。危急关头，一道青光从天而降，将黑气尽数斩断！

"伤我儿子，问过老子没有？"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彻全场。秦山河踏空而来，虽然脸色苍白，但手中青锋剑光芒万丈，气势如虹！

"家主！"

"家主出关了！"

秦家族人纷纷欢呼。秦岳却面如死灰，踉跄后退："不...不可能...蚀心掌无人能解..."

秦山河冷冷扫了大长老一眼，随即剑指秦龙："何方妖孽，滚出我侄儿身体！"

"区区蝼蚁...嗯？"秦龙突然转头看向远处，"来得真快..."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掠过看台，所过之处宾客纷纷倒地昏迷。黑影停在擂台中央，化作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只露出一双猩红眼睛。

"通天境！"几位长老失声惊呼。

黑袍人沙哑道："这小子我看中了，都滚开。"

秦山河剑势一变，背后浮现九道剑影："秦家之地，岂容尔等放肆！"

"找死！"黑袍人一挥手，五道黑气如利箭射向秦山河。

父子二人同时出手。青锋剑与青蛟剑交相辉映，竟在空中形成一条青龙虚影！龙吟声中，黑气箭矢纷纷溃散。

黑袍人轻"咦"一声："青龙剑阵？你们是秦无涯后人？"

秦立敏锐地注意到，当黑袍人说出"秦无涯"三字时，看台上的林青璇浑身一颤，眼中紫芒大盛又迅速隐去。

"今日暂且放过你们。"黑袍人突然改变主意，一把抓起秦龙，"不过很快，天元盟会亲自来取混沌元魂..."

"想走？"秦山河挥剑欲追，却猛地咳出一口黑血。

黑袍人怪笑着化作黑雾消散。混乱中，秦立察觉到有什么东西飞入自己袖中——是一张纸条。他余光瞥见林青璇正悄然离场，指尖残留着一丝紫芒。

"清理门户！"秦山河强撑伤势，冷声下令，"秦岳勾结邪修，按族规当诛！"

几位忠心长老立刻将面如死灰的秦岳拿下。秦立快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掌心传来的颤抖让他心头一紧——父亲的伤势远比表现出的严重得多。

"回房说..."秦山河低声道，随即提高嗓音宣布，"今日大比，秦立夺冠！按祖制，他将获得进入祖地的资格！"

全场哗然。祖地是秦家禁地，唯有族长继承人方可进入。大长老一系的族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出言反对。

回到房中，秦山河终于支撑不住，一口黑血喷在地上。秦立急忙取出方清雪送的清灵丹，却被父亲拦住。

"没用的，这是'蚀心煞'，非通天境不可解。"秦山河苦笑道，"听着，祖地中有你母亲留下的东西，三日后..."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射入一道紫光。秦立挥剑格挡，却见那紫光在空中化作一行字：

"秦龙体内的东西盯上了祖地，速取玉佩，迟则生变。——璇"

字迹一闪而逝，秦立却认出这是林青璇的笔迹。他转向父亲："我们可能没有三天了。"

秦山河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玉佩："现在就去，小心机关。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你母亲已经死了。"

玉佩入手冰凉，正面刻着一个古老的"秦"字，背面却是一朵秦立从未见过的七瓣花。更奇怪的是，当他握住玉佩时，须弥戒中的玄天剑竟微微震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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