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游戏结束，现在我来定规矩！

###第4章  游戏结束，现在我来定规矩！

夜，深得像一盆泼翻的墨。

磐石村陷入了死寂，白天的喧嚣和猜忌，此刻都化作了沉甸甸的压力，盖在每家每户的屋顶上。

李老三躺在炕上，眼睛瞪着漆黑的房梁。他婆娘的啜泣声和瘦猴那张怨毒的脸，在他脑子里来回翻滚。

他想不通。

他明明是村里最横的滚刀肉，怎么就被一个黄毛丫头逼到了这个份上？

他布的局，他煽动的人心，最后全都变成了射向他自己的箭。

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天一亮，瘦猴那个软骨头肯定会把他卖个干干净净。到那时，就不是丢脸的问题了，是牢饭的问题。

一股凶戾之气从他胸口猛地窜起。

规则？

老子就是规矩！

既然讲规矩玩不过你，那老子就掀了你下棋的桌子！

他一个翻身坐起，摸到墙角，抄起一把平日里用来劈柴的短柄刀。刀刃在黑暗中泛着幽冷的微光，像毒蛇的信子。

只要那个女知青死了，就死无对证。

什么赌约，什么银元，都会变成一个笑话。他还是磐石村那个没人敢惹的李老三。

他蹑手蹑脚地拉开门，身形一闪，就融入了比他心肠更黑的夜色里。

村西头的牛棚，像一头沉默的野兽，趴在黑暗中。

李老三借着微弱的星光，猫着腰，一步步靠近。他的心跳得像擂鼓，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即将得手的兴奋。

他已经能想象到，刀子捅进那具柔软身体里的触感，以及那个女人临死前惊恐的表情。

十米。

五米。

三米。

他已经能闻到牛棚里那股熟悉的腐烂气味。

就在他提起一口气，准备冲进去的瞬间，他的右脚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绊了一下。

“哐当——哗啦！”

几片破铁皮被绳子带着，狠狠撞在一起，发出一阵刺耳又响亮的噪音。

这声音在死寂的村庄里，如同平地惊雷！

李老三浑身一僵，暗道一声“不好！”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个反应，一道凄厉的、变声期的少年嗓音，划破了整个村庄的夜空。

“抓贼啊！有人要杀人灭口啦！快来人啊！”

是狗剩！

那声音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惊恐，拖着长长的尾音，确保村里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砰！”

“哗啦！”

“谁啊？！”

“出什么事了？”

几乎是瞬间，整个磐石村都被点燃了。一扇扇门被撞开，一声声叫骂和询问响起，一点点昏黄的火光从各家各户亮起，像受惊的萤火虫，迅速朝着村西头的牛棚汇集而来。

李老三彻底慌了，他转身就想跑。

可已经晚了。

黑暗中，一个清冷的声音从牛棚里飘了出来，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李三哥，跑什么？你不是来抓贼的吗？贼就在这里。”

李老三的脚步，像被钉子钉在了地上。

他僵硬地转过身，火光已经照亮了他的脸。几十个村民，举着火把、提着马灯，将他团团围住。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疑、愤怒，以及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李老三？你半夜三更提着刀来牛棚干啥？”

“他就是贼！想杀苏知青灭口！”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李老三被火光烤得满头大汗，他强作镇定，把那把短刀往身后藏了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听见这边有动静，怕是有贼，就过来看看……对，过来看看！”

就在这时，牛棚的门被从里面拉开。

苏建梅走了出来。

她身上还是那件破旧的衬衫，头发有些散乱，但她的身形站得笔直，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她看都没看李老三，只是伸手指了指牛棚周围的地面。

“各位乡亲，我这几天晚上总听到老鼠叫，睡不安稳。所以今天下午，特意让狗剩在牛棚周围撒了一圈草木灰，想着能防一防老鼠。”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在火光的映照下，那圈薄薄的草木灰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一串脚印。

那串脚印，从村子的方向延伸过来，一直到牛棚门口，在那个被触发的绊索前停下。

只有一串脚印。

一个人的脚印。

苏建梅的声音再次响起，冷得像冰碴子。

“现在，只有李三哥一个人的脚印。请问李三哥，你追的那个贼，是会飞吗？”

李老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有村民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那目光里，再也没有了平日的畏惧，只剩下赤裸裸的怀疑和鄙夷。

“李三哥，”苏建梅的步子很慢，一步步向他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你手里紧紧攥着什么东西，这么宝贝？天这么黑，路又不好走，你还特意带出来，是怕丢了吗？不如亮出来，让大伙儿都开开眼？”

李老三的身体抖得像筛糠，他死死地攥着右手，仿佛那里面攥着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已经在大喊：“让他拿出来！”“肯定不是好东西！”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身影猛地从人群里冲了出来，是瘦猴！

他双眼通红，脸上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一把抓住李老三的右手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向外一掰！

“当啷！”

一声脆响，那把泛着冷光的短柄刀掉在了地上。

全场死寂。

如果说之前的脚印只是铁证，那这把刀，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村长！王村长！”瘦猴指着李老三，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无尽的怨恨，“他不止偷东西！他还要杀人灭口！就是他！是他偷了队里的救济粮，是他偷了王寡妇家的鸡！昨天他还打我，威胁我，不让我把实话讲出来！他要我们替他背锅啊！”

瘦猴像是打开了泄洪的闸口，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李老三这些年仗着拳头硬，干下的那些偷鸡摸狗、强占多拿的破事，全都抖了出来。

“对！就是他！”人群里的王寡妇也站了出来，她叉着腰，指着李老三的鼻子骂道，“我丢鸡那天晚上，就看见他鬼鬼祟祟在我家墙根下转悠！我当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你这个挨千刀的贼！”

人证，物证，俱在。

李老三彻底瘫了，像一滩烂泥，被村民们愤怒的口水和咒骂淹没。他建立起来的威风，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苏建梅静静地看着这出由她亲手导演的大戏落幕，然后转身，看向挤出人群、脸色复杂的村长王老实。

她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宣告了一个旧时代的终结。

“村长，游戏结束了。”

“现在，我们该来谈谈，那块银元的归属，和新规矩的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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